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在很久以前……可曾经是天使哦？”
听到这句话，乔伊对天使的幻想差点也跟着幻灭了。
幸好面前神殿的军势里就有不少圣洁美丽的原版，才稍微把他拉回现实。
修格在前方冷淡抬起头。
“你说你是天使？”
“没错哦，”阿鲁玛的眼球扫过她如今的同族，“某种意义上，你们全都是我的后辈。”
“……”
莫伊拉表示严重拒绝。
要是将来有一天会变成这样，还不如提前自我了断比较好。
“让我来告诉伱们一件事吧，”阿鲁玛眯起眼珠，“发生在此地的一切，早在现神接管这个世界的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眼下只是开端，他们迟早会夺回这个世界的。”
莱恩和修格同时往前踏出一步。
不仅与工匠会有关，从对方的话里，似乎还隐藏了什么他们至今都尚未了解的真相。
“可是眼下这一切都被佐尔曼那个白痴给毁了！他也好，女神也好，我们也好，你们也好！全都要迎来毁灭的制裁！”
“我想这大概赖不到他头上，”莱恩仰起视线开口，“虽然我们在某些帮助下探索到了这里，但也是你们自作自受。”
如今的一切都得来不易，如果没有那个人豁出性命的成果，这次的事件恐怕永远都将藏匿在暗影里。
而如今半途而止遗留下来的线索，难道除了工匠会，背后还有牵扯更深的阴谋？
“是啊……”阿鲁玛眯起神色笑了笑，“那家伙好像比我们知道得更多一样，不……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否则他就不会如此行动了……那为何他的目的又如此明确？”
“在塔顶上战斗的人是谁。”
修格似乎不想和对方废话，他抽出枝条一般的长细剑，已经做好了交手的打算。
“嗯？你们竟然不知道吗？”阿鲁玛抬起头来，反而表现得有些吃惊，“你们的老熟人做了什么你们竟然不清楚？哦……我知道了，原来你们对状况还一无所知啊。”
老熟人？
莱恩等人脑海里当即闪过了一道身影，但刨除掉这个最不可能的答案，根本就没剩下什么了。
“能在这里欣赏到你们的无知也算不错，但再让我告诉你们一件事吧，”阿鲁玛笑道，“就算你们现在赶往那里，胜负大概也已经分出来了，难道是想避免因你们的冒失而错过追寻正确答案的机会吗？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啊……”
“你到底在说谁？”莱恩皱眉又往前踏了一步。
阿鲁玛发出几声怪异的笑声。
“咯咯……你们应该庆幸自己这边有这样的存在，否则一切努力早就付诸东流了。”
修格却直接挥剑斩了过去，飞散的青枝准确无误地击向了阿鲁玛，被一道凭空显现的法阵给拦住了。
“真心急啊，神殿的小哥，”她低下头来咯咯笑着，似乎毫不介意这样的袭击，“这么迫切想要品尝我的味道吗？”
“高阶神圣结界，「圣庇庭印」，”修格的对话却与她无关，“除了古天使以外，如今几乎没有天使掌握这项法术。”
古天使？
一般来说，除了归属现神的圣羽神殿外，只有活跃在一千二百年前的大灾变之前的天使，才能够被这样称呼。
她们最明显的特征，使用的是完全来自古神的法术。
“我的确曾效力于某位古神，”阿鲁玛无所谓地看着下方那些天使，“看到你们沦为现神走狗还真是感慨万千，我们的造物主在当初神战，可是站在古神一方的哦？”
天使们：“……！”
“不过也无所谓了，祂在那之后就抛弃了我们，竟然让我们…让我变成那副姿态！不可饶恕……！”
她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深刻的恨意，似乎经历了某种变故才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而如今的阿鲁玛，作为二席几乎负责了工匠会整个计划里的有生力量，从融合魔物到黑焰体，从堕天使甚至凭空降临的幻兽，恐怕都是她的成果。
那些矮小佝偻的黑羽怪物，身上也带有和她相似的气息。
“难道你也是堕天使？”莱恩问道。
从其他天使的反应来看，似乎那漆黑的羽翼本身就象征着不洁与亵渎。
