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海,某片远离安全航道的危险海域。
追寻着父亲留下的线索,“神秘女王”贝尔纳黛拼凑出一张海图,驾驶“黎明号”穿过恐怖的风暴,探索未知的隐秘,最终寻找到一座存在外神信仰的原始岛屿。
祂父亲的最后一座陵寝就在这里。
可祂的父亲并不在这里。
因为所有线索都在这里中断,没能获得答案的祂不想参与外界的混乱局势,于是暂时停留在这里,借助“愚者”先生的庇护净化这座岛的污染,让自己那几位明明早已逝去葬于安眠之地,却被诡异束缚在这里的长辈得以解脱。
当星界被未知光芒照亮的时候,祂正在“黎明号”的船舱里喝下午茶。
灵感被触动的时候,不等祂深入探知,一切就结束了。
只有短短两秒。
现实来不及产生对应变化,灵界也没能留下完整信息。
端着茶杯愣在原地,祂好一会儿才模糊预知到些许零碎启示,获取启示不容易,尝试解读更加困难,简直是越解读越迷茫,几乎要陷入自我编织的思维迷宫。
随着茶杯被放下,这次注定没有结果的尝试结束了。
沉思片刻,祂轻敲桌面,书桌的抽屉自动打开,各种仪式物品相互配合跳上桌面,准备好召唤信使的仪式,一支钢笔在纸上画出一张嘴巴颂念咒文。
祂在召唤格尔曼·斯帕罗的信使。
但不是要寄信。
等双手各提着一个金发脑袋,脖颈断口处存在一个虚幻脑袋的蕾妮特女士来到现实,贝尔纳黛熟络地打过招呼,问道:
“您感觉到了吗,星界的变化?”
祂们是熟悉的陌生人。
虽然初次见面是因为格尔曼·斯帕罗,但祂们认识的很早。
当初节制派成员就是得到贝尔纳黛的帮助才能顺利逃离南大陆,那之后莎伦和马里奇很长时间里都算是祂手下要素黎明的编外成员,得到过不少帮助。
按立场划分,说祂们是朋友也不算错。
见贝尔纳黛准备好了召唤信使的金币,蕾妮特就没有提信的事,回答道:
“是,神战,‘迷雾’,找上了,‘蒸汽’。”
听到这个消息,贝尔纳黛瞬间挺直了腰背,猜测蕾妮特的情报大概率来自“愚者”先生,祂没有过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思索片刻,祂稍显迟疑地问道:
“您觉得谁会赢?”
面对这个问题,蕾妮特的三个脑袋同时做出摇头动作。
这代表不知道,而不是不能说。
明白其中的意思,贝尔纳黛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说道:
“感谢您,女士,我没有问题了。”
等蕾妮特取走金币离开,贝尔纳黛就缓缓站起身,离开船长室来到储物间门口,伸出手,反向转动门把手然后推开,开启一个弥漫森冷寒气的隐藏房间。
房间里是一个能装下整艘“黎明号”的巨大冰窟,大量刻满神秘学符号的方尖碑呈方形围住一座寒冰金字塔。
贝尔纳黛一步进入金字塔内,又一步来到金字塔最高处的平台。
有枚人头大小的水晶八面体被供奉在祭台上。
这枚水晶八面体里封存着“许愿神灯”,与过去的华贵和神秘不同,现在的“许愿神灯”黯淡无光,表面出现多处裂纹般的暗红色污迹。
像是物件破碎,又像是血肉受创。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贝尔纳黛只好把它进一步封印起来。
祂这次过来就是要取走“许愿神灯”。
免得它失去价值。
……
星界,“蒸汽与机械之神”神国深处的牌局。
“不可思议的锻造”组合发动后,第1秒随从“罗塞尔”快速崩解,转化为难以解读的未知信息,第2秒信息开始重组,变回装备全能者装甲的“罗塞尔”,这种看似没有变化的变化突破“游戏”限制引动了星界共鸣,然后迎来第3秒。
“罗塞尔”的身体重组到接近1\/3时戛然而止。
就像那尊机械神灵。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
身体就小半截,连接头颅的脖子向下,仅剩左胸和左臂部分保持完整,其他部分各有各的凌乱。
“罗塞尔”的变化同步反应在“蒸汽与机械之神”身上。
祂头顶的生命值已经归0。
在有“死亡收割”效果锁血的情况下。
某种难以想象的力量正从祂的心灵和认知向外漫延,无视祂“完美之躯”免疫绝大多数异常状态的特性,和构成这场游戏的规则力量完美咬合,定下胜与败的结果。
出现这种结果有触发亚瑟陷阱牌的原因,但关键还是祂自己。
《搞砸表演的小丑》
类型:陷阱牌;
描述:玩家使用手牌的数量≥2时,视作前进一回合,使用的手牌≥3时,第三张牌会根据类型触发效果,随从牌直接送去冥界,装备牌和魔法牌发动无效,陷阱牌在回合结束时返回手牌。
“蒸汽与机械之神”连续打出《禁忌知识》和《不可思议的锻造》两张牌恰好触发了陷阱。
“死亡收割”的锁血效果只能持续一回合,前进一回合就意味着效果消失。
而“不可思议的锻造”这个组合效果充满未知。
需要支付代价很正常。
触及对神灵也算禁忌的领域,100点生命值可远远不够。
于是……结束了!
