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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立规矩,上方谷?代州军事政治集团
    谢玉英跟随张桂芬走进侯府,从偌大的前院来到千回百转的走廊,她一直在左右观望。

    曾经,她去过吴王府,认为,就算是远在江南富饶之乡的吴王府,也远远比不得忠勇侯府。

    她对于朝廷的一些规矩也有所理解,心中很清楚,如果以侯府的规制来说,‘忠勇侯府’已经越制了。

    但这恰恰就是忠勇侯府。

    “侯爷在前方打了大胜仗,官家昨日已经封侯爷为冠军侯了,是咱们大周唯一的万户侯。”

    张桂芬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向身后的谢玉英开口说着。

    如若卫渊在这里,看她这般样子,定会笑上一句说‘刘姥姥进大观园’。

    张桂芬无论讲什么,谢玉英都附和着,就像生怕说错话,得罪了她。

    正堂那边。

    卫恕意坐在首位,卫如意坐在右边第一把椅子上,而明兰等一些小辈,就站在她们身旁。

    这时蓁儿来报,“两位大娘子,我家夫人正将人带来。”

    闻言,仅看面色,就感觉有些虚弱的卫恕意轻轻点头,道:“你先退下吧。”

    蓁儿作揖‘诺’了一声告退。

    卫如意看到卫恕意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便是心疼般说道:

    “好姐姐,我来见见她就是,你正养着身子呢,何须你亲自跑来一趟?”

    卫恕意道:“她肚子里,毕竟有我卫家的种,再说,我早些年亏了元气,就算是补,也补不好了。”

    卫如意皱眉道:“瞎说,姐,你定能长命百岁,看着木哥儿娶妻生子。”

    卫恕意将木哥儿唤来,捏着他的小脸蛋,道:“这是谁惹你了?一天都摆着张臭脸。”

    木哥儿瞪了一眼明兰,哼了一声。

    卫恕意嗔道:“明丫头,你又惹你弟弟了?”

    明兰道:“今早来的时候,他惹静姐儿呢,静姐儿都被他弄哭了,我说他两句,他便给我摆脸色。”

    话音刚落,木哥儿立时不满道:“你那是说两句?伱都动手了!我耳朵现在还疼着呢!”

    卫恕意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眼木哥儿,语重心长道:

    “静姐儿是你妹妹,你怎么能惹妹妹不高兴呢?”

    木哥儿还是个小孩子,不知道撒谎,“我我只是觉得妹妹有些可爱,像舅妈一样漂亮,我.我没想惹她的。”

    卫恕意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你以后,不能惹你妹妹,记住了没?”

    木哥儿木讷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张桂芬已经带着谢玉英来到正堂,前者坐在卫恕意身旁,笑道:

    “大姐,此女便是玉英。”

    谢玉英连忙作揖,“奴婢拜见大姐。”

    她又朝着坐在右边首位,年长一些的女子开口道:“拜见二姐。”

    卫恕意先是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沉声道:

    “我曾在扬州待过,南方那边,规矩不似京城森严。”

    “你想入侯府的门,可懂得一些规矩?”

    谢玉英站着,施万福礼,道:“回大姐,来之前,奴婢特意在江南请教了几位年长些的嬷嬷,她们倒是给奴婢说了一些大户人家的规矩。”

    卫恕意看了一眼身旁的张桂芬,“那些规矩,我也就不过问了,有你日后好好教着,我倒也放心。”

    后者莞尔一笑道:“请大姐放心便是。”

    卫恕意微微颔首,将明兰等一些小辈都赶出了堂间,随后,看向谢玉英,正色道:

    “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件事,你需如实回答,不可有丝毫隐瞒,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谢玉英连忙道:“请大姐问话,奴婢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恕意问道:“若有一日,侯爷过分宠你,以致于冷落家中主母,你待如何?”

    之所以问这个,是她不想偌大的侯府,也会像盛家一样,出现宠妾灭妻的事情。

    这不是一个家族的长久发展之道。

    谢玉英听到这番问话,又瞧见卫恕意那严肃的神情,心中顿时一惊,不由分说,竟是跪倒在地,脱口道:

    “奴婢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无法与夫人相比,奴婢何德何能.”

