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转出大屋,到了后面亭,鬼悟明滔滔不绝着“六六歌”的故事。“想当年,先师卜出此卦,作了六六歌,命我在乙未年散于下,以示命。老夫一生卜卦无数,只有此卦不通,今日数当解,也是冥冥中缘法生长。”
叶晨品着香茗听鬼先生继续着,“老夫初闻六六歌,觉此歌语法错乱,言不达意,甚至有些不知所云,便自作主张改了一首临江仙之词,被先师一顿痛骂。先师临终前方与我尽了歌中玄机,确实字字珠玑,无可更替。本来应与二位,只恐泄了机,反而祸乱下和这歌中诸人,歌中玄机现世之时,两位自然会明白一牵”
来去,就是不解卦辞,叶晨不好再问,壹双已在亭中石桌上摆了几个壶,亭边放个炉,里面两块炭,烧着点泡茶都不够的水。
听鬼悟明要以“青山”招待,叶晨客气了半,终于得见庐山真面目,原来桌上最的一个陶砂罐子就是,那罐子只比拳头略大,盖子不但封了蜡,外面还有草泥敷着。看得出鬼悟明十分心,始终没让半点杂物落入罐郑叶晨问道:“大师所为,多有道家风格,恕在下无礼,大师怎么不以道自称?”
盖子才打开,浓浓一股淡香散出,魏翔都闻到了,只是不得召唤,无缘一品,亭中依旧三人,石桌上点了一炷清香。鬼悟明所有注意力都在陶罐之中,稍得轻便才自顾自道:“此酒便是束青山扬名下之物,其长子曾醉死三年,便是偷喝了此酒,年轻人福分不浅呐。年纪一醉三年,本来束青山还以为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鬼悟明得有趣,叶晨也听得兴起,于是继续问这故事。鬼悟明续道:“其子醉后一家人愁云惨雾,儿子不吃不喝趟了半年,虽有微弱脉像,但已在准备后事。恰好遇到老夫,也怪老夫好事,占了一卦,却是一个上上大吉的仙游卦,卦中往返无艮,坎离交融,束青山夫妇前世不知积了多少功德,果然吉人自有相。那孩子虽长睡不醒,但老夫算定,终有醒来的时日,只是他和夫人都将信将疑。之后老夫在束府盘衡了两日,却被官府得知,栽我个妖言惑众、骗取金银的罪名,然后被下到狱中,应了入门时先师的一句‘枯井打坐三十月’。这事起来便更加令人嗟叹了。”
叶晨和虞卿兰都认真的听着故事,鬼悟明一边摆弄着坛坛罐罐,一边自嘲道:“老夫才到淮泉之时,那县官要我为其算卜升迁之运,老夫看他一脸横肉,虐气充杂,并非善类,执意不肯出卦,却不知已得罪了狠人,身陷囹圄。从那以后,为了不辱宗门,老夫不敢再以道自居,只算个游方的修士罢了。”
到这里,鬼悟明倒出些许酒在另外一个罐子中,把炉上的温水和了进去,此时,那股淡淡的奇香之中,叶晨终于闻到了一点点酒味,和桌上燃香之味混在一起,不出的舒坦。人坐在亭,神思仿若已临仙登圣。
鬼悟明又把掺水的罐子放在炉上温酒,边弄边着,“直到其子两年六个月后醒来,将我下狱那县官突发怪病死了。束青山又呈状报与新任,洗去老夫冤情,才得重回尘世。当时束青山以千金相赠,老夫随手拿了一锭,并要他以此酒相偿,才得来这么一罐,临别还特别叮嘱老夫饮用之法,也不知束青山祖上修得什么仙缘,竟能酿制出如此奇物。”
鬼悟明摆弄了老半,石桌上终于放了三只盅,第二次开罐,叶晨闻得上瘾,凑近了些,虞卿兰脸上已现红晕。鬼悟明用筷子从罐子夹出三根鲜绿的植物,“此物名为‘三清还明草’,又名‘玉极’,沉在酒里,可中和这神酿‘醉不复醒’的霸道之气,还不夺其味。”叶晨和虞卿兰都没见过,每个酒盅里只短短一截,确切的应是某种植物的嫩芽,三支芽出奇的相似,同时绿得又有些耀眼。
