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命运绳结”的“历史孔隙影像”到达时限消失，克莱恩失去了看见“混乱”的能力。</p>
他呆呆看向南大陆上方空无一物的天空，没有再次召唤“历史孔隙影像”。</p>
有种难言的悲伤在他心中滋生。</p>
作为“命运”领域的另一条“水银之蛇”，威尔已经在乌洛琉斯的追猎中逃亡千余年。</p>
面对背靠“真实造物主”的“命运天使”，祂在这场抉择“命运”神位的争斗中一直处于劣势，不得不靠着躲藏和避让来延续自己的存在，寻找能容纳唯一性的机会，追平与乌洛琉斯之间的差距。</p>
这种机会无法创造，无法预知，全靠“幸运”。</p>
接近自己是祂最冒险的决定。</p>
因为在迷雾城那位把一切都弄得一团糟后，对于执掌“命运”的祂来说，克莱恩的作用已经大幅度降低，投资不仅会拿不到回报，还会惹上难以摆脱的大麻烦，远不如下注给更具份量的迷雾城，又或者……</p>
“知识与智慧之神”！</p>
威尔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位“先知”之一，不可能察觉不到现在的局势。</p>
但祂依旧选择帮助克莱恩。</p>
威尔是除阿兹克先生外，唯一对克莱恩既没有恶意也没有企图的高位者。</p>
当初克莱恩在迷雾城与亚瑟定下契约知晓一切时，亚瑟有施舍般告诉他一些“真相”，比如阿兹克先生寻求的未来是个笑话，索罗亚斯德寻求的未来是个谎言。</p>
至于威尔？</p>
祂寻求的那种未来根本不存在！</p>
因为想要创造那种未来，只有过去那位“远古太阳神”、以及“诡秘之主”这种层次的存在才能做到，前者支持的是乌洛琉斯，而后者……</p>
克莱恩从来不是“诡秘之主”的唯一候选人。</p>
过去不是，现在更不是。</p>
看着朋友走向结束，克莱恩的心里有悲伤，也有愧疚。</p>
他很想回报威尔的善意。</p>
可现实很残酷，能不能成为“诡秘之主”，早就和他自己的意愿无关了，此时此刻的“源堡”，比起天降的恩赐，更像一个催命的诅咒……</p>
他明白威尔为什么要赌。</p>
状态越来越好的“真实造物主”，自信“重启”的乌洛琉斯，在混乱无序中反复横跳的“命运”……</p>
种种变化给了祂太大压力。</p>
不赌，就只能等死了。</p>
缓缓坐回“愚者”高背椅，沉默在寂静无声的灰雾世界里肆意蔓延，代表“源堡”本质的那扇光门悬挂于后方天际。</p>
它明明像一颗太阳般缓缓散发着光芒，却让整个灰雾世界一片晦暗，平常举行塔罗聚会的巨人宫殿更是成为光芒之下的至暗。</p>
光影交织下，仿佛这处灰雾世界也睁开了一只眼。</p>
随着黑暗中传出一声叹息，信仰光点的金色光芒照亮周明瑞的脸庞。</p>
……</p>
狂暴海，偏离“伟大航道”的风暴中，存在一片天气变化无常的破碎群岛。</p>
在这里，一天内经历完整的春夏秋冬再正常不过。</p>
白日炎夏凝结冰霜也很常见。</p>
在久远的第三纪，最后一个精灵国度就在这里，名为……</p>
卡欧斯！</p>
在古精灵语中，卡欧斯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单词，有原初、秩序、时间和空间等意思，是世界的开端及开始。</p>
从来没有哪位原初精灵敢使用这个单词作为自己的名字。</p>
直到“精灵王”陨落，残余的原初精灵才将这个单词用在最后的精灵国度上。</p>
为了反抗那位“远古太阳神”。</p>
自古神时代结束，到“风暴之主”登临神位前，卡欧斯留下了不少传说。</p>
但这一切都覆灭于“风暴之主”的神罚。</p>
再后来，经过东大陆化作“神弃之地”，“四皇之战”和“苍白灾难”接连爆发，“狂暴海”隔绝南北大陆的历史节点，卡欧斯彻底消失在历史中。</p>
如果不是得到“天灾女皇”高希纳姆的帮助，谁也无法在狂暴海找到这个被神灵摧毁的精灵国度。</p>
克莱恩就是在这片废墟上建立乌托邦。</p>
这里有他需要的东西。</p>
卡欧斯东南方，被风暴雷霆笼罩的石林中，周明瑞的身影逐渐从模糊变为清晰。</p>
不算构建乌托邦那次，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周明瑞的身份行动。</p>
因为乌托邦的基础就源于周明瑞的记忆。</p>
当他出现在这里，夹杂冰雹的暴雨尽数避开他身周5米范围，被众多高耸石柱引下的落雷闪电也诡异转弯，如同遇上天敌的幼兽，纷纷逃离他身边。</p>
仿佛一位令天灾恐惧的君王。</p>
只见他一直抬起头望向天空，左手拿着《格罗塞尔游记》，右手拿着一个怪异的红白球，再没有其他动作，宛如一尊雕塑。</p>
他在等待。</p>
……</p>
另一边，乌托邦城外艳阳高照的几块肥沃农田。</p>
海神教会的赛德克正在一片比人还高的玉米田间忙碌。</p>
是的，就是玉米！</p>
没有在这个时代登上历史舞台成为主角之一的玉米。</p>
格尔曼·斯帕罗模样的克莱恩来到这里时，赛德克背囊里已经放着十余种系上不同序号标牌的玉米，它们的颜色、外形和质地都不相同，是标准的实验产物。</p>
因为没有刻意收敛气息，在田间忙碌的赛德克很快发现了克莱恩。</p>
看到来的是这位，赛德克立刻面露欣喜，双手各自举起一个果实色彩鲜亮、粒粒饱满如黄玉的玉米，小跑上前打招呼道：</p>
“神使大人，您来了，您看，我培育出您说的那种玉米了，果然亩产超千斤呢……”</p>
接过赛德克手里的玉米，被他发自心底的喜悦感染，克莱恩难得露出笑容，说道：</p>
“不错，你又重现了一种传说，我们离消除饥饿这种苦难又前进一步。”</p>
在赛德克的视角里，消除苦难和战胜末日是塔罗会的最高目标。</p>
每个拥有代号的成员都为此努力着。</p>
自从“海神”成为塔罗会的“倒吊人”先生，乌托邦城外变幻无序的恐怖天灾就一天天好转，罗斯德群岛原住民的处境得到实质性改善，再加上那些奇迹般的粮食和造物，他们也逐渐接受这两个听上去噱头大过实质的崇高目标。</p>
赛德克是其中感触最深的那个。</p>
因为格尔曼·斯帕罗专门交给了他一个粮食培育任务。</p>
以那些每次只能存在几分钟的植物为基础，通过研究这种幻象般的虚假造物，再寻找类似植物进行培育，最终重现传说这种事，自愿成为“耕种者”途径非凡者的赛德克从一开始就不相信。</p>
不仅无法想象，更是不能理解。</p>
但他成功了！</p>
用比离谱更离谱的方法，得到比传说更传说的结果。</p>
当他亲手培育出比费内波特王国更加优质的粮种时，没有人能比他更懂见证奇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p>
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