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方与韩志杰就如何配合战区的整个计划,商议了整整三个多小时,不仅就接下来的工作作了分工,而且就可能牵涉到的人、牵涉到的单位,也具体标注了出来。
目送韩志杰离开后,路北方缓缓放松身体,向后倚靠在办公室的座椅上,他闭目沉思,脑中仔细规划接下来的行动蓝图。
路北方当然知道,他和韩志杰所聊之事,仅是整个行动中的一环。上面急需他们湖阳的方案,放到省里和战区作进一步研究。
当前,湖阳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办法降低长江水位,让运载这巨型设备的船只,通过几座限高的桥梁。而要降低长江水位,只有协调三峡控制下泄流量,打开泄洪闸,向蓄洪区放水。
还有件事,就是必须找家信得过的企业,作为这项任务的闪亮招牌,以掩人耳目!这样做,主要就是对老百姓和整个社会有交代,免生疑点,免得被有心之人,从政府控闸放水的异常中,窥探其中的秘密。
路北方躺在椅子上,大脑中将自己能信得过的企业家都筛选过滤了一遍!他认识的企业家颇多,交情不错,人品端正的也不少。但是,考虑这次从外地运到湖阳来的,是巨型设备。而需要设备的,只有制造企业,才会有这方面的需求!
路北方想了想,觉得绿谷县的蓝天集团,才最合适!
蓝天集团是制造企业,而且规模庞大,最重要的,还是上市公司!
不然,找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企业。也可能让有心之人生疑,微小企业,哪有实力在外购买这种大型设备?
“就是蓝天集团了!”
路北方本身行动力惊人,他也深知,这从海里打捞的高科技产品,多放在沿海港口一天,暴露的危险就增加几分。
因此,在确定选择蓝天集团后,路北方立马让司机黎晓辉,送自己前往绿谷县。他要就这事儿,当面向蓝天集团的董事长张恪和蓝紫儿作交待。
从湖阳出发的时候,路北方看了看手机,下午5.30分。
这让路北方在给蓝天集团董事长张格打电话,以确定他们是不是在绿谷县时,还笑说:“我们已经出发了,就到你厂里吃晚饭!”
哪知道,在路上的时候,还是出了点岔子。
就在行程过半的时候,一辆小四轮在行驶中炸了胎,侧翻在路中间。更要命的是,这小四轮车上,装的还是几十筐鲜活的小龙虾。
这辆车一侧翻,车上那些装小龙虾的筐子,便倒在马路上。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生龙活虎的小虾子,没几分钟,就爬得马路上到处都是!
见前面是这样的情形,黎晓辉停下车,扭头问路北方道:“路书记,现在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路北方本来坐在后面,不知晓情况。
此时探头一看,见前面有四轮翻了,路面上全是虾子,司机和一个看着似他老婆的中年妇女,正弯着腰,手忙脚乱往筐子里捡虾子。
若是这时候,车还驶过去,那马路上的小龙虾,自然压得稀巴烂。
路北方见此,沉声道:“你将车停了吧,打双闪,再找几束树枝,设成路障!哎……给他们点时间,将虾捡起来吧。”
见路北方如此吩咐,黎晓辉自然照办。
他将车停好,从路边找来几根树枝弄成路障,还站在车后,挥动着这些树枝,示意两边来车提前停车。
也有车主见前车停下来,骂骂咧咧,从车上下来。
但是,当他们看到这弯腰帮着捡虾子的人群中,有个干部模样的人,而是他们所熟悉的原县委书记路北方时,这些人不由纷纷张大嘴巴。
“路书记在啊?”
“路书记,不好意思,怎么能让你来帮忙啊?”
“大家搭手帮个忙,一会儿就行了!”
因有黎晓辉挥动树枝将两边的来车拦住,一下子就聚集二三十人,大家手忙脚乱,花了半小时左右,不仅将虾子重新给装好,而且大家还咬着牙,将侧翻的小四轮扶了起来!
这通操作,耽误了五十分钟。
待到路北方进入绿谷县蓝天集团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蓝天集团却灯火灼亮,众人正踮着脚,等着路北方到来。
其中,原湖阳市交通局局长,现蓝天集团总裁蓝紫儿的父亲蓝天路,一见路北方到来,当即迎上来一拍路北方肩膀:“北方,哈哈,这小小年纪,就当市委书记了!啧啧,了不得啊!”