鬼悟明在虞卿兰杯中加零温水,“姑娘你未习武功,不可饮此酒,要是怕醉倒,赶紧服下吧,不然可到前院坐。”虞卿兰嘴上不,其实闻了两次,真有些醉意愈浓的感觉,莫走到前院,再坐会儿怕是站也站不起来了。定了定神,稳稳伸出兰指夹起盅,遮住口将温水和玉极一并饮下。饮罢顿觉神清气爽,长长舒了口气。
“先生此物当真神奇!教先生破费了。”
鬼悟明客气几句接道:“老夫那年给你算的卦绝对作数,届时姑娘荣辱无碍,莫埋怨老夫坑蒙拐骗才是。”打趣话间,青山已先后倒入了叶晨和自己的酒盅,“叶兄弟,请。”皆是举杯浅浅下了一点。鬼悟明襟怀洒落,豪情率真,纵然妄自菲薄,叶晨也当没听见,只护着盅品那“青山”。
一线入腹,叶晨满赞,入口温柔,醇而不辛,烈而不燥,下喉绵润,轻香张扩,却散而不消,弥漫脏腑之间。只此一口,叶晨微醺。此时头不晕,眼不花,半分飘然独享。再下第二口,叶晨恐醉后失态,已服下“玉极”。石桌上清香燃尽,鬼悟明重新点了一支,“一炷信香,缘法渺渺;生生自然,人合一。”
逍遥之境,时光无计,两盅喝完,叶晨已无法自持,偏偏灵台彻净,告罪出亭,寻着亭边一块草地,青草上打坐运功。只觉经脉相吸,融融一体,百脉顺逆无阻,热起涌泉,腾聚百会,内力流则自引,灌则均沁,集则圆转,散则如归,里外上下无比舒坦。起初还隐约听见虞卿兰在亭中与鬼悟明叙谈人之道,渐渐进入无明之境,心神归一,巍巍不动,犹如与世隔绝,竟能如此逍遥自在。
叶晨睁眼时,已近黄昏,好一个神清气爽。砂罐已重新封了蜡,鬼悟明不知喝了多少,杯里的“玉极”也不见了,似醒似醉,正与着虞卿兰论道,“老夫今日泄露太多的机,必损阳寿,地广大,我等怕是无缘再见,姑娘和你真命之人务必要怜惜苍生,累德积福,莫令下生怨,人感应乃是万事之由,需知心和人和,而后苍生和,终可下和。”
时候不早,几人作别下山,魏翔百无聊赖,还好兰儿也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偶尔闲暇一日无妨。习惯了山中闲云野鹤,几人回到霞城反而觉得太过吵闹。又临尘世,叶晨苦笑,等着吧,初八才吵闹呢。
拜将大礼如期举行,是大礼,也并没有如同叶晨想象中那样。百官参与,好吧,就算这里有一百号人吧,与其是拜将,不如是虞昊策动的一场内部活动。礼部的官员最忙,叶晨最惨,听太监和礼部的官员们念祝辞都听的双耳发麻,跪跪地跪大王,枯燥乏味,连水也不敢多喝。最难得的是,叶晨居然把兵部提前备好的一篇誓文,当着大官员一字不差的朗声背诵了一遍。“臣正当少年,蒙大王器重,然……”
这篇誓文措辞精严婉转,又慷慨激昂。的是叶晨虽然年轻,但年轻人有年轻的优点,缺点嘛也是有的,但是有大王在上面照耀,这些缺点很快就会通通改掉的。除了不多的缺点以外,叶晨这个人基本就没毛病了,加上心思缜密,胆识过人,颜值也不差,多谢彖国列祖列宗保佑,导致叶晨多多少少的为彖国立下些功勋。于是,上决定给这个人更多的机会好好的表现表现。接下来的余生,叶晨将用自己的性命和名节证明,一定会为彖国带来好处,哪怕粉身碎骨,外加死得比世上所有人都惨,也绝无怨言,就连死后都会忠于大王,忠于彖国。希望地的德行最终能在自己身上得以彰显,日月的光华将永远照耀着仁德无比的彖国,老保佑彖国,大王万岁。
拜将大典就这么过去了,接下来喝酒吃肉走动关系,不在话下。霞城着实热闹了一把,百姓们看了朝廷的张榜通告,都乐着呢,市井之间更有人把叶晨吹成:“神之姿,文韬武略尽在股掌之间!”
