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很漫长,我的脑子里就像被人装了一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掉,给我一种十分压迫紧张的感觉。
直到天亮,我才撑着疲惫的身体下楼,吩咐佣人将二楼清理一遍。
“把主卧给我清空,全部扔掉,包括床!”我声音有些沙哑。
“舒小姐,全部的意思是,衣服首饰那些东西……”佣人小心翼翼地问我。
“贵重物品清理出来,当二手物品低价处理掉,钱……捐了。”我不差这些钱,我只是觉得恶心和膈应。
几个佣人对视一眼,匆忙上楼去处理东西了。
我又叫来了另外两个佣人,让她们联系家具回收公司,将别墅里定制的沙发桌椅全部都折价带走。
至于以后靳寒要怎么样处理这边空荡荡的别墅,是他的事。
总之,我精心布置的一切,绝不会再给向晴二次污染的机会!
“舒小姐,这地毯还要吗?”
“舒小姐,这套茶具呢?”
“还有那盆兰花,是留着还是……”
我坐在客厅的一张椅子上,听着佣人的询问,我一件一件地吩咐处理,然后就等着家具回收公司的人到来。
五年的光阴,我都在这里度过,眼看着佣人们一件一件地清理那些我亲手置办的东西,我的内心并不是没有任何波澜,却也能克制住。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鸣笛声,我以为是家具回收公司的人过来搬家具了,便起身往外走。
刚到客厅门口,靳寒高大冷峻的身影走了进来。
进进出出的佣人看到他来了以后,都露出了忐忑紧张的神情。
家具回收公司怎么速度这么慢?我心里有些烦躁,直接漠视了靳寒,回到椅子上重新坐下。
“靳先生……”有个佣人搬着一幅画,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靳寒。
靳寒的眸光极冷,仿佛刀刃一样扫过那个佣人身上,“你们在干什么?”
佣人不敢回话了,只是可怜巴巴地望向我,毕竟这都是我吩咐的。
“搬出去放院子里就好,怕什么,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亲手置办的,我有权处理。”我冷冷地开口吩咐,言语间都是对靳寒的对抗。
佣人连忙点头,搬着那幅画就往外面走,可是靳寒伸手拦住了她,“放下!”
佣人浑身一机灵,刚想要放下那幅画,我已经起身,“拿出去!”
“我让你放下!”
“拿出去!”
异口同声的吩咐,让佣人站在那里不敢动了,像雕塑一样。
靳寒的大长腿一跨,三两步来到了我的面前,俊美非凡的面容上,布满了怒意,“舒晚意,你又想要干什么?”
“没看到吗?清理垃圾。”我冷笑一声,“哦不,说错了,我在为向晴腾地方。”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让她住进这里,你闹也有个限度。”靳寒的声音比我更冷,在冷漠这一块,别人可能还需要装一装,他是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冰冷感。
“傅杰让她住这里,间接就是你同意了,况且现在我不在意,我只是把我亲手置办的东西处理掉,有问题吗?”我没有示弱,反而是声音越发的高昂,“靳寒,你应该感谢我的体贴,不然以后还得麻烦你和向晴自己来清理。”
靳寒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他忽然将一个旁边一个佣人手里抱着的装饰雕塑打落在地。
瓷质的雕塑瞬间四分五裂,发出了清脆的破碎声,就像我的婚姻一样,惨不忍睹。
佣人瑟瑟发抖地躲开了,我则是仰头盯着靳寒,“靳寒,别让我看不起你,你要护着向晴,就护到底,别让她来招惹我,那些照片的事情,我会和她算账的。”
“算账,怎么算?”靳寒逼近我几分,垂下的眼眸里带着几分狠意和嘲弄,“就是搬空这里是吗?”
当然不是,我收回视线,无视掉他的目光。
这时靳寒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便去外面接电话了,我猜到大概是向晴的电话。
三分钟后,他返回来了,质问佣人,“有没有看到一本声乐谱?”
“什么?”佣人完全没懂,显然是没有看到。
我倒是看到了,昨晚上就在主卧的抽屉里。
我清理的时候认出了是向晴的,直接就扔进了垃圾桶,如果那垃圾桶还没清理的话,应该还在。
眼看着佣人不知道,靳寒并没有来问我,而是直接上了二楼进入主卧,不一会儿他便按着一本声乐谱走了下来。
我的心,更冷了几分。
原来是回来给向晴拿声乐谱的。
“一定要这么做?”经过我身边时,靳寒停了下来,声音低沉地问了一句,意味不明。
“嗯。”我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靳寒身上的气息似乎一瞬间凝固了起来,带着寒意。
但是他什么都没再说,径直离开了云水庭,就像曾经每一次的离开一样,毫无眷恋。
就在他离开的时候,家具回收公司的人也来了,我忍着心里那些难言的情绪,和他们谈好了价格,拆分家具搬走。
云水庭的别墅比较大,置办的东西又多又贵重,所以花了三天时间才彻底清理完。
在此期间,我都没有离开云水庭,亲眼看到我购入布置的物品被清空后,我才筋疲力尽地叫来了小李,“回家。”
“舒小姐,您还好吗?”小李看着我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
“我没事,开车吧。”我坐在后座,轻声吩咐。
小李不再多话,车辆平稳地起步,驶离了云水庭。
这几日在云水庭发生的事情,我还没有跟家里说,外人更加不知情。
邓晶儿本来气不过,想要将向家人的所作所为传出去,但是我没让,靳寒那边的人肯定也不会说,不然对向晴不利。
毕竟靳寒和邓晶儿现在算得上是水火不容。
刚回到家,我便接到了周晏礼的电话。
“在哪?”他问的简单直接,声音低沉。
“在家,怎么了?”我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问。
“向晴的事情我听傅杰说了,你挺能忍。”周晏礼这话说得好像是特地来夸我忍耐力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