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浪骑着马，刚出城没多久，就看见前方之敌已经开始冲锋，向他直接杀来了。

    “用我大哥经常说的话，你们一点武德都没有。自己主动来叫阵，不等我们列阵完，就要打过来了。无耻，呸！下三滥。”

    陈浪的话虽然听上去似乎挺生气的，但看着他的脸，怎么看都不像生气的样子。

    “大哥说了，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排山倒海之势。”

    就在他的话说完之后，他们就完成了列阵。

    所有人只是在原地转动方向，面朝着敌军。这就是他们打仗的军阵，没有固定的形状，只要发现敌人，任何一个兵都可以成为前锋营，任何一个兵都能扮演军阵中任何一个角色。

    所以，当陈浪的一声令下后，他们全都抬起火枪。

    当敌军进入他们火枪射击范围后。

    “无差别射杀”的命令就从陈浪口里下达了。

    噼里啪啦的枪声响起。

    密密麻麻的子弹落射出，而在这样密集的枪声下，大量的伤亡就出现了。

    而且这样的伤亡，太快，太密集，真如排山倒海之势。

    蔡毓荣此刻吓得都不敢向前一步，虽然他早就知道对方火器强大，但在亲眼见过后，依然还是低估了对方火器的强大。这 已经是远远超过了自己对火器的认知，火器不是辅助战法吗？什么时候变成了主攻武器呢？

    “这根本没法打，没法打，没法打，这好比自己赤手空拳去打全身穿戴坚硬战甲，同时还手持锋利兵器的人。”蔡毓荣用这话来比喻这一战，告诉身边人，这一战他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所以，他不想打了，这样打下去除了让自己一方损失惨重外，再无其他。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忽然响起了炮声。

    下一刻，他们后方正准备要前移的炮营炸没了，对方只用了一轮炮击，他们的炮营就这样没了。

    蔡毓荣看着自己一方炮营阵地，这还是吴应熊从他父王吴三桂那里私自扣留下来的。只是在对战郑经时，发挥了几次作用。而面对吴用，他们一炮都没发射就变成废铜烂铁。

    蔡毓荣再看向了后方的吴应熊，虽然距离很远，但不难发现此时的吴应熊手舞足蹈的样子。

    “哎！”他又长叹一声，或许是看着吴应熊有些可怜。

    “这个时候，吴应熊应该下令退兵了，再打下去就是全军覆没。”他猜测道。

    但是，当他刚刚这样一说，吴应熊下令全军出击的命令就来了。

    “疯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亏我还对他抱有希望。”蔡毓荣此刻很激动，很愤怒，望着吴应熊的方向，杀心都有了。

    因为在他眼里，这样的指挥，就是白白葬送全军将士的性命。

    抚州城的城墙上，吴用正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所以当他看见吴应熊如此莽撞的指挥后，他就冷冷一笑，道：“作为一军统帅，太情绪化，他确实不适合作为一军统帅。可能他的才干不在治军上，文臣更适合他。”

    ……

    一个时辰的战斗，也可以说是一个时辰单方面屠戮。

    战斗到最后时刻，就连陈浪都不忍心看下去了。他从未见过如此一根筋的战法，甚至从不考虑伤亡，好似这些冲锋的战士都不是人，或者是不当他们是自己人。

    战斗经历了一个时辰后结束了，不是吴应熊下令停止攻击，也不是陈浪彻底击杀所有敌军才结束。

    而是吴应熊麾下的兵马都跑光了，一窝蜂的向四面八方跑，就算是吴应熊大声怒吼，都没有一个人停下逃跑的脚步。

    所以最后，只有吴应熊孤零零一人站在那里，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换做别人，这时候也应该跑了。但他没有，他吴应熊依然站在阵地上，面对着向他包围而来的几万人。

    乍一看，吴应熊这样的气度，有点威风，毕竟一人面对上万人，没有一点勇气的人，谁敢？

    陈浪压手，让人把火枪放下，不然一不小心走火了，真把吴应熊杀了，那这事就有点麻烦了。毕竟，吴应熊身份在这里，他不能无视。

    陈浪走上去，对吴应熊道：“世子殿下，才一个时辰就结束了，好几万人就这样散了。自古以来，也没谁有如此的战绩。但是，你做到了，前无古人。”

    陈浪当然是要嘲讽一下。

    吴应熊哈哈大笑，在笑完后，瞪眼陈浪，要求道：“我要见吴用，让吴用来见我。”

    陈浪道：“那就得先等等，等大哥说愿意召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带你去见他。”

    吴应熊闭上眼，从他不屈的表情里，能看得出他心里面还真不愿意相信，自己败得如此快。虽然他不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但也是熟读兵书之人。

    他无法相信，自己一身本事竟然在这里败得如此惨，而且还如此快。几万人，一个时辰就全军覆没呢？如陈浪说的，没人可以在一个时辰里把几万人都败光，但他做到了。

    “嘣”忽然，一颗子弹忽然击穿了吴应熊的胸膛。

    这一枪，来得太突然，太快，让这里的人都惊住了。

    吴应熊应声从马背上落下来。

    陈浪骂道：“谁开的枪，混蛋，是那个畜生开的，老子下令了吗……”

    但周围人都很懵，因为他们并没有开枪，所以所有人都互相看周围，看是身边的谁开的？谁有这个胆子，在没有得到命令下，就敢射杀吴应熊。

    然而，没人知道，就好像这一枪是从天掉下来的一样。

    陈浪此时已经冲到了吴应熊面前。

    只见吴应熊胸膛和嘴里一直在喷血。

    “大夫，大夫……”陈浪大声喊。

    远处，一对人影快速离开。

    这群人正是之前逃走的湖广总督蔡毓荣，及他的骑兵营。

    “吴大世子，你可不要怪我。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日你的死，可成就大清天下万世不灭。等皇上平息了吴用，我一定上书皇上，给你立碑。告诉天下人，今日你是自愿为大清献身的，你功不可没。”

    蔡毓荣说完这话后，带着仅仅剩下来的骑兵营，向吴三桂所在方向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