再结合阿鲁玛的发言，这并非预料之外的推断。
“那又怎么样，”阿鲁玛意外地承认了，“造物主既然以这样丑陋的姿态对我，我拔掉自己的羽翼又未尝不可，如今早已不是当初的样貌了！”
天使们纷纷凝紧了神色。
从表述上看，她竟然是为了摆脱堕天使的身份，才自愿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
“也就是说，你从数个世纪以前就受到某些人的蛊惑，参与到谋划这件事当中。”修格在最前方抬头看着她，“这些人许了你什么，仅仅只是摆脱堕天的身份，恐怕不够吧。”
“答对了。”
阿鲁玛不怀好意凝起了巨大的眼球。
“不过很可惜，我是自愿加入的，为了你们的世界，为什么我要被迫承受这种丑陋的宿命，”她快速说道，“既然那位不肯让我恢复原貌，那就别怪我背叛了。”
“你……背叛了自己信仰的古神？”莫伊拉惊愕看着她。
事情似乎对上了，阿鲁玛曾是古天使，在造物主离开这个世界后沦为了黑羽的堕天使，她不能接受自己这样的面貌，背叛了自己的古神，接受了某些存在的邀请加入工匠会，成为了推动整个计划的工匠会二席。
这恐怕，已经是数个世纪之前的事了，居然这么早？
再结合对方说从现神接管世界就已注定，这里面的内幕，恐怕根本不止工匠会这数十年的经营。
想想，莱恩。
如果是那个人在这里会怎么做？
“呵呵，算了，反正这与你们无关。”
“美、美丽的阿鲁玛女士……”莱恩想到什么，开口尝试着说道，“我还想要更多了解一点，有关于你的事情！”
乔伊：“……”
贾斯：“……”
莫伊拉：“……”
他该不会……是在学他那位损友吧？为什么给人完全是两种印象？
阿鲁玛也愣了愣，随后发出了像铜铃一般的笑声，各种触手也随之颤动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
“想套我的话么？手段未免也太生疏了吧，军团的指挥官哦。”
莱恩：“……”
不是这种感觉吗？
他看向身旁的修格，看到的是一张冷冰冰没有任何感情的侧脸。
……幸好艾露法不在。
“来吧，让我们玩得更开心一点，”阿鲁玛抚动着触手似乎很兴奋，“我会好好对待你们，来见识一下我精心收集的藏品吧！”
洞窟一时轰动。
从四面八方，各条道路的延伸深处，开始有各种各样的怪异物种涌入这片空间，除了各种拼接融合而来的强大生物，甚至还有一头硕大的古龙咧开利齿撞了进来，尘土和岩石扬得到处都是。
谢隆德：“……！”
如潮水般的古异生物填满了整个洞窟。
为首的古龙凝着灰败的眼珠望着他们，外表披着坚硬的黑鳞，背后却像变异了一样长出三只黑色不对称的羽翅，军团并未退缩，但从其身上散发出的深邃古老气息，却不自觉地令人双腿发抖。
“呵呵……别这么没用，”阿鲁玛轻松笑着道，“这头龙不久之前还是替你们侦查的同伴啊。”
“什么？”
莱恩将手放在剑柄上不可置信看着。
这是……瓦妮莎的族人？！
军团众人也都没在戒意山岭见过如此古老的龙族，和古天使类似，在一千二百年前的大灾变后，古龙也逐渐适应地脉才衍变成了如今的生态。
眼前被变化的这条龙，说是古神时代的原生种也不会让人惊讶。
“我开始喜欢上和你们玩耍了，”阿鲁玛冷冷笑了笑，抬起一条触手，缓慢把玩着一颗打磨光滑的魔导宝石，里面似乎藏着深邃的气息，“这是古神的力量才能做到的事情，也是那位存在为数不多还能派上用场的地方。既然以后没什么机会了，那就在这里陪你们玩玩吧。”
那石头里微弱透出的气息与这些生物相同，让人的视线仿佛能随之陷进去。
她利用古神的力量，将生物转变成了古代种？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加入他们的报酬吗。”修格冷冷用剑指向阿鲁玛。
不止这些，黑焰体的研究恐怕也用到了这股力量，而作为获得古神力量馈赠的代价，就是她要为工匠会打造出一支完全由意念操控的军队。
“呵呵，收集她留在外界的这些宝石可是很辛苦的，”阿鲁玛似乎并不把军团和神殿看在眼里，“我得先用她的气息创造出赋予使命的堕天使，再循着气息去往大陆各地收集这些遗珠。”
“真是可惜呀——”
