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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6章 我宗泽,要降
    第156章  我宗泽,要降

    一场早来的秋雨,很快就降下了夏日的帷幕,淋漓尽致地将宋人压抑在心里的寒意泼洒出来。

    朝来寒雨晚来风的季节不可能让人有什么好感。

    后世不得不回家过年的年轻人,往往都要面对父母长辈的催逼。

    谈恋爱了吗?

    赚钱了吗?

    而这个时代里的小民们,往往都需要面对一些更要命的问题。

    众人除了恐惧,心里倒是没什么异议,毕竟汉军南下的时候,两天就“打”下了河北的重镇河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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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泽也不是傻子,要是亮明旗帜抵抗朝廷命令,估摸着身后的大宋朝廷就得先想办法弄死他。

    在场的几个官员都愕然看向他。

    老夫在冀州一带聚集了大量溃卒,看似是仍有后劲,实则,若是老夫这里溃了,整个河北两路将会没有成建制的官军!

    几块州地和整个河北,利益孰轻孰重?

    他穿上女衣,不仅惹人耻笑,也会被有心之人拿捏住一个极大的罪证。

    宗泽心里有些讥诮,接下来他不仅没有脱下衣裳,反倒是还走到外面,让外面的将士也看到。

    看着神情各异的众人,宗泽心里不是看不透,他顿了顿,很是直接道:“朝廷给了老夫一个机会,老夫也愿意做这块染脏着臭的抹布。

    “燕贼进军神速啊,”

    宗泽依次看过众人的神情,有些失望地转过头,轻声道:“刘陵不是方腊,更不是宋江,燕云本是四战之地,能跟着他一路南征北战过来的镇远军自然也不是什么流寇山贼。”

    冀州知州已经用去后方“运粮”的理由逃走了,在场的也有的是人比宗泽官更大,但后方朝廷几乎是很快就送来了一道任命,任命宗泽作为议和使,“兼任”冀州知州以及防御使等职。

    军前赠女衣乃是诸葛亮司马懿故事,司马懿是什么人,你宗泽是什么人?

    众人先是面露疑惑,但看到舆图的时候,心里默默思索一会儿,随即了然。

    他向后靠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把那位汉王前些日子送本官的女衣取过来。”

    宗泽冷冷道:“老夫过会,会写一封亲笔信,让人送给刘陵,跟他说,老夫要投降。对于刘陵来说,冀州若破,他就有鲸吞河北的可能,所以他一定不会放过。”

    “我能感觉到,没有人能比汉王更懂带兵,策论,治地,使国,他哪个不懂?更何况是用人。刘嗣初之辈,不过一厕筹耳,用过若是顺手,那就下次再用,若是不顺手,扔了也就扔了。”

    他咳嗽了一声,顿时,帅帐中围在沙盘前的将领们都转过身看向他。

    “老夫,绝无善终。”

    若是从河间府往西到井陉的地区全部沦陷敌手,那么就意味着刘陵打通了河北和云中的道路,接下来就算是童贯三十万大军从燕地撤退回来,也没法堵他刘陵的后路。

    现在宋人一边喊要议和一边又暗搓搓支持宗泽,固然可以理解,但换句话说,就是.当了*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再者,”

    至于说宗泽该如何应对?

    朝廷那边肯定也是清楚的,但近乎是默许了这一行为,要不然宗泽军队钱粮的来源根本没法解释。

    战后若是得胜,诸位大可以将抗命不遵的罪名栽在老夫头上,我孑然一身,我可以。”

    “我等世受国恩,食宋禄,为宋臣,北虏南下侵略如火,国家板荡不安,此乃臣子之过!老夫请.不,老夫求诸位,看看你们身上穿的大宋衣冠,接下来,请诸位竭心尽力地守城固土,战后有什么罪责,老夫可一并扛起。”

    所以,接下来他只能依靠坚城继续抵御,至于说北面究竟会糜烂成什么样子,被劫掠走多少钱粮人口,他宗泽有心无力,管不到了。

    汉王送宗泽女人衣物,明摆着就是为了羞辱,再者,也是为了激宗泽率军出城与他野战。

    韩昉觉得没必要提醒汉王,他重新拿起笔,声音透露出一股压抑。

    但.

    可就算是看出来了,难不成还要出城野战阻止他么?

    但在女衣取来后,宗泽站起身,毫不介意地披上了那件女衣外衫,轻声道:“诸位,看看老夫穿这妇人服裳,可还俏丽否?”

    “那那我军为何现在急着攻宋呢,若是研制出这等神兵利器,大可以威慑宋金.”

    “就算是前些日子里,汉王在帅帐中与我们所说的火炮,看似是奇技淫巧不可能之物,但若是真的做成了,别说是打宋,转过头打金人,打的他们亡国灭种,也是有可能的!”

    梁喆再度躬身施礼,抬头时,故意露出很开心的样子,像是一条被松了铁链的恶犬。

    “汉王应该是明白的。”韩昉知道康公弼是什么意思,放下毛笔,轻声道:

    所以在冀州留守的一众官员们看来,燕贼的这一手赠衣着实恶心人。

    历史上,司马懿中后期已经积攒出了人脉和权势,可他宗泽就是个身无长物的老头。

    要打就来,要降赶快。

    刘陵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打疼打哭宋人,而不是为了打醒他们!

    “在河间府休息的够了么?”刘陵看向众将,冷冷道:“传本王令,擂鼓,点兵,聚将!”

    “燕贼进军深州!衡水、武邑、阜城三县全部投降!”

