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子气的跑到杨厂长那里诉苦一番,但是球用没有,反而被杨厂长给臭骂了一顿。
就这样南易落户轧钢厂这件事情成了定局。
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今天是轧钢厂考核的日子。
老徐看着众人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而他则默默的抽着旱烟。
今年是他最后一次考核了,也不知道这七级工到底能不能考得上。
反正到现在了,他也没得到上面有人给他打包票说有他一个名额的事。
老徐的心情非常烦躁,技术他有了,资历他也有了,可问题偏偏就卡在这个名额上了。
车间主任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徐啊,最后一次机会了,今年要是考不上,明年就别报名了,说起来呀,我还真挺同情你的!”
老徐看了一眼正在车间里面搓零件的贾东旭,愤恨的骂道。
“老易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一天天的就光护着他的徒弟,主任,这次考核的事情,你能不能帮我压一压那个小子?”
车间主任看着贾东旭叹了一口气。
“老徐,咱还是省省吧,用那个老不死的在护着呢,他的技术也达到了,估计很难的。”
老徐看了看自己的徒弟,又看了看贾东旭,想起了彭国栋。
“主任,不是我说,这南锣鼓巷95号院怎么净出一群妖孽,你看看那个贾东旭,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四级钳工了,再看看那个许大茂,工作轻松,日子过的潇洒,还是四九城出了名的人,哎,可怜我那小徒弟啊,咱别的不说,就凭他那股聪明劲,要是能留下来,今年怎么着也有个二级钳工技术了。”
车间主任默默的拍了老徐肩膀一把,心里面也是后悔的不得了。
人家彭国栋现在可是副厂长面前的大红人,手表自行车收音机,就没人家不能弄的,要是真的留在车间,靠着手艺成为高级工指日可待呀!这事传出去,他这个主任也有面子,可特么的,人民的矛盾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的,95号院的人天生犯冲吗?
“行了,老徐不说那么多了,该你了,赶紧的上场去吧,争取一下,早早的过了七级工……”
老徐苦笑着。
“主任,什么情况你都知道了,就别在这打趣我了……”
“行了行了,别那么多废话了,赶紧上去吧!考了还有机会,不考一点机会都没有,哎我也不多说了,祝你一帆风顺……”
老徐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向着考核的地方走了过去。
笔试,实操一气呵成,而老徐也看出来了,他明显的被人刁难了,他的实操考核已经接近八级工的日常了,老徐做出来的东西差了那么一丝,要说这多了吧,还能再磨磨,可是这少了一丝,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老徐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茫然四顾,他就看见彭国栋在一旁看着他。
老徐默默的低下了头。
彭国栋走上前看了看老徐的图纸,然后又来到另外一个人的身边看了看他的图纸,彭国栋觉得自己的师傅需要他帮个忙。
紧接着彭国栋又跑到另外几个人的身边看了看七级工考核的图纸。
彭国栋沉默了,而这一沉默,直接就到了考核结束。
考核完毕的那一刻,当场就宣布了结果。
没意外的老徐落榜了,还是杨厂长亲自点的名。
老徐身影瞬间佝偻了下来,就在他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突然间听见彭国栋喊了出来。
“杨厂长,为什么我师傅徐友文七级钳工考核是八级的零件,这不公平,我们要求重新考核!”
轧钢厂上千人瞬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彭国栋站在一个桌子上大声的喊着。
杨厂长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考核的这个事情代表着上万人的利益,对于考核有内部名额这个事情,杨厂长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不为别的,因为现在这个时代物资太紧俏了,多一个高级工人,那就意味着国家要多付出一份报酬,虽然现在在外面已经有很多厂子开始逐渐的取消内部名额这个事情了。
可是在没有得到具体的文件之前,杨厂长,还是保留着之前的计划。
现在,彭国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杨厂长对彭国栋的恨已经达到了骨子里面。
彭国栋看着上万人,都静悄悄的,直接跳下桌子,向着中央台就走了过去。
人群看着彭国栋走了过来,纷纷露出一条通道让他过。
毫无阻碍的彭国栋走到了台上。
一把抓起台上的话筒,大声的喊着。
“杨厂长,请问咱们厂高级工的考核都是一样的吗?”
杨厂长眼神冷了下来。
“彭国栋,你想干什么?还不给我下去,这是轧钢厂的考核,不是你来闹事的地方!”
彭国栋丝毫不为所动,眼神冷冽的看着杨厂长。
“杨厂长,我想请问你一下,为什么咱们轧钢厂七级工的考核会出现八级工的日常图纸?”