她轻叹了口气，洞窟里各种古物却全都动了起来。
“我原本还指望那位自愿接受黑火的第三位天使能帮上忙的，结果她也好，罗维·布鲁克也好，都没能成为我的研究对象，真想看看他们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古龙发出沉重的咆哮，空间里的灵子急速上升，仿佛一跃回到一千二百年前的场景。
“莱恩！”
局势紧迫，已经没时间再继续踌躇了。
莱恩拔出圣剑深吸一口气，他没有罗维那样清醒的眼界和手段。
能做到的，仅仅是将剑指向正确的地方罢了。
“你们就留在这里和我一同等待塔上的结果好了，”阿鲁玛狂舞着触手操纵全体古物，“既然我得不到他们——”
她声嘶力竭咆哮着。
“那就拿你们作为替代好了！！！”
而回应她的，是圣剑上一道纯洁明净的神炎之火，莱恩决然睁开了眼。
塔顶还有他们的盟友。
那作为回应，怎么能够输在这里！
……
浮游都市，中枢塔，顶部。
巨大的回响声交错对撞，灰蓝的剑，金银的枪，照映着双方截然不同的意志。
空气中散布着神光粒子，超出常理的现象被引发，天空隐隐作响。
罗维与女神交错而过，反向挥开界外的苍炎虚流，一眨眼便相互拉近，神光撕裂涌动，二者身后都笼罩带有一丝至高位气场的洪流。
嗙！
重重的一击，罗维的手臂在压迫中弯曲，反射般地挥开剑刃，灰光乍然一闪。
远处被削中的立柱斜着断裂成两截，伊卡洛斯被击退出去，压低重心握稳了骑枪。
莎耶：“……”
双方都处在源源不绝的补给下，战斗进行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干预。
这看得她分外揪心。
没能想到那个家伙竟然能和女神打到这个地步，但什么也不做站在这里，她都恨不得把自己的魔力传输过去。
轰隆。
天空涌起雷鸣，这两人在塔顶上的战斗，连天象都跟着改变了。
“……”
闪电中，罗维的身形看起来愈发地不真切，连发色都显得有点淡。
而女神一如既往的面色平静，以圣洁之姿挥动着与身形不匹配的骑枪。
然后，再度拉近——
电闪雷鸣配合了这次的攻势，两人的武器再度重重抵在了一起。
剑刃摇晃着，两人近距离相视，伊卡洛斯注视那张清淡冷静的脸，面色如常。
罗维：“……”
伊卡洛斯：“……”
无声的对峙，唯有兵刃的碰撞，立柱的倾塌，天穹的怒响。
「神枪·机圆斩」
宛如实质的枪辉定格在周身，罗维被击飞出去，伊卡洛斯正要行动，脚下却多了几种不明物体，其中一个迸射蓝光，正是被用了多次的反魔导核心。
轰！
爆炸的烟尘中，她挥开阻碍视线的布置，罗维却已退到远处，积蓄的混沌剑流于手中爆发。
「终焉波动剑——」
灰流荡开浪尘，浩浩荡荡在场地奔腾而过，等到传递魔力涌上，罗维踏过距离，与汇聚神力接下的女神再度相撞。
身形交错，神光交加。
关注着场上局势的并不止莎耶和阿依凝，就连佐尔曼和那些畏惧神光不敢接近的堕天使，也集中注意紧盯着眼前的一举一动，后者那些狡诈的生物，似乎不打算错过任何的时机。
这越发地让莎耶心烦意乱。
神格的力量早就开到了最大，虽然女神没有进攻她们这里，但不代表她做出多余动作后不会这样做，于是只能眼睁睁守在这里，等待这场完全预料不出发展的战局出现足以影响其中任何一方的意外。
那个该死的白毛女……
这种时候还坐在那里，就不能想想办法吗？他说什么你都听啊！？
电闪雷鸣。
一晃而过的两人在场地上数度交戈，空气爆鸣着沉沉巨响，伊卡洛斯背靠着整个神战遗迹的供给，自然有把握迅速压制到那边魔力撑不住的时候。
但比魔力先撑不住的，是另外一个东西。
伴随一声雷鸣，轰隆的雷霆声中夹杂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半截剑刃倒旋着飞落近前，被阿依凝挥剑接下，斜斜插在了她和薇弥尔面前的地面上。
“！！！”
罗维的剑，断了？！
阴云的天幕下，黑色的身影在剑刃断裂后被骑枪挑飞，成群的堕天使抓住时机，像围住啃噬一般扑了上去。
“……”
天空在这一刻降起了暴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