    很快,宗泽开口了,声音沙哑:“诸位请看,按照战报,我冀州城北面三个县已经全部失守。”

    宗泽不知道,但他很清楚,等战后,这些人里面肯定会有落井下石的,甚至会比其他人更狠。

    这些人里面能有多少真心实意的?

    军报传来,在场的除了宗泽,其余人不是惊的站起来,就是转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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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公,何至于如此啊!”

    “他哪里是养病,分明是在养兵!”

    几句话说出来,在场的官员们都红了眼眶,有人已经哽咽起来。

    燕云军没抢的,他们抢,燕云军没杀的,他们杀。

    更何况,人跟人的差距,往往比人跟蝼蚁之间的差距更大。你让一个人用十年时间去研制一个器物,如果研制不出来就死,那或许还可以,但你若是让他明天就研制出来,他说不得就得当场跟你拼命。

    “老夫这几日一直在看有关刘陵此人的记载。”

    康公弼是军中文官,也负责战利品的清点和发放,但每次看到刘嗣初的部将过来呈递缴获战利品的簿册时,待其走后,他都忍不住看向旁边的韩昉。

    宗泽微微颔首,吩咐了一声,外面立刻有士卒走进来,取出一副巨大的舆图,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

    你莫不是想学他?

    万一日后朝堂之上,有人阴阳怪气说司马懿活了那么长时间只为谋朝篡位,你宗泽也活了一把岁数,

    你,

    怎么还没死啊?,

    你现在还活着,你学过了司马懿穿女人衣服,你莫不是还想学他

    就算不穿衣服,宗泽的脸也已经丢了。

    朝廷对于燕云军队的估计乐观到让宗泽一度信以为真,但亲自来到前线后,每天无数战报,无数溃卒,都让他越发清晰的认识到一个事实——被童贯抽调了太多兵力的河北两路,现在确实没法跟燕云军队野战争锋。

    韩昉停顿下笔头,对着墨迹未干的文书吹了吹,然后将它递给面前的文吏,让他去传递文书,然后转头对着康公弼笑道:

    “我们现在攻打的宋人,需要咱们动用那种神兵利器么?”

    更何况,老子为什么要理解伱们?

    回到大堂中坐下后,他反倒是露出一丝笑容。

    宗泽坐回椅子上,慢慢解开女人的衣裳,重新露出自己的紫色官袍,自嘲似的轻笑一声。

    梁喆当即从亲兵队列中走出,对着刘陵躬身施礼。

    刘陵的脸色很明显阴沉了起来,随之腾起的,是帐中诸将的熊熊怒火。

    “诸位无需做妇人之悲,若是他刘陵知道老夫亲自披着女衣在城头巡视的话,应该会很开心,也会放松警惕吧。老夫算他接下来一定是佯攻冀州,实则是向西攻打,一路向西奔袭攻破井陉,夺取王家谷,封锁河东援军。”

    “宋人的议和使在冀州耽搁了,对外说是养病,实则,还在聚集前线的溃卒。”

    “回你的胜捷军,在我军侧翼呼应。”

    “宗公高义!”

    以及,官府的摊派和徭役该怎么办?

    好在刘陵一直都不需要在小民们身上开刀,官衙府库再加上大宋境内养了多少年的“硕鼠”们,足够让他和同行的三万多将士吃撑死,至于说刘嗣初和他带着投降过来的二千多宋军,更是尽心尽力地担当起“带路党”的职责。

    韩昉低头,一边写字一边回答道:“我也曾问过大王,他指着地上,说我们可以轻易碾死一只蝼蚁,但我们不可能教一只蝼蚁去制作工具,因为蝼蚁根本不可能理解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一定会冒险的。”

    诸位,这就是老夫要给他刘陵看到的东西。我们不能让他南下劫掠一番就满载而归,广阳郡王的大军已经开始回援,咱们把汉军吸引到冀州城前,然后死守城池,给大军回援拖延出时间。”

    帅帐的帐帘掀起,一袭黑色王服走出,刘陵环顾着周围列队等候的亲兵甲士,喝道:“梁喆何在?”

    军中鼓声震天,结束了训练和在营中休息的将士们先后抬起头来,然后在军官的喝令下迅速开始排成队列。

    可以预想到的是,冀州守军的士气会低一些,在朝堂上,更是会很快就引来攻讦。

    宗泽淡淡道:“北上袭燕京,孤军赴大漠,宁远坡破金,还有今年的攻宋。他刘陵擅长的是火中取栗,他敢做,敢打,河间府失陷后,河北北面几乎已经整个崩溃,因为燕人来的实在是太快太猛。

    家里的粮食,还剩多少?冬衣,去年穿烂了,今年肯定还得缝缝补补继续穿,兴许还得把自己的衣服让给父母妻儿,自己委屈一点没事,就是家里别死人就好。

    “可是.”有人立刻道:“这中间种种商议,调动,怕是都违背朝廷的命令再者,他刘陵为什么一定会冒险呢?”

    刘陵从文吏手中接过文书,随即问了几句,点头示意文吏退下。

    “宗公不可!”

    “末将在!”

    刘陵大可以根据形势判断自己是继续南下,还是从容撤退。

    “此人豺狼心性,当真需要提防。”

    “喏!”

    “因为这种东西是没法从无到有立刻建起来的。”

    所以他对外诈称自己病重,不得不羁留在冀州养病。

    如果说这一桩桩罪过就像是泼在刘嗣初头上的粪,那他确实可以遗臭万年了。

    “宗公?”

    “当今众正盈朝,他们总是会清醒过来的,安定国家,可以从今日开始。”

    紧接着,他又在心里跟了一句:

    以死报国,可以从我宗泽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