他们原本还能有许多回合,但结束就是结束,说“蒸汽与机械之神”是输给了自己也没错。
卡牌、随从,以及“蒸汽与机械之神”本身都在缓缓消失。
现场显得很安静。
多少有些意犹未尽的亚瑟来到“罗塞尔”近前。
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他能感觉到变化确实发生了。
还是那种非常有意思的变化。
表情意味深长地伸出手,他摘掉“罗塞尔”全能装甲的头盔,看向那张和罗塞尔一模一样,又或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淡淡说道:
“真是努力啊,都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想着翻盘,觉得我必然受到‘失序之国’的影响,会为了好玩和有趣放任你‘锁血’,完成所谓的‘最终锻造’?”
说着说着他就笑了起来。
既是无奈对方想要复制一个自己的脑洞,也是佩服对方基于一个猜测就豁出去的魄力。
唯独没有嘲笑。
因为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信息差引发的误判。
如果亚瑟是那种专门为本体取回力量的化身,没有独立的“自我”,“蒸汽与机械之神”的方案百分百会成功。
作为所有工匠的神,所有锻造技艺的神,所有锻造物的神,塞西为亚瑟制作神降容器的技术和经验同样被祂掌握了。
这是一种极其耍无赖的权能。
在没有彻底掌控“失序之国”的情况下遭遇另一个自己,失控是必然结果。
相互吞噬、争抢非凡特性、刺激源质复苏等发展都可以预见。
而被“蒸汽与机械之神”掌控的复制品不仅不需要担心这些,还能获得神造物的对应强化,大概率能实现反杀,然后以容纳的方式封印源质,给祂将源质锻造成一件装备的机会。
这就是“工匠之神”独有的特殊。
可亚瑟偏偏不是。
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他,是自身非凡特性真正的主人,也成功以自己的意志初步掌控住源质。
老版本的数据无法兼容新版本的“混乱”,错误自然就变得致命。
摇摇头扔掉从边缘开始消失的头盔,亚瑟越过它走向“蒸汽与机械之神”,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有点奇怪啊,复制一个我来对付我,会不会太麻烦了一点,都能做到这种事了,应该还能想出其他更加简单的方法吧?
“总感觉你这家伙哪里怪怪的……”
“蒸汽与机械之神”没有回应他的疑惑。
祂消失的速度最慢,就算这场游戏里的一切都消失,祂也能继续存在很长时间。
当然,前提是亚瑟允许。
看着那个掌握自己命运的婴孩儿慢慢靠近,“蒸汽与机械之神”显得很平静,没有动用代价更大的底牌寻求机会,也没有尝试掀翻牌桌引发双输,更没有为了生存不体面的协商求饶,只是站在那里思考。
思考之前只是开了个头的“最终锻造”。
直到亚瑟驾云上前,说出那一句令祂颇为意外的话语:
“把神位留下,你可以走了。”
疑惑地看向亚瑟,确定他既不是在玩笑,也不是故意想要戏弄自己,想不通因由的祂发出一种难以分辨男女、年龄、物种,更贴近金属薄片高频率颤动的怪异声音,说道:
“这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
这里说的不聪明当然是指放过祂。
在亚瑟的视角,提醒掌握自己命运的敌人这种事,多少是有点大病。
懒得分析对方的心路历程,他很是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趁我还愿意给老龙点面子,赶紧走,别耽误我看戏。”
深深看了亚瑟一眼,“蒸汽与机械之神”没有再说什么,消失的速度立刻加快,没一会儿就崩散为映照无数历史片段的漫天光斑。
它们有的金光璀璨,有的黯淡无光,有的蒙上血色或黑影,全都围绕着一个圆肚细颈的玻璃烧瓶,缓缓汇聚成三道模糊不清的金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