杨厂长被彭国栋这一问反而给笑了起来,区区一个七级钳工的考核,怎么会出现八级工的图纸呢?
这不是开玩笑吗?
“彭国栋,你别在这儿胡言乱语,七级钳工的考核现场怎么会出现八级工的图纸呢?再说了,你一个区区一级钳工都不是的家伙,又怎么能认得出八级钳工的图纸呢?”
彭国栋看了看杨厂长,又看了看一旁的李副厂长。
“师傅,把你的考核图纸拿上来!”
轧钢厂上万的工人静悄悄的,彭国栋口中的师傅是谁?他们一个个都心知肚明的。
早在彭国栋进厂的时候是由五车间的徐友文教导的,可是这刚拜师一天,就被杨厂长给弄到了物资回收仓库去了。
这师徒关系还成立吗?
上万人看向了徐友文,老徐茫然的站在自己的考核台上不知所措。
师傅多么亲切的称呼啊!
老徐看着台上的彭国栋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多好的徒弟啊,怎么就能拜了其他人为师傅呢?
老徐神情没落,刚准备走下台的时候,就突然间发现旁边一个人戳了戳他。
“老徐叫你呢?赶紧上去呀!”
“你徒弟都给你把面子撑起来了,到了关键的时候,你想退缩吗?”
“可不是嘛,看看人家彭国栋,再看看我那徒弟,真特么想一巴掌呼死他!”
“老徐,赶紧的呀,能不能为咱们这帮老同志考虑点,七级工退休和六级工退休,中间可是差了十几块钱呢!”
老徐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围的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们是说彭国栋在为我打抱不平吗?可是可是我只做了他一天的师傅啊!”
而就在这时候,台子上的彭国栋拿着话筒又开口了。
“师傅,徐友文说你呢,赶紧上来,带着你的图纸上来!”
徐友文听见了彭国栋的话,又看了看自己手上尺寸仅差一丝的零件,心中那股愤怒涌上脑袋。
只见他脸色通红,眼球充血,老徐拿起零件啪的一下子摔在桌子上。
6年了,为了一个七级工,整整卡了他六年了!
如果说是他的技术不到位,那么他老徐认了,可是他老徐现在拿着六级工的工资,干着准八级工的活,老徐心里面不甘啊!
怒火攻心恶从胆边生老徐一把抓起图纸向着杨厂长所在的那个台子上冲了过去。
“噔噔噔”
老徐的脚步踏的很重,三两步冲上讲台,老徐一把将图纸拍在了桌子上。
“杨厂长,我报考的是七级钳工,可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图纸是八级工的?而且还是八级工中比较难的图纸!”
杨厂长脸色难看,他一个搞文职的,你让他搞技术,这图纸他也看不懂啊。
不由得杨厂长将目光看向了技术部的胡副科长。
只见老胡把自己的脑袋一缩,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桌子上面的那个本子。
杨厂长又将目光投向了钟科长。
钟科长扶了扶眼镜,走上前,看着被拍在桌子上的那个图纸。
“这是七级工考核的标准,只不过比较难了一点,图纸没错!”
随着钟科长的话语一落,彭国栋愤怒的走上前,指着图纸右下角那个八字,色厉内荏的骂道。
“钟科长,你要是眼睛瞎了,可以去医院里面看一看,你特么的告诉我这个字是什么字?”
钟科长老神在在的说道。
“七!不信的话,你可以把咱们轧钢厂里面仅有的两个八级工叫过来,让他们也指认一下这个字到底是什么字!”
随着钟科长的话音一落,彭国栋一巴掌就扇了上去。
“老不死的,你还想现场给我来个指鹿为马!谁给你的胆子?”
“七!是吧?我让你七!妈的,老子今天就给你把这个事情闹大,咱们报警,让上面的人都来看一看,谁特么给你的本事?让你敢这么做!”
说着话,彭国栋连续两巴掌又扇了过去,直打的钟部长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杨厂长看着自己的亲信被打了,立马大声喊着。
“保卫科,保卫科的人呢?都给我上来制止这个暴徒,把他给我拉走,关到保卫科里面去!”