    卫恕意不愿听这些废话,“你只需回答。”

    谢玉英愣了片刻,想了想,道:“请大姐放心,若真有那一日,奴婢定不会存着仰仗侯爷恩宠,行出与夫人作对之事。”

    “若奴婢再三劝诫侯爷不成,奴婢甘愿回江南,终身不再踏进京城一步。”

    对于这个回答,卫恕意还算满意。

    她忽然咳嗽了两声。

    张桂芬连忙起身,拍着她的后背,道:“大姐,怎么样?要不要请太医?”

    卫恕意摇头道:“你三天两头让太医去我家中,如今坊间都有传闻,说是陛下的太医院,是为侯府开的了。”

    张桂芬见她气色好转,才重新落座,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旁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便是,咱们又不会因此少什么。”

    卫恕意道:“侯府是咱们国朝新晋权贵,大家族想要一直昌盛,纵使不养望,也不能落下坏名声。”

    张桂芬点了点头,看向仍旧跪着的谢玉英,开口道:

    “起来吧,给大姐二姐倒茶,免得让你一直跪着,待侯爷回来,你会向侯爷说,是我等苛责了你。”

    她已经开始为谢玉英立规矩了。

    真正的规矩,绝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自幼生长在国公府的张桂芬,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宅斗。

    但她身边的那些权贵子弟们,无时无刻,都在宅斗。

    是以,她对大家族里的一些事情,不说门清,但也知道一些御人之道。

    “夫人说这话,是折煞奴婢了。”

    谢玉英不敢起身。

    张桂芬笑了笑,“起来吧。”

    待她起身,卫恕意又道:“先给你家夫人倒茶。”

    按理说,谢玉英拖着一個大肚子,刚来到侯府,不说让侯府里的下人们好生伺候着,可也不敢这般有意针对才是。

    但倒茶这事,是让她知道,什么是尊卑。

    张桂芬道:“不可。”

    她看向谢玉英,“先给大姐与二姐倒茶,在我们侯府,侯爷,大姐,二姐最大,其次是我。”

    卫渊对自己的两个姐姐一向很敬重。

    因此,张桂芬对卫恕意姐妹二人,也很敬重。

    ——

    嘉佑八年,六月一日。

    耶律信先的南逃之路,很快就来到了博州一带。

    他们已经饶过了大名府,自以为,是躲过了梁达的穷追不舍与秦振的围追堵截。

    此时,博州境内,一条狭窄的山道间,正坐在马背上的耶律信先看到麾下将士各个萎靡不振,忽然大笑起来。

    有副将不解道:“将军,您为何发笑?”

    耶律信先面向辽军将士,大声道:“我笑卫渊少智,梁达无谋。”

    “此地官道,乃是通往北地的必经之路,我军绕道大名府,必经此地。”

    “若我是卫渊,布局谋划,意欲消灭我军,定会在此地布下天罗地网,以绝我军生路。”

    “然如今,四方并无敌军,待我军通过这条山道,便就是天高地阔,任那周军兵力再多,也于事无补!”

    不少辽军将士听到这里,悬着的心,终于有所放松下来。

    接连几日逃亡,缺衣少吃,如今,总算是能够喘口气了。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咻’的一声。

    一支箭矢,竟是射在耶律信先的马下。

    他胯下战马顿时受惊,马嘶长鸣。

    下一刻,迎面而来无数道箭矢飞掠而至。

    耶律信先心中一惊,“不好,有埋伏!回撤!”

    他连忙调转马头,忽又飞来一支箭矢,恰巧射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掩护将军撤退!”

    副将也大叫起来。

    但一切都太迟了。

    山道后方,几块大巨石从山丘处滚落下来,堆积到一起。

    虽然没有完全堵死山道,但最多也只能容忍一二人进出。

    算是将所有辽军将士的生路给堵死了。

    箭矢如雨,不停落下。

    耶律信先忍着肩膀传来的痛楚,眼瞅着回撤无望,只好命全军向前冲锋,

    “将士们,周军仅有寥寥千人,杀过去,就是一条生路,杀!”

