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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步步生莲
    漠北数十国,只疏勒国有一位可穿白衣的神僧,这不仅仅是在禅宗之内的影响,甚至是国家地位的象征。

    野别该一生之中最骄傲的杰作就是他创造出了弥泓禅会这样的盛事,非但在这一个月内让疏勒国的经济收入大幅度提升,还能让疏勒国在漠北诸国之中的地位不可撼动。

    只要漠北诸国还都信奉禅宗,那弥泓禅会就不可能冷落收场。

    诸国汗王都不敢明目张胆的阻止本国禅宗弟子前往弥泓参加盛会,非但不能阻止,还要大张旗鼓的支持,甚至包括汗王也不得不去疏勒为本国禅宗撑场面。

    短短二十几年的时间,疏勒国这样一个在人口地域和经济军事上都不占什么优势的小国,逐渐成为漠北诸国的精神领袖。

    疏勒汗王野别该说的话,漠北诸国上至汗王下至百姓应该没什么人那么在乎,但弥泓寺神僧的话,能让漠北诸国的禅宗随之而动,那诸国汗王又岂能不随之而动?

    等到诸国汗王看出疏勒国的图谋也已无力回天,他们想学着疏勒人的样子也造出属于本国的神僧,奈何已经没有人认同,况且,疏勒的那位神僧是真的有东西,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识破的装模作样。

    所以野别该可以称之为天才。

    诸国皆把禅宗奉为国教,唯独是他想到了这国教的最佳用法。

    每年弥泓禅会,他这个举办国的汗王自然要坐在主位上,就算诸国汗王和使臣不服气也只能忍着,所以看起来,他是不是就像那高高在上的诸国盟主?

    不管是满足自己的虚荣还是真的在造成这种气象,野别该仅凭这一招就足以让他成为疏勒立国二百一十五年来最强的那位君主。

    他知道一个弱小的人如果想在强大的人面前有说话的资格,那就要学会借势。

    他最初想到的办法其实也还不错,但注定了不会成功,他曾想过在面对宁人的时候借黑武人的势,在面对黑武人的时候借宁人的势,奈何宁人和黑武人都不是笨蛋,又怎么可能由着他这样在墙头两侧跳来跳去。

    于是,野别该想到了禅宗。

    二十几年前,大批的禅宗弟子从中原往北迁移,这对于漠北诸国来说都是一场机遇,唯独野别该抓住了。

    所以,当他听说弥泓城外又来了一位白衣圣僧的时候他心中巨震,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杀气已经从眼睛里不可抑制的溢了出来。

    没有人比他更快更直接的明白突然出现一位白衣僧对漠北诸国意味着什么,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杀,马上杀,不能留有任何余地的杀。

    可他下令诛杀那位白衣僧的话才到嘴边就不得不咽了回去,因为现在时机不对。

    今日,弥泓禅会第一日。

    一个时辰之后,他将和来自各国的汗王或是使臣一同前往弥泓寺前边的广场,如果此时他下令杀死一位不知来历的白衣僧,那结果可想而知。

    诸国的汗王和使臣马上就会群起而攻之,才不会管那位白衣僧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什么来历。

    可如果不杀,造不出本国神僧的诸国汗王就会蜂拥而上,他们乐意看到一个新的圣僧出现,谁把这位圣僧抢到手拿谁就是漠北新的霸主,能与疏勒分庭抗礼。

    野别该犹豫不决。

    “珂理。”

    他看向身边的侍卫长:“尽快去探清楚,这个白衣僧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侍卫长珂理立刻应了一声,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野别该双手扶着城墙往下看,此时他已经能看到那位白衣僧所过之处,两侧的百姓们如同被风吹拂下整齐弯腰的稻草一样跪了下去。

    弥泓禅会本最热闹的大街上,此时安静的只有风吹过人灵魂的声音。

    白衣僧一边走一边轻声诵经,声音轻灵的不像是从人的耳朵里进入脑海,而像是从天灵盖直接进去的,让人头皮都一阵阵发麻。

    他赤着脚走在大街上,爬伏在地的诸国百姓们看到的是圣洁,他们惊讶,震撼,所以膜拜,因为他们看到那双脚竟然没有踩在地面上。

    之前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肯定不干净,可这位白衣僧的脚底却不染尘埃。

    他走过的地方,甚至让人错觉会不会在下一息就开出一朵朵无暇白莲。

    禅音袅袅,圣光粼粼。

    弥泓城不是在一片平地上,越往北走地势越高,弥泓寺的位置就在城中最高处,在禅寺门外则有一片规模很大的广场。

    向问禅师缓步走到这广场正中便不再前行,他盘膝而坐,双目低垂,随他而来的各国百姓就围着广场一周跪了下来。

    这位禅师,轻声讲经。

    明明像是低吟,可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进广场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而向问禅师讲解经意的时候,竟然让人有一种此时正在往极乐世界前行的错觉和沉浸。

    这种时候,连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抢了的诸国汗王都没办法下手,他们谁都看得出来,此时若若打断了那位圣僧讲解经意,那么广场上的万人就能暴起攻之。

    人群之中,乌马汗国的汗王信宇正低声吩咐手下:“一会儿讲经结束就上去抢人,不管是谁阻拦都不要管,若动起手来......不必在乎死不死人。”