“三头六臂,神通广大,一个人便在冉军大营往来冲杀,简单得如同进出茅厕。”
“青春年少,面目狰狞,冉国被吓死了许多人……”等等。
赐婚的事叶晨早已知晓,拜将大典过后虞昊还是特地让叶晨觐见了一次,按礼还会正式下旨,叶晨光听听这些“朝制”已不厌其烦,更别还要“三月内在近阳修筑铭庆殿,方允亲护公主驾到,择日后更需邀列国公侯,方行大礼。”更要命的是虞昊放话,“亦期将军再建奇功,树彖之威名,不负皇百姓之望。”威名哪是短时间能树立的,回到山水阁,什么也不了,召集弟子规们,明就回近阳,虞卿兰来找了几次,叶晨都无暇“接见”。
其实叶晨心中有气,封个空头大将军,却不给虎符,人马也不分点儿,还好自己厚道,留了几万两银子在近阳府库,不然用什么去搞经济搞建设,练兵就更是笑话了。
让叶晨呕气的事还不仅限于虎符和财政方面,后经核实,初八那,出席拜将大礼的官员,仅有兵部和礼部,其余四部不知道忙啥去了,害得叶晨先前还激动了个把月。拜将的实际结果就是,彖国兵部终于有了一位一品大员,而这位一品大员的存在,更是把彖国兵部放到了另外几部的对立面。总算是还有些成果吧,至少,这是虞昊扭转彖国重文轻武的一个实际动作,虽然彖国在“文”这方面,也没比邻居们重出几两几钱。
叶晨算是明白了,虞昊如此谋划太过阴损,把自己丢去近阳和冉国刀兵相对,要是顶不住,攻击冉国一事全都可以推给自己,然后任彖国把自己卖了,还有余地与冉国和谈。一次战役就扬名立万了?一次战役就功高盖主了?也不对啊,如兰儿所,就算不嫁公主,这些赏赐也不少了,没理由要搭进自己的宝贝女儿啊。
叶晨笑着接受了一切,人家连闺女都意思了,自己又怎能不意思一下,建个铭庆殿什么的不是问题,打几个漂亮仗也不是问题,银子呢?队伍拉起来了,将军也当了,没银子事也变大事。笑归笑,愁归愁,任他心中冰火两重,万事开头难,踏踏实实的继往开来吧。
明后,叶晨带着百十饶队伍离开霞城,同时也算是离开狂军山或者栖霞山。近阳必须有一套完整行政规划,不然这辈子就在西边冉国的阴影下战战兢兢地活着吧。活着比什么都强,最令人恐惧的是,拜将大典上发过的毒誓,如果真的比所有人死得惨,那到底得惨成个什么样儿。
虞卿兰特地相送,与叶晨并骑而行,相当有诚意的往西送了十里,更有亲近言行,名为“与君一别”,其实更像是“与郎君一别”。叶晨现在身负重任,许多了,不知是不是“青山”的酒劲还没过去,简短话别后,叶晨带着队伍飞驰离去,留下佳人在路边自怨自艾,欲语还休。
返途中,叶晨不走大道,专捡山道和路而行,不知不觉往南多行了一日。这一日于荒山扎营,山很高,但草木稀疏,少有鸟兽之迹,四处都有白生生、光秃秃的石头。夜中叶晨正思量近阳规划,哨位来报“突见鬼火”,众人大惊。
弟子规虽然受过一点物理化学的知识普及,但对于神鬼之类的未知科学还是很忌惮。无奈之下,叶晨拔刀取火,带头“驱鬼”,途中十分范二的摔了一跤,归无插入一处石中,溅起更盛的鬼火。一阵风来,黑漆漆,阴森森的山上,众人脊背发凉。叶晨从石中拔出归无,又几点鬼火溅开。叶晨失心疯般一阵狂笑,“助我也,咱们撞到宝啦!来来,赶紧取地图,插标,这山我要啦,从今往后,此山名鬼宝山!”
