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疾是最后一批入城的人,在他进入后那两扇厚重的城门关闭。
此时天已是暗了下来,街道上三三两两地能看到背着包裹的读书人,山丹县人尚学,认为读书考取功名是唯一的正途,但似今日这种情况,还是不多见了。
对了,这些人都是来自三里学宫。
学宫在的时候,修学如何暂且不谈,至少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如今司徒谨遣散了他们,别无他法的人暂时就只能在城中安歇了。
他们是书生,不是侠客,更不是仗剑夜游的道士,让他们在城外留宿必然是不敢的。
“两位兄台是去往何处?”
迎面走来两人,陈无疾出声问道。
许是从三里学宫的弟子一下子沦落为留宿街头,两人心中是有些戾气的,对陈无疾不甚爱搭理。
“嘿嘿,我这人最喜欢读书人,凡是真有难处的,资助个五两银子的不在话下!”
听闻此言,两人中有个年长的先探过来:“兄台,我们就是读书人,城外三里学宫的读书人。”
陈无疾笑道:“原来如此,那三里学宫当真是鼎鼎有名,这都夜里也,两位怎么还没有回去。”
还是那年长的道:“唉,谁知道那先生发了什么疯,今日一早遣散了所有的人,我们连个准备都没有,不说住处,就连吃饭都是个问题,百无一用是书生,此言当真不虚啊!”
旁边年少些的用手戳了戳他:“你怎么得如何而说先生?”
司徒谨高义,大收门徒,其人员自然也就参差不齐了,显然你这两人中一個是为了混饭,一个则是去修学。
“先生发疯?”
年长的那人道:“对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一向挺聪明的一个人,看着都不像得疯病的样子。”
那年少些的又戳了戳他:“先生哪里疯了?”
年长的白了他一眼,连带着望陈无疾也不耐烦起来:“兄台问这么多干吗,这各种缘由我们哪里知道,管他司徒谨疯了还是死了!”
听到这里,陈无疾觉得有些好笑。
枉他司徒谨弄了一个三里学宫,养出了这样一批人,现在人没了,啥也都不是了。
手伸入怀中,就是五两银子出来,年长些的那人立即笑逐颜开:“我再问,那司徒谨遣散你们的时候,可有说些什么,或者吩咐你们做什么?”
对方这次回答得干脆利落:“兄台不要不信,当真是那先生疯了,这一切都很没来由,如何又吩咐我们做什么呢?”
听到这里,陈无疾在他身上再没有了疑惑,便将银子递了过去。
“多谢,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可要门客否,在下……”
话还没有说罢,陈无疾已转入前面的巷子中,瞧着他的背影这人又啐了一口。
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
当初到山丹县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寻一个地方教授一下云炽,再将自己的修为提升一些,没想到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弄得人应接不暇。
他其实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不知怎么的,却是麻烦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