保卫科的人迅速的从一旁窜了上来,刚想伸手去抓彭国栋,可结果,彭国栋反手就是一巴掌将两人打飞了出去,最后就这么平躺在讲台上不动了。
彭国栋之所以下这么重的手,是因为这两人他认识,是杨厂长派系的那几个人,而这时候躺在地上的钟科长爬了起来,一把抓着那份图纸就要往自己的嘴里面塞。
眼尖的彭国栋快速的蹿上前,随手一脚踢在他的胳膊肘上。
钟科长手一麻,图纸掉了下来。
彭国栋一把抓起图纸。
“钟科长,你想毁灭证据吗?指鹿为马,这就是咱们轧钢厂技术科的担当吗?我告诉你,今天这是谁来的,都不好使!”
“你们不是说这是七级钳工的考核图纸吗?那么我就把它放到人民日报上,让人民好好的看一下,咱们轧钢厂的领导是怎么做事的!”
彭国栋拿起图纸就准备往外面走,杨厂长急了,眼神不停的给李副厂长打着眼色。
对于轧钢厂里面高级工晋升的事情,上面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事情来,是没有人去追究的,可这名额分配不均匀,要是真的闹出事情来了,怕是他们整个轧钢厂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李副厂长看着自己手底下的这头倔驴,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子。
“国栋,先别走,图纸拿过来,我看看!”
彭国栋气呼呼的,可是财神爷都发话了,他又不得不给一点面子。
彭国栋拿着图纸又返回到了讲台上。
“给,你看看!”
李副厂长装模作样的,拿起图纸看了看,半天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胡科长,你过来看一下你们技术课的人是不是拿错东西了?”
胡副科长听见李副厂长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没有带那个副字,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老李,这是要给他升官呢!
不过呢,代价就是背捅他们科长一刀。
老胡看了看,躺在地上装死的科长,又看了看两位厂长,钟科长是九级技术员,而他老胡也是九级技术员,至于更高的,前两年都被调到大西北去支援国家建设了,老钟之所以成为轧钢厂技术科的科长,就是因为他攀上了杨厂长的关系。
想到这里,老胡不自觉的想了想,老杨的大腿,他是抱不上了,那么老李的大腿呢?人家都给面子了,自己要不要抱一下呢?
老胡看了李副厂长一眼,心里面有了决断。
急忙站起来走了过去,看着李副厂长手里面的图纸,看了看。
“杨厂长,李副厂长,这图纸确实有点问题,对于六级工升七级工来说,确实是为难他们了。”
老胡这话说的有点门道。
只说有点问题,并没有说是七级工的考核,还是八级工的考核,这样一来,给了杨长的面子,又在李副厂长面前表现出来他的能力,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在于彭国栋那边了。
而彭国栋那边也很简单,只要杨厂长开口重新考一次,相信彭国栋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
老胡心里面得意的笑了一下,看着躺在地上的钟科长,心情大好。
杨厂长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钟科长,心里面默默的念叨了一句。
老钟啊,对不住了,你这也快到了退休的年纪了,就这样吧!
杨厂长咳嗽了两下,拿起彭国栋扔在一旁的话筒。
“咳咳!经过技术科的鉴定,这张图纸用于七级工考核,确实不太合理,为此,我代表轧钢厂说声抱歉,决定徐友文的同志的考核不作数,重新来过!”
轧钢厂的工人们一听,纷纷闹了起来。
“我的图纸也有问题,我也要求重新考过!”
“就是就是,我们都在轧钢厂里面干了这么多年了,谁没有七级功的技术呢?我们也要求重新考过!”
杨厂长看着人群中那几个老油条子,脸上的冷汗落了下来,刚想说些什么,李副厂长走过来。
“老杨啊,咱们轧钢厂啊,这些老师傅确实是有些水平的,要不咱们七级工的考核重新来过?”
杨厂长看着李副厂长,默默的把这个家伙心里面骂了个半死。
台下闹事的那些人他都知道,可是今天要是给他们都过了,上面该怎么交代呢?
他老李做好人,让他老杨跑到上面去挨骂,这是妥妥的阳谋啊!
可看着台下的那些人,杨厂长的话又堵在了喉咙里面,说不出来。
半天了才憋出来一个字。
“好!”
说完,杨厂长丢下话筒,匆匆的走了。
李副厂长看着杨厂长走了,开心的笑了,拿过话筒。
“今天七级工报名考核的人,过了笔试的把你那图纸带上来,重新换一个,咱们重新考一次!”
厂里面的那些老工人听见李副厂长这话,心里面开心极了。
“李厂长是个好人呐!”
一时间,李副厂长的威名胜过了杨厂长。
而报考八级工的人也是眼神闪烁,但随后想到八级工的考核不是在轧钢厂里面完成的,一个个纷纷又泄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