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笑面阎罗阜南王
小镇叫做铁石镇,不算大,但人可不少,尤其是矿工,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铁石镇四周群山环绕,建在山坳里,镇子西侧有一条河,码头人来人往,时而有大船经过。云缺没来过这里,倒是有所耳闻。铁石镇名副其实,这里就是出产铁矿的地方,周围全是矿山,镇上的百姓家家户户以挖矿为生。云缺觉得很奇怪,不知道牧青瑶为何要来这里。走进镇子的时候,云缺看到镇子外有军兵驻扎,营帐整齐划一,一间挨着一间,大致有两三千人守军。这么小个镇子,驻扎数千人的守军,云缺愈发不解。难道镇子里有什么宝贝带着好奇的心情,云跟着牧青瑶一路来到码头。码头也有军兵。虽然来往的人很多,但井然有序。牧青瑶略一寻找,来到一个坐在木桩上的独臂汉子近前。这汉子穿着一身粗布单衣,深冬时节也不觉得冷,正坐在木桩上捧着一大碗面条猛吃。由于独臂,这位吃面不用筷子,直接往嘴里倒。“老河。”牧青瑶喊了一句。独臂汉子猛然一抬头,看到牧青瑶后急忙扔了面条躬身施礼,洪声道:“属下见过郡主!”“不必多礼,找个地方说话。”牧青瑶道。独臂汉子引着牧青瑶和云缺来到码头旁边的一间屋舍。进屋后云缺打量了一下,看得出这是军兵住的地方,屋子里摆满了兵刃,全都整整齐齐。这处小镇里的守军,给云缺一种奇怪的感觉,军纪十分严明。按照正常情况,距离皇城不是太远的铁石镇,即便有驻军,也大多应该是松松垮垮,毕竟这里又没有战事,无需防备外敌。可这里的守军,有一种随时出征的架势。牧青瑶指着独臂汉子给云缺介绍道:“老河,八山城校尉,苏伯伯手下的大将之一。”“郡主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大将,就是个退伍的老兵而已。”老河嘿嘿一笑。随后牧青瑶介绍了云缺。老河立刻瞪大了眼睛,道:“原来你就是云大人!久仰大名啊,护送郡主回皇城,天牢越狱进学宫,官拜四品提刑官,大年夜刀斩锻纸侯!云大人到皇城几月而已,天祈城都要被捅了个窟窿,佩服,佩服!”云缺呵呵一笑,道:“客气,客气,我就是个无所事事的猎人而已。”牧青瑶此时神色一正,道:“苏伯伯已经陨落,死于朱邪部合萨之手,八山城数十万百姓与守军无一幸免。”老河听闻后,愣怔一下,随后脸色阴沉了下来。云缺能感受到对面这个独臂汉子,浑身起伏着一种很重的煞气。这种人,云缺估计是久经沙场之人,战场上真正的悍卒!八山城守军里的校尉,应该没什么机会上战场才对,这一点云缺百思不解。“郡主有何吩咐。”老河沉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与手下的三千人马,只听我号令。”牧青瑶简短的道。老河没有丝毫犹豫,单膝跪地道:“属下遵命!请郡主下令。”“你们仍在铁石镇驻扎,监管矿山,若有吩咐,我会再来。”牧青瑶道。老河点头称好,将郡主与云缺送出码头。离开铁石镇后,云缺问道:“刚才那个校尉,为何会听你的,他不是苏鸿山的手下么。”“铁石镇的三千守军,隶属八山城,都是苏伯伯培养的心腹,战力很强,而且忠心不二,既然想要以权力来强大自己,那么这三千人马,便是我的第一桶金。”牧青瑶背着小手,脚步轻快的走在山路上,解释道:“至于为何会听我号令,因为老河曾经是我爹的兵,老河多年前在边关与草原人恶战的时候断了一只手,成了残废,父王让他回来养老,分派到八山城,在苏伯伯手下任职,铁石镇里的三千驻军,绝大多数都是曾经的边军。”听完,云缺恍然大悟。原来这里的守军,都是阜南王的手下,怪不得那老河对牧青瑶的命令言听计从。