“有啥了不得啊,蓝叔,还不是和以前一样!您就别开我玩笑了。”路北方将手搭在蓝天路的手上,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万分真诚地望着他道:“倒是您,近来身体可好?”
“好,很好!北方,赶紧进屋吧。服务员,上菜!”路北方跟着蓝天路一行进得屋来,才发现,大家都在等着他开饭。
在饭桌上,路北方问了蓝天集团的经营状况,知道他们现在不仅拿下了非洲的两个订单,还跟着中国中铁不断拓展市场,在一带一路的几个国家,更是特别吃香,市场占比很大。
听闻厂里状况颇佳,生意兴隆,路北方感觉很是欣慰。
吃完饭之后,路北方将张恪和兰紫儿吩咐道:“等会,我找你们说点事!”
“好!路书记,这边请。”
张恪和兰紫儿将路北方引进自己办公室,路北方往沙发上一坐,然后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道:“这次来绿谷找你们,就是有件事!……现在,市委想借你们的企业资质,准备运个设备,从上海到湖阳!”
张恪仰头望着路北方道:“呃?设备,什么设备?”
路北方也没心思绕来绕去,径直道:“至于什么设备,你们就不用问了!你们心里要知道,这设备,肯定比你们想象的要重要很多!这就行了!而现在,这大宗设备的运输,无论是公路,还是水路,都需要报备的,而且这么大的设备要进入湖阳,老百姓也极有可能看到。因此,我们需要你们,对外宣称,这就是蓝天集团采购的设备!!”
看着蓝紫儿和张恪两口子有些懵,路北方再道:“哦,我想过了!就你们公司采购的设备,我取了个名字,就叫‘万吨不锈钢座椅成型设备’……以后,咱们对外,就宣称是这设备!而你们,也在官网发布一个采购信息,表示拟向上海某公司,采购这设备就行了!!”
……
路北方逐字逐句,向蓝紫儿和张恪表明要点,细细交待,谈了两个多小时,这才告辞,并于当天夜里,回到湖阳市政府办公室。
夜色深沉,路北方依照和韩志杰商议的方案,以市委的名义,正儿八经向相关部门,以及长江防总提出水路运输设备的申请。
大概意思,也就是此设备需要经过湖阳市内三座大桥,需要防总调节三峡控制下泄水流量,以及同意湖阳打开防洪闸,向青安县、朝阳湖县两大蓄洪区进行洪水分流,以让设备船只顺利通过限高桥梁的意思。
写完这一切,时已至深夜。
路北方将空调打开,让值班室送来床薄被单,就在沙发上卷着对付一宿。
第二天上午,路北方还准备与代身煤改办工程指挥长的韩志杰、湖阳军分区司令员沈大方碰面。
三人就申请的内容,以及还有未有想到的事项,进行再次商议。
若商议通过,三人即拿着这方案奔赴杭城,就这事儿向省委书记杜洪涛和浙阳军区司令员周战壕汇报,以研究下一步行动方案!
……
路北方这边,已经在紧急行动。
而在万里之遥,一座五角形的大楼里边。
麦克约翰的脸凝成黑线。
这个五十多岁的大汉,双手撑在办公桌上。
他滚圆的瞳孔,怒视着台下众人,眸光欲喷火,声音暴躁道:“法克!你们不是说这台探听设备,已潜放在水下1200多米的海沟吗?怎么还会被中国那帮打鱼的给捞去了!!”
底下所有人不敢说话。
麦克约翰的怒火依然未能平息。
他再扫众人一眼,咆哮着,声音震耳欲聋道:
“吉姆!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向我保证过,这是万无一失的部署吗!可是现在,我们最尖端的探听设备,花了整整4亿美元,本应隐匿于深海之下秘密武器,竟然被一群中国渔民,用他们简陋的渔网给捞了上来!这不仅仅是技术的失败,更是对我们情报工作的极大讽刺和侮辱!你知不知道。”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个个噤若寒蝉。
台下这个叫吉姆的男人,只得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沉声汇报道:“麦克将军,据调查,该地区刚好形成一股洋流!洋流将我们的设备冲涮至海底高地,结果被中国渔民拖拽住!并告之他们政府部门,结果,他们政府出动大型船只,将我们的设备拖走了!”
“法克!你这就是借口!借口!”麦克约翰手撑在腰上,上前一步,几乎要将身子顶着吉姆道:“那我问你,现在,这设备在哪里?”
吉姆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有你们!”麦克约翰咬着牙,怒吼道:“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设备给我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