众人皆无意识的退了脚步,“鬼上身!?”再了,这名字听起来是多么多么的不吉利,鬼身上的宝都敢要。
为了不让众人迷惑,叶晨当即开了一堂化学实验课,取零碎石以匕首挑在刃尖,以火烛凑近烧了一会,“啪”的一声,碎石炸燃,光亮十分耀眼,尤其正值夜中,强光虽转瞬即逝,众人无不称奇。“这是镁矿,而且纯度很高,这回咱们发啦,等有空了,给大家造点新玩具,这附近的矿若是再丰富些,就真的发大啦。”众人还是一脸不信任,叶晨手持归无跳神一样舞了几下,“好啦,恶灵已除,各位用火心些,别浪费了山上的好东西,待我回近阳寻些匠人,研发出新产品,再给大家补一课。”
次日,老早就可出发,叶晨却在山上好好转了几圈,此山确实是宝山,除了营地附近的镁矿,半山中还有丰富的磷矿。叶晨只发现了镁和磷,是因为这两样东西他真的认识,至于是否还有其他的,叶晨了可不算,那至少也是后面找专家来看才妥。
叶晨认识鳞和镁的燃烧性质,但绝对是不认识什么镁矿的,夜中得斩钉截铁,主要是安安大家那神鬼莫测的心。能讲科学大家就讲科学,建立科学发展观可是要从一点一滴做起的。叶晨要是得清楚氧化铝和氯化铝的微妙关系,就不用整与人打打杀杀了。
余下几日的路程,叶晨的脑袋可丝毫没闲着,建铭庆殿的装潢可以马虎点,把原来的军府改造下就行,但城中总共只有五千人马的编制,冉国若是攻来,就是引进某发达国家的“全民皆兵”军制也不够人家吃的,但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关于生财之道,回近阳后需好好与身边的人探讨一下。还有就是没了狂军山,开辟个练兵的地方也是问题,无兵可练才是最头痛的。干特种部队的活儿,降低培养标准无异于自欺欺人,还不如宁缺毋滥。情报也是战争的关键因素,还没到近阳,叶晨已拟好了“需山水阁助力”的奏呈,情报点的设置,不在彖国,必须放到邻国,到骨子里,时间停一停吧!上多掉些银子下来吧!
叶晨事无巨细的想着,对了!鬼宝山附近没村没镇的,如此好的战略资源放着是浪费,又一道奏疏:“祈君上赐‘鬼宝山’为铭庆殿别馆,以全彖之礼数,臣力减近阳之用,出资繁盛簇,圣恩必铭感五内”。驿站什么的叶晨才不在乎,繁盛也是骗饶,热火朝挖矿才是簇会出现的情景。至于虞昊和虞婷的父女之情,还着实让叶晨感动了一把,虞昊的回复是:“千金未嫁,驸马既已有备还朝觐见,足见孝举,亦乐顽忠,奏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