两人经过军营。云缺看到营盘里的守军几乎没有年轻人,中年人居多,也有一些老者,受过重伤的很多,少只手,缺半只脚的比比皆是。别看身残者居多,这些军兵的眼睛格外明亮,行走坐卧都有规矩,行动间整齐划一。尤其几人一同行走的时候,走在外侧的人会习惯的扫视身侧,走在后面的人则会偏着头行走,始终关注着身后的动静。这种情况,普通人看起来没什么,也许是人家有什么特殊习惯,或者天生歪脖子斜眼而已。但落在云缺眼里,则是杀气腾腾的一幕!这些行走的军兵,都在随时随地的结阵而行!哪怕四周毫无危险,他们也时刻保持着警惕,如果遇到危机来临,能在最快速度互相配合进行反杀。观察到这一幕的云缺,心里只有两个字能形容。精锐!这才是真正的军中精锐,而非被天祈城里的繁华所磨灭了斗志的禁军。只有常年经历战场的悍卒,才能保持着如此程度的战力。云缺还发现军营里的士兵很多人都有修为,从稳健的脚步即可分辨出,或许没多高,但九品八品不在少数。云缺大致估计了一下这三千军兵的战力。多的不敢说,一口气吞掉一两万禁军应该轻而易举。云缺觉得愈发奇怪起来,问道:“你爹把这些悍卒汇聚在一起交给苏鸿山,不会是等着造反的时候里应外合吧”“才不是呢!”牧青瑶翻了个白眼,指了指眼前的一座矿山,道:“这些人是用来看守矿山的,铁石镇每年出产的铁矿,都会运往黑铁城,要不然那么大一座黑铁城,难道用石头堆出来的么。”云缺想了想,也对。黑铁城可不是石头城,而是一座钢铁巨城,屹立在草原尽头。草原那边想要找铁矿可费劲,几乎没有,建造黑铁城的铁矿,自然要从大晋这边运过去。“随便派点人看守就够了,三千精锐驻扎,难道还有人偷铁矿”云缺道。“普通铁矿,自然无需这么多人看守,这里其实有一座重要的矿山,专门出产黑铁矿,是父王最看重的地方,所以才会重兵驻守。”牧青瑶解释道。云缺彻底明白了。铁矿不怎么值钱,但黑铁就不同。提炼好的黑铁,是真正的炼器材料,能炼制法器的东西。难怪阜南王如此重视这里,原来有好矿啊。云缺恍然之后,不由得惦记起双角山的银矿金矿。咱也有矿!就是不敢开采。真让人火大啊……“阜南王运了这么多年黑铁矿,他想打造什么”云缺问道。“能包裹全身的甲胄,包括战马,还有锋利的武器,黑铁战甲极为坚固,有很强的防御效果,能打造出威力惊人的重甲骑兵,这种骑兵称之为……”牧青瑶放低了声音,贴在云缺耳畔低声道:“铁浮图!”云缺眉峰动了动。果然,阜南王不简单,看似坐镇黑铁城抵挡草原外敌,私底下的动作可不少。云缺觉得有点了解那位素未谋面的阜南王了。绝对是一位运筹帷幄的枭雄!云缺在脑海里描绘着阜南王的模样。威武高大,浑身杀气,没准是个独眼戴着眼罩,大口喝酒,瓮声瓮气,出口成脏,喝多了就喜欢去草原上宰蛮子,然后把草原上的漂亮女人掠回来,给牧青瑶多生几个弟弟妹妹。当然这只是云缺的想象,不能跟牧青瑶说,否则小郡主容易咬人。云缺跟着牧青瑶去观看罕见的黑铁矿山之际,远在塞外草原的黑铁城内,阜南王正款带着一行贵客。王府大殿之内,主位上坐着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个子不算高,身形瘦削,穿着海蓝色的锦袍,五官端正,一身书卷气息,虽然年近四旬,乍一看像是三十来岁而已。阜南王牧晨真正的模样,与云缺想象的截然相反。在牧晨对面,坐着三名草原人,是三处部落的族长。酒过三巡,牧晨端起酒杯,微笑道:“三位族长考虑得如何,本王对贵部的战马,很有诚意。”一名身形魁梧的族长放下酒杯,冷声道:“王爷的诚意,怕是太轻了!我们草原上的战马膘肥体壮,随便拉出来一匹都比你们晋国最好的马要强出数倍!你才出二百两一匹,这种价格,买马肉倒是够了。”另一个老者撇嘴道:“二百两,就想买我们最好的战马,王爷实在异想天开啊!