    他手下的亲卫们立刻应了一声,所有人都把手放在了弯刀的刀柄上。

    在官驿的楼顶,柯尔淖汗国的汗王巴布洛回身吩咐道:“把我的甲胄拿来,一会儿争夺起来我要亲自上去。”

    他亲卫连忙劝说,巴布洛却摇头道:“别国的汗王不敢亲自去,我敢,这就足以说明我的诚意,若能把这位圣僧请到咱们柯尔淖去,那以后的禅会就是在咱们的哲别草原而不是这个破破烂烂的弥泓城。”

    不只是这两位汗王已经在准备动手了,就连住在皇宫里的黑武人此时都在密切关注着那位莫名其妙出现的白衣僧。

    武沛亲王世子阔可敌厥鹿在高处负手而立,自从那位白衣僧进城开始他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

    “去剑门那边说一声。”

    阔可敌厥鹿吩咐道:“请一位大剑师亲自出面,邀请那位大和尚往黑武做客。”

    他手下侍卫首领轻声问道:“世子,真的要把一个禅宗大和尚请去黑武?剑门那边......”

    阔可敌厥鹿笑了笑:“你猜,我为何要让剑门派人去请?”

    以剑门在黑武的地位,以剑门自称是月神仆从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位极有可能影响百姓信仰的大和尚去黑武?

    若阔可敌厥鹿亲自去请,那剑门的人看厥鹿就不顺眼,回去之后,就会想尽办法的让厥鹿低头认错。

    可厥鹿让剑门的人去请,实际上是在告诉剑门的人,人该你们杀。

    就在此时,广场上那位白衣圣僧讲解经意告一段落,他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众人仿佛看到有圣光在他身上缓缓绽放,所有人又都不由自主的拜了下去。

    声音才一停的时候,参拜的人群里就出现了不少不和谐的画面。

    诸国汗王或是使臣带来的人,全都是站着的,他们都在等待着命令,只要命令一下,他们就会立刻冲上广场去抢人。

    可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又一名白衣僧人缓步走向那位广场上盘膝而坐的白衣僧。

    当他出现的时候,连那些准备动手的人都不得不又拜了下去。

    弥泓寺圣僧,阿诺诃。

    阿诺诃缓步走到向问禅师面前,双手合十:“禅师从何处来?”

    向问并未起身,双手合十回道:“中原。”

    这两个字一出口,在场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如今中原是大宁,已不是楚国了,若是楚国时候这样的圣僧说是自中原来,那当然不是问题,可现在大宁与黑武针锋相对,漠北诸国夹在其中,谁敢贸然接受一位中原来的大和尚?

    于是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就散了不少。

    就连那位想亲自上场抢人的汗王,都摆了摆手示意先不用给自己把甲胄穿上了。

    站在高墙上的阔可敌厥鹿嘴角一扬,心说禅宗的不妄语倒是真的好。

    他看向亲卫:“再去剑门那边说一声,先不要急着去请人了,看看这位自宁国来的和尚,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此时脸色最不好看的,是弥泓城中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和尚......广信禅师。

    在别人还在猜测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这位白衣僧是谁了,所以他心情复杂。

    他写信让栖山禅院的大和尚来,再三要求要来的悄无声息,不要张扬,唯有不张扬他才能把三祖真经十二卷交出来且安全带回去。

    他当然不是纯粹的好心,他是想让向问禅师在他手里,栖山禅院的堂头和尚在谁手里,谁自然就掌握主动。

    现在向问这般正大光明甚至可以说万众瞩目的走进弥泓城,再把自己为何而来当中那么一说......

    广信禅师瞬间后背就湿了一片。

    他也准备下去了,下去阻止阿诺诃与向问再多说几句,天知道阿诺诃会问什么,天知道向问会回什么。

    可怕什么来什么。

    广场上,阿诺诃问道:“禅师为何来?”

    向问大和尚如实回答:“来弥泓,迎取三祖真经十二卷。”

    阿诺诃的脸色都变了,他下意识追问:“禅师怎知三祖真经在弥泓?禅师可知三祖真经在弥泓何处?”

    广信禅师听到这已经绷不住,他差一点就要从高处一跃而起给那向问和尚一个大嘴巴。

    “广信禅师写信说,愿意将三祖真经归还栖山禅院,他说想让我来,孤身来,如此才有迎取真经的诚意。”

    向问和尚道:“我不识广信禅师,请问禅师可在此地?”

    一瞬间,所有目光刷的一下子就往广信禅师所在的位置看过去,弥泓禅会,城中地位高的禅寺有自己的讲经之地,广信禅师所在的禅寺地位仅次于弥泓寺,所以位置很靠前,就在皇宫旁边,广场北侧。

    这一大片目光整齐的看向广信禅师这边,广信双手合十,脸色平静,微微颔首。

    这位修禅数十年持戒自省的大和尚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操!要死了!

    ......

    ......

    【天下长宁的上一部不让江山完本之前,我说很希望不让江山在完本的时候纵横书评区能有十万评论,22年完本没有达到这个目标,两年后的今天,不让江山书评区十万评论了,是我写书以来书评区评论最多的一本,如果天下长宁也能有这样的成就,我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