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长风的反应，司马苍松好像并不意外。他紧盯着陆长风，低沉而有力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为什么杀了翊儿？”

    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在司马苍松面前，陆长风总觉得对方深不可测，而自己像个小丑。比如这次杀司马翊，陆长风感觉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还暗自庆幸来着，结果还是被逮住了，这让陆长风觉得自己实在蠢透了。

    “弟子不懂，翊儿是谁？”

    从进门的时候，陆长风就想过很多法子了，但又很快否决了，因为这些在司马苍松面前没用。这事本来就是司马翊自己找死，怪不得陆长风。那用这个理由跟司马苍松讲讲道理，让他认为司马翊是自己作死的行不行……

    算了，反正在司马苍松眼里都没啥区别，说啥都一样，认不认都得死，干脆不认了。也许是出于对自己当了小丑的懊恼，陆长风打算在临死之前硬气一回！

    你不是牛逼吗？你能查得出来我杀了司马翊，那你能查出来我怎么杀掉他，何时何地杀的他吗？

    “哼！”一旁的陈久祥不知道是嗓子不舒服还是怎么的，突然发出了这个难听的声音，声音中好像包含了嘲笑。

    毕竟是宗主，见得多，司马苍松神态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他叫司马翊，是我的侄孙子，也是宗门少主。”

    “哦，原来是在试炼中勇夺第一的司马师兄。”说到“勇夺第一”这四个字的时候，陆长风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惭愧，司马师兄可是宗门内的名人，所以弟子认识他，他却不认识弟子。再说以弟子的修为，不是司马师兄对手。那宗主为什么会说弟子杀了他呢？”

    “说的也是！”司马苍松对于陆长风的讽刺充耳不闻，而是回归到问题本身：“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陆长风继续惺惺作态：“这个弟子就不知道了。司马师兄养尊处优惯了，可能是他觉得这里的日子太无聊，所以穿越到别的地方去了吧！”

    司马苍松眼神一凛：“什么？”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陆长风却是浑然不惧，反而一本正经地道：“回宗主，师兄他穿越了！”

    “扑哧！”

    陈久祥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就在此时，司马苍松突然往墙边瞟了一眼，陈久祥生生止住了笑声，却岔了气，咳个不停。好在这厮见机也快，赶忙用手捂住，只是他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有些滑稽，跟便秘了似的。

    这倒不是陆长风故意装逼，本来就是必死的，临死前皮一下没什么问题，还能提升自己的逼格，很多名人临死前都这么干过。只是此举无异于三岁孩童在挑逗一头饿虎，嫌死得不够快罢了。

    但是陆长风注意到，司马苍松表现得超乎异常的平静，他居然没有发怒，这很关键！

    司马苍松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陆长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翊儿去哪里了？如果不老实交代，你知道什么下场！”

    陆长风郑重回道：“宗主再问一千遍，弟子还是那句话，师兄他穿越了！”

    娘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哥们豁出去了。

    司马苍松双目如炬，直视着陆长风，突然笑了笑，那笑容中掩藏着无尽的杀意：“很好！”

    “好”字出口后，大厅顿时凭空生出一股肃杀之气，随后也不知司马苍松如何施为，其眉心中居然飞出一柄寸许长，金光闪闪的小剑，迅速没入陆长风眉心。

    “啊……”

    随着那柄金色小剑的没入，陆长风不由得惨嚎了一声。一旁的陈久祥更是吓得低下头去不敢看，宗主居然对一个普通弟子出绝招了。

    神识攻击，这种牛逼招式凡人中见不到，即便在修仙者中也不常见的，因为这不仅需要自身神识够强，还要专门修炼过这方面的秘法才行。相比于刀剑拳掌这类的外力攻击，神识攻击更加高明而残忍，因为他打击的是灵魂。受到这种创伤的人，九成九要么变成傻子，要么道心破碎，陷入疯癫，走火入魔已经算是轻的了。

    司马苍松所用的这招叫“问心剑”，是他从秘术中悟出的，并经过自己的创新。这招是无法躲避的，除了以神识硬抗之外，别无他法。司马苍松生平只用过一次，那就是上次宗主之争，司马苍松凭此招震慑全场，受攻击的那人当场陷入疯魔，随后自爆了自己，死状极为可怖。而陈久祥有幸目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此时陆长风已至生死关头，问心剑射入识海中的那一刻，他脑中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痛苦。接下来这剑在神识中穿梭，仿佛是一道无形的闪电，穿透了陆长风的灵魂，剥离他的感知和意识，除了痛，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种痛苦，既像是被烈火焚烧，又像是被万年寒冰冻结，两种极端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辨哪一种更为剧烈。随着痛楚加剧，他的世界仿佛变得模糊不清，所有的色彩、声音、气味都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寂静。

    在地上翻滚了几个来回之后，陆长风的识海中突然显现出司马苍松傲岸的身影。那身影如天神一般高大，只见他缓缓开口，低沉浑厚的声音中昭示着不可欺瞒的威严：“我最后问你一次，翊儿去哪了？”

    “呃……”

    中了问心剑的人，通常会脑袋空空，毫无意识，这个时候，别人问什么他就会如实回答什么，所以这问心剑用来逼供，可比什么手段都管用。当然，这只是初步阶段，如果出剑者继续施为，那中剑者就出大问题了。

    不过，陆长风修炼过圣心诀，一切变得有些不同。本来他确实快没什么意识了，可司马苍松的身影显现之后，他所学的圣心诀突然生出抵抗之力，脑中也恢复了些许清醒。

    面对司马苍松的灵魂拷问，陆长风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地道：“回宗主……师兄他……穿越了！”

    声音沙哑，语言也不够连贯，但意思的表达是明确的，就算是陈久祥也听清楚了。他很是好奇，这邋遢青年到底什么人，中了问心剑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果然很好！”司马苍松一声低喝，那金色小剑从陆长风眉心飞出，重新回到司马苍松识海之中。

    问心剑既已收回，陆长风的痛苦也随之结束。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朝司马苍松躬身一礼：“弟子……谢宗主手下留情！”

    “嗯！”司马苍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语气变得很和蔼：“既然你跟翊儿之事无关，那就回去好好修炼吧。来人！”

    外头那两名值守的武圣走进来道：“弟子在！”

    “送他回去吧，小心一些！”

    “是！”

    就这样，陆长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然后享受了一通双人包夹待遇，被人御剑带回了洞府。

    出来混的人，必须学会睁眼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