我们养的战马均有妖兽血脉,遇到炎狼都不怕!听说大晋乱象不断,邵武国那边蠢蠢欲动,一旦开战,战马的价格至少翻倍!”最后一人是个胖乎乎的中年族长,客气的道:“王爷千万勿怪,我们涨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朱邪部在草原一家独大,占据了大片草场,我们都没地方放牧,这战马的价格自然得抬高一些。”牧晨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面带笑意的道:“你们的难处,本王理解,不妨说个价格,你们想卖多少钱呢。”三人互相看了眼,明显来之前互相商量过,由那老者开口道:“一个数,一千两!”“贵了,有没有商量的余地。”牧晨和颜悦色的道。“没得商量!一口价,你不买,我们可以卖给别人,邵武国肯定对我们草原的战马感兴趣!”壮汉族长冷声道。“朱邪部是草原上的狼,你们手里若留着大量战马,早晚会被朱邪部抢走。”牧晨好心的提醒道。“这一点无需担心!同为草原人,朱邪部不会轻易灭杀我们部落,大不了我们进贡些好处就是了。”壮汉族长理直气壮的道。“这么说,没得商量了。”牧晨略有遗憾的道。“没商量!”三人异口同声。牧晨点了点头,轻轻放下了酒杯。当酒杯落到桌上的时候,两道寒光在两侧出现!人头落地的响动,与酒杯落在桌上的声音同时出现。两名护卫手起刀落,将身形魁梧的族长与老者族长一并枭首!剩下的胖族长浑身一颤,大惊失色。牧晨微笑着看向此人,道:“不如再考虑考虑,如何。”胖族长哪里还敢考虑,急忙道:“不用考虑!二百两一匹,我同意!”“二百两,还是贵了。”牧晨语气平和的道。“一、一百两一匹!”胖族长声音颤抖的道。“成交,生意就该如此,和气才能生财。”牧晨微笑道:“本王派遣三千人马跟你回去,将他们两个部族收拢到你们部落,今后的买卖继续。”等胖族长走出大殿,已经浑身被冷汗湿透。他与阜南王打过好几年的交道,都是战马生意,阜南王向来客客气气,文质彬彬,给人一种儒雅的书生之感,以至于让他渐渐忘了,如今被朱邪部占据的大片草原上,其实遍布着大大小小不下十余个部落。而那些消失的部落,都是因为一个人。胖族长想起了一个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名号,曾经流传在草原上多年。笑面阎罗,阜南王!哒!哒!哒!哒!一队骑兵从一侧行过,地面出现轻微震颤。胖族长扭头一看,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这队骑兵浑身重甲,连战马都被包裹在重甲当中,只能看到一双双冰冷的眸子。战马一侧,悬挂着巨型的重刀。刀身有放血的血槽,每一把重刀的血槽里都残留着殷红的血迹。那些血迹已经渗入刀体,用水是洗不掉的,看一眼都让人头皮发麻。“铁浮图……”胖族长低声呢喃,眼里全是畏惧之色。铁浮图,阜南王手里最强的骑兵,能与朱邪部的炎狼军相抗衡!胖族长走后,牧晨淡淡一笑,自语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时有一名近卫匆匆来报:“王爷,有圣旨!”说着将一份由传讯金鹰携带的圣旨呈上。牧晨打开来,看了看。圣旨上简洁明了,写了炎狼军占据八山城,让阜南王即刻率兵回援天祈。“回信,就写……”牧晨面无表情的合上圣旨,沉声道:“草原局势危机四伏,将在外,皇命有所不受。”说罢,牧晨忽然捏拳。当这位阜南王松开拳头之际,手里的圣旨已经化作一团飞灰。..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