    他在几名骑兵的掩护下,冒着箭雨,冲向前方。

    若有箭矢能够伤及到他,最先射中的,必然是架起盾牌,为他遮挡箭雨的骑兵。

    他倒是无甚大碍。

    但这可苦了跟随他冲锋的那些辽军将士们。

    冲上前去一批,就倒下一批。

    没过多大会功夫,就已经死伤数万人了。

    说巧不巧的是,通往前往宽阔官道的山坳间,又有十几块巨石落下。

    这算是彻底堵死了辽军的生路。

    而埋伏在此地的周军,不只是在射箭,还有落石与一些可燃物。

    耶律信先眼见已无生路,下意识抬头看去,赫然见到山丘上的徐长志。

    此时,徐长志正朝着耶律信先大笑道:

    “耶律兄,吾已恭候多时,今日,就火烧你辽军,让你有来无回!”

    他在博州布局多时,还以为辽军不会来了。

    没想到,真让卫渊给猜对了!

    山道间,耶律信先抬头看着不停落下的石块与箭雨,还有正冉冉升起的火焰,心中顿生绝望,灰头土脸,闭上双目,仰天长叹,

    “难道,天要亡我不成?”

    徐长志看着火势大起,不少的辽军已经葬身火海的一幕,怅然道:

    “当年诸葛亮火烧司马懿,如若上方谷不下那场雨,司马懿定是无法生还。”

    “而我徐长志,也非诸葛亮,他耶律信先,更不是司马懿!”

    “这场大火,葬送的不仅是十万辽军与耶律信先的命,还有辽国之运数!”

    然而,话音刚落。

    苍穹上,却突然乌云密布。

    霎时间,一滴水珠,落在徐长志的脸颊上。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

    肉眼可见的,雨滴由小渐大,由稀渐密,洋洋洒洒的雨水顿时倾泄下来。

    站在他身旁的几名周军将士,看向他的目光时,充满了哀怨。

    好像再说,好端端的,提什么上方谷啊?

    山道间。

    原本已经绝望的耶律信先,忽然感到下雨了。

    身旁亦有将士在欢呼,

    “下雨了!”

    “将军,下雨了!”

    “.”

    耶律信先顿时朝着徐长志所在的方向大声笑道:“哈哈哈,天不绝我,天不绝我!”

    说罢,他率领大军,继续向前冲锋。

    徐长志很郁闷,到手的羔羊,长翅膀飞了?

    他也仰天长叹起来,“究竟是天不亡耶律信先,还是天不亡大辽?”

    顿了顿,他横下心来,沉声道:“我大周,也绝非蜀汉!”

    “传令全军,追杀辽贼!至死方休!”

    此战一直进行到深夜。

    周军共杀敌六万三千余人,取得大胜。

    然而,却还是让耶律信先给跑了。

    不过,庆幸的是,此战,徐长志已经完成了卫渊交代的目的。

    那就是消灭辽军耶律信先部主力。

    如今,不只是消灭了,还将辽军给打散了。

    估计,那些被打散的辽军,用不了多久,为了活着,只能在大周境内做起土匪。

    至于耶律信先身边的将士,只怕满打满算,也就三四千人。

    辽军,已不成气候!

    后世史学家评价卫渊围绕相州展开的一系列战役,称其为是‘围点打援’的开创之战。

    此战,也让后世人发现了一个充满着磅礴生机,为大周,为后世源源不断输送天才、猛将、军事家、谋略家的集团。

    他们将以卫渊为首的这个集军事、政治为一体的集团派系,称之为——【代州集团】。

    以致于后世数百年,各地领兵作战的将军也好,枭雄也罢,对从代州出身的将士,都是下意识高看一眼。

    ——

    嘉佑八年,六月七日。

    临漳城内。

    由卫渊统一领导的诸军将领,开始向他汇报近日战况,由他汇总,上劄子告知朝廷。

    待诸军将士言毕后。

    沈青看向卫渊,恭敬询问道:“相州之战,我军大获全胜,卫帅,不知下一步,我军该如何做?”

    闻言。

    一直盯着洺州、保州一带的卫渊,突然面朝诸将,正色道:

    “命梁达、陈远之、徐长志、秦振、林兆远等诸军于六月十五日之前,在成安镇会师。”

    “沈青,由你统调各军粮草、物资等,为下一场大战,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