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浩回到白石县,直接去县医院见了戴春正。
他给戴春正考虑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和农改相比,戴春正这边的安排会更靠前。
毕竟要求社员种植中草药,首要前提就是保证社员种植的中草药有稳定的收购途径,甚至要预先支付一部分定金,社员不是商人,他们没那么高的思想境界承担改革的风险。
江明浩敲响医院后勤处办公室门的时候,戴春正刚刚放下电话。
“小江?”
戴春正站起来,把椅子上随便扔着的外套拿起来,又伸手擦了一把椅子上的灰,让江明浩坐下。
“戴处忙着呢?”
“没忙,刚才给老朋友打了个电话,你这是专程来找我的?”
戴春正看了一下表,三点多了,如果小江是专程来找他的,怕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了。
“去农业局顺便路过。”
戴春正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他这段时间一直纠结和江明浩合作的事。
一是他对利润分配的比例不满意,二是他能找到的资金达不到他自己的预期。
所以,他想要更多的考虑和部署时间。
“我上次说的事戴处考虑的怎么样了?”
戴春正不由得在心里苦笑,合着江明浩还是奔着这事来的。
“实不相瞒,我对你上次说的分配比例还是觉得不妥。”
戴春正直言不讳。
他知道江明浩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比例的问题改不了,如果是别的问题,或许还有商量的空间,但这个,改不了。”
戴春正的牙根儿有些疼。
这几天不知道哪来的一股邪火,牙床子肿了老高,喝了几片土霉素刚消下去点儿,结果一听到江明浩的话,牙床子好像一下子又肿了。
“唉,你小子.......”
戴春正叹了口气。
尽管他心里一直对分配的比例不满意,但也知道,自己怕是无力更改。
只是牙不受控制的更疼了。
“我这边找了几个老战友、老朋友,能凑出的数多说四十多万,不过有个在海外的朋友,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我找个时间你和他通个电话?”
戴春正本以为凭借自己的人脉,筹措出八九十万是不成问题的,但没想到平时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都打了退堂鼓。
这个海外的朋友是早些年县医院后勤处的正处,也算是他的老前辈杨国明,他现在的不少灰色收入都是得益于杨国明。
这些年他们一直保持联系,江明浩跟他说了这个项目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杨国明,果不其然,对方很感兴趣,但想要和江明浩亲自沟通。
戴春正内心对此事抗拒的,杨国明资金充足,在海外经商多年,不管眼界还是经验都不是他能比的,江明浩又是个很有野心和手腕的人,他怕两个人一旦接洽上,就把他甩出去。
可现在局面卡在这,他缺钱,缺钱就意味着要么没办法参与这个项目,要么就自愿让出一部分份额给别人,既然如此,他不如把份额让给杨国明。
“我只和戴处对接,别的人我不想接触,也没必要接触,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戴春正无语。
不过心里反倒是踏实了一点。
江明浩的态度至少说明,他依旧是江明浩首选的合作对象。
“至于钱,大钱办大事,小钱办小事,戴处只要能筹措到五十万,这个项目就可以启动了。”
戴春正眼前一亮。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个没问题。”
戴春正说的斩钉截铁。
“那戴处把钱准备好,等我们做过公正之后,戴处就跟着我到生产队实地考察,和社员谈判。”
“公正?”
戴春正一时间没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五十万,戴处敢大撒手的交给我,我却不敢随便接,凡事先在公证处(国内1956年就设立了公证处)过一遍,对戴处对我都有百利而无一害。”
戴春正点点头。
心里对江明浩的为人处世越发的佩服。
本来心里对分配比例产生的那点不舒服也因此淡了下去。
“干卷柏已经有三百斤了,我检查过品质,没有问题,戴处有空找个宽敞僻静的地方当仓库和厂房,等公正完之后,我们就把这批干卷柏提纯。”
“好嘞!这两天我就去找。”
戴春正没想到江明浩那边已经动起来了,由此可见,江明浩对这个项目是非常上心啊!
“走,到小食堂吃口饭。”
戴春正的心情好了,牙也不那么疼了,拽着江明浩要去吃饭。
“改日吧,我还有事,找地方的事就辛苦戴处了。”
“诶,小江你这不是寒碜戴哥呢嘛!哥还等着你带着哥赚大钱呢!”
戴春正和江明浩的关系一直是客客气气的,但经过刚才,戴春正觉得和江明浩的关系似乎进了一大步,所以,称呼转变的很自然。
江明浩笑着点点头,没有进一步回应。
合作的关系有时候不需要夹杂太多的感情,至少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离开县医院之后,江明浩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小院。
许大炮正撅着屁股不知道在鼓捣啥。
江明浩悄无声息的走到许大炮的身后。
“私藏气枪犯法不知道吗?”
冷不丁的听到声音,许大炮吓的一激灵,下意识转过身,一屁股把气枪坐到了身底下。
“浩子?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你这一嗓子差点没把炮爷送走!”
看到是江明浩,许大炮拍拍胸口,慢慢悠悠的把屁股底下的气枪拿了出来。
“你整把气枪干啥?”
江明浩伸手把许大炮手里的气枪拿过来,端在眼前跟前,朝着门口的杨树瞄了一下。
“我跟你说,罗黄山上不知道哪来一帮子狐狸,我合计拿枪打两只,皮扒下来给小微做条狐狸毛围脖。”
看着许大炮喜滋滋的样儿,江明浩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手里的气枪也扔回许大炮的怀里。
“上杆子不是买卖这话没听过?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啥?啥狗?”
这个年代还没有舔狗这个词,许大炮没听懂,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啥好话。
“行了,啥狗和你也没关系,我让你把货点出来,咋样了?”
“那浩哥交代我的事我能不干?而且包你满意!”
许大炮接过气枪,稀罕的用袖子把枪把子擦了好几下,直到枪把子锃光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