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也就是蒙戈见到奥佛求援信使的第二日,他们又回到了瓦兰娜河源头,开始沿着河流北岸向西方移动,他们光明正大的前进,但依旧十分谨慎。
骑马的斥候会先探查前方的状况,完好无伤的战士平均分散在两边,特别是北方的侧翼,因为那个方向是瓦兰提斯的赛荷鲁镇。
蒙戈当然不会眼睁睁坐视困守萨梅尔废墟的部众败亡,但没有人知道在他们抵达目标之前会遇上什么,他不能带着身后的两万骑兵盲目踏入敌人的陷阱。
他此时的心情就如同现在的天气一样,非常恶劣。
依然是狂风肆虐,暴雨连成一线,雨柱漫天飞舞,黑沉沉的天空仿佛是要崩塌下来,瓦兰娜河也是涨水涨得厉害。
无论如何,当他们在这种风雨交加的泥泞中行进时,全军的士气都在逐渐的低落,随着他们的身体越来越湿冷,这种状况也越来越严重。
蒙戈只好下令原地休整,没有帐篷遮风挡雨,也没有干燥的燃物搭建篝火,战士便将马群驱赶在一起,藏在马腹下抱团取暖,用力嚼着坚硬如铁石的肉干恢复体力。
到了离开瓦兰娜河的次日快天亮时,他们才第一次遇到敌人,一支由自由骑士和奴隶水手所组成,相当孱弱的部队。
事实上,这些所谓的自由骑士,就是配有马匹的雇佣剑士,大多在佣兵团中充作探查斥候或是轻骑兵,一群堕落的法外狂徒。
这些人吃力的划着两艘划桨船往河流上游行进,想要探查一处意外发现的战争残迹,而那个地方刚好就是蒙戈袭击波诺部队的地方。
他们刚刚靠岸,行踪就被蒙戈麾下的斥候发现,一队多斯拉克骑兵绕过土丘,从敌人的侧翼展开攻击,这支孱弱的部队为了活下去,自乱阵脚,争先恐后想要逃回划桨船。
因此,这场本身就十分困难,无人想要参与的探查行动终成一场闹剧,部分敌人被消灭,其余人则都屈膝投降,就连那两艘划桨船和奴隶水手也被一起俘获,可惜,这简短的胜利无法振奋全军的士气。
蒙戈也没有令骑兵屠戮俘虏祭旗,瓦兰提斯虎党执政官马拉乔梅葛亚,将军队驻扎在洛恩河西岸的维隆瑟斯镇,若是敌人不进攻或者及时撤退,多斯拉克人没有战船渡河,这就会让他有种看不着,打不到的无力感。
现在有了这两艘划桨船和奴隶水手,虽不知道未来会用在何处,至少不会再出现打不还手的景象,合适的时机,他会狠狠给予敌人沉重一击。
这场难熬的行军依旧继续着,到了离开瓦兰娜河源头的第三日,也是从沉睡之地战场出发的第四天,他们终于踩着泥泞的土地,来到瓦兰娜河与洛恩河的交汇地,数日的暴风雨导致部队中有些人生病,连马都骑不动。
蒙戈看着他们,此时,他的眼中只有愧疚,没有了愤怒,这些人都是多斯拉克勇武的战士,他们本该跟随自己回到故乡去,享受胜利后的荣光和财富,现在,他们却必须面对这险恶的天气,再去和瓦兰提斯人拼死战斗。
许久之后,四散而出的骑马斥候缓缓跑了回来,他们围绕在蒙戈身边,汇报自己所探明的状况。
“卡奥,从瓦兰提斯通往萨梅尔废墟的瓦雷利亚大道,畅通无阻,道路状况十分良好,那座横跨瓦兰娜河的长桥也没有被河水淹没,无人把守,可能是风暴太大,就连敌人的舰队都没有在四周游荡巡查。”
“卡奥,我看到那些的划桨战船都完整停靠在维隆瑟斯镇的港口,萨梅尔废墟,此时应该并没有受到敌人的围攻。”
划桨战船是一种比划桨船更大,吨位也更高的战船,它们往往装备着诸如弩炮和投石机之类的攻城武器,若是敌人围攻萨梅尔,这些不可能不充作援助,仅仅停靠在港口当做摆设。
难道是暴风雨的原因蒙戈内心十分的疑惑。
更让他感到困惑的是,瓦兰提斯人为什么不毁掉或者重兵把守那座长桥,这就像是打开羊圈的绵羊,毫无防备等待狼群的吞食。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几个自由骑士的身影,是瓦兰提斯雇佣了更多的佣兵团,兵力充沛,设下陷阱严阵以待,还是准备和他一样,半渡而击。
蒙戈没有冒然行动,他下令将部队收拢扎营,尽可能躲避着风雨的侵袭,派出更多的斥候往萨梅尔和瓦兰提斯的方向侦查。
学士巴斯波特曾称马拉乔梅葛亚不愧猛虎之名,而且对方出手后,只是一个简单驻军,就刚好打在他的软肋,这种老辣的能力令他十分警觉,他坚信这个虎党执政官要比之前遇到的敌人更加难以对付。
时间缓缓流逝,远去探查的斥候一直未归,不过,那如同恶狼一样窥视、疾驰、嚎叫的狂风,却在悄无声息中停了下来,暴雨也越下越小,渐渐消失,空气似乎凝结了,虽然天空依旧是灰暗无光,但气温上升了。
很快,空气又再度开始流动,不过这次的风是来自北方,它带来了干燥的气息,天空的灰暗像是正在被和风清洗,慢慢变得清澈透亮,风云变幻,曙光降临。
踩踏泥泞的马蹄声响起,蒙戈骑上马背向南方望去,亲眼目睹了探查骑兵的一举一动,他们带回了一位熟悉的瓦兰提斯人,那高大的身躯和漆黑的面孔,看上去正是红袍僧马奇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