言初收拾了桌子，把垃圾都扔进垃圾桶里。
回到病房的时候，薄锦琛还没有走。
就坐在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见她回来，冲她勾了勾手指。
言初抬脚朝他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男人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言初面前的桌子上。
言初愣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就听男人说，“这些钱，你拿去还给顾城。”
言初抬眸看他。
男人依旧自顾自道，“你住院的钱，是顾城给的吧？是不是还想租他的房子？”
言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而且租房子这件事他也猜到了，难道是她这张脸，实在太藏不住事情了？
“还是想和我离婚？”见她一直不说话，薄锦琛眉眼淡漠下来，声音也跟着有些冷。
言初捏了捏手指，她确实还是想离婚。
但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也的确留下了阴影。
她很怕自己真的离开他以后，独身一人，像那天那样的事情还会层出不穷的发生。
或许，她真的可以就做一只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继续过眼下这种平淡安逸的生活。
比起性命，和屈辱，爱和不爱有那么重要吗？
薄锦琛不爱她又怎么样，除此之外，他对她很好，好到哪怕换了另外一个男人来，也未必能做到这种地步。
可是……
少女情怀总是诗。
如果她只是个耽于享乐，安于现在的人，或许她真的能够做到。
可她不是。
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她还有必须要努力要完成的目标。
所以继续困在薄锦琛身边，对她未必是一件好事。
言初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就在这时，薄锦琛拿过沙发上的iPad，登陆自己的邮箱，然后点开让律师草拟好的离婚协议，并递给言初。
“如果你还是想离，这是我拟的协议。”
说完，他低头看了下表，“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随后悠闲的拿出手机，开始翻阅起来，亮起的屏幕在他脸上打出一点白光，他情绪冷静，整张脸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看什么。
言初盯着手上的iPad，薄锦琛拟的协议，自然比她之前拟的那份要专业得多，各种条款一一细数，密密麻麻的字眼落在言初眼睛里，只让她觉得目眩。
言初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离，还是不离，宛如一个世纪大问题，让言初一时拿捏不准。
“你还有三分钟。”
言初咬了咬唇，真的要离婚吗？
可是她想要留下一个有言家血脉的孩子这件事还没有达成，现在离婚的话，孩子怎么办？
难道她真的要这样孑然一身的在这个世界上来去一遭吗？
如果她不是言家的女儿，如果言家没有家破人亡，如果她不是言家最后一点血脉，如果她没有生病……
有太多的如果在她心里浮现，言初一时真的拿不定。
手指滑动屏幕，翻到协议最后一页的签名处。
她盯着那个地方良久，只要在这里写下自己的名字，她和薄锦琛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算是走到尽头了。
电子笔尖落在屏幕上，言初的手指却轻轻颤抖起来。
“你还有一分钟。”
言初手一抖，言字的那个点，被她一下子拉得很长。
她抬眸看向薄锦琛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突然想起来横在他们中间最大的问题，陆雅溪。
是啊，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让薄锦琛和她真心相爱的人永远无法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她应该放手的。
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言初深吸口气，重新握紧了比，在签名处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言字写完，正准备写后面那个初字的时候。
一只手从天而降，将她掌心的电子笔拿走。
“时间到！”薄锦琛将iPad和笔一起抽了回来。
言初怔怔抬眸朝他看过去，想比划，却见他漫不经心的直接将邮件删除，iPad扔回到沙发上。
男人幽深的眸子朝她看过来，“我给过你机会了，言初。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
言初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的望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有茫然，无措，还有一丝丝的庆幸。
是的，她居然……感觉到庆幸。
薄锦琛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男人比言初高一个头还多，此时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他便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头顶，让她感觉压抑，近乎喘不过气。
“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比划那两个字。”
言初仰望着他，嘴唇抿了抿：那陆小姐怎么办？
他们不离婚，陆雅溪就永远是小三，上不得台面，他那么爱她，就舍得她一辈子见不得光？
虽说陆雅溪算不上见不得光，那人一向高调张扬，跋扈得很。
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告，薄锦琛是她的男人。
薄锦琛语调冷得很，“她不需要你来操心。”
言初眨了眨眼睛，又执拗的比划：那如果陆小姐怀孕，那你们的孩子……
男人突然俯身，整张脸朝言初靠近过来。
直到两人的脸之间，相距连一厘米都不到，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烫得她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薄锦琛黑眸深深凝在她脸上，“回答我，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言初注视着他深邃幽冷的眼，张了张嘴，又默默地闭上。
她垂下头：听到了。
但是……
唇上突然落下一个冰凉的吻，言初眸子倏然瞠大。
男人俊朗立体的眉目在她眼前放大，细微到毛孔都能看见。
她眨了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他脸上刮过，像一把小刷子，刷得他心里痒痒的。
顾忌她的身体，薄锦琛这个吻浅尝辄止，很快就离开了。
他盯着尚未缓过来的小姑娘，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冲她露出了一个许久不曾露出的笑容。
“初初，只要你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就好像是受了蛊惑一般，言初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
这模样勾得薄锦琛有一瞬的心猿意马，他忍不住又俯身，吻在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