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外,英国公张之极亲率征倭大军,返回京师,新乐侯刘文炳代表朱由检,抱着太子朱慈烺亲自迎接张之极入城。
朱由检在武英殿设宴,宴请群臣。
英国公张之极,加太傅,洪承畴晋兵部尚书。
曹文诏累积功勋,加此次收复石见银矿之功,封石见伯。
祖大寿久镇锦州,加之此次功勋卓着,封出云伯。
但曹文诏和祖大寿都没有给予世袭铁券,与之前因辽东之战被封为平西伯的吴三桂和定辽伯的满桂一样,都属于流爵。
其余有功将领,也都加以封赏。
浙江总兵陈洪范、福建总兵谢尚政,两个人被留在了日本,陈洪范镇守九州岛,谢尚政镇守四国岛,协助宁远伯李尊祖组织东瀛防务。
同时,朱由检对一些将领做了调动。
驻朝部队总兵官、定山营主将黄得功,率定山营回京。重新组建驻朝部队,由左光先担任总兵,李岩担任督军。
朝鲜总督洪承畴回京,云南巡抚王伉擢兵部侍郎、右佥都御史任朝鲜总督。
山西总兵何可纲调任大同总兵,山西副总兵猛如虎晋山西总兵。
安徽总兵朱梅调任延绥总兵,四川副总兵鲁宗文晋安徽总兵。
清平伯吴遵周调任浙江总兵。
登莱总兵张可大调任福建总兵,登莱水师提督沈寿崇晋登莱总兵仍兼任登莱水师提督。
保定总兵王世忠调任宣府总兵,陕西副总兵虎大威晋保定总兵。
命新乐侯刘文炳抽调天下伤愈归队的老兵至京师,组建荣誉营。
做完军事安排后,朱由检便召内阁、六部乾清宫议事,商讨盐政事宜。
朱由检率先开口,“我大明盐政,从开中法,到弘治年间叶淇任户部尚书改革盐政,再到如今,盐税,是越来越少,甚至,可以少到忽略不计了。”
“我大明的人口,是越来越多,吃盐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可这盐税,怎么就越来越少了呢?”
“朕也曾让锦衣卫去下面的盐户中走访调查,那些制盐造盐的盐户没有挣到钱。而朝廷,也没有收到钱。”
“那这钱,去哪了呢?”
下面的大臣默不作声,因为他们都知道,盐的利润极大,可以说是暴利,百姓在盐上没挣到钱,朝廷在盐上没收到钱,这钱都被中间的官商勾结拿走了。
可是,皇帝问话了,你当臣子的不能不回答,那谁来回答呢?
自然是内阁首辅李国普了,谁让你是首辅呢,这个时候你不说话谁说话。
“回禀陛下,我大明盐政,自洪武年间的开中法始,到如今,已经近三百年,期间虽多有补充改革,但积弊已久,收效甚微。”
“我大明的盐政制度,设立的初衷是好的,后来的改革也是好的,但再好的制度也经不起时间的消磨,难免不适应当下的发展。再加之吏治腐败,贪污横行,不法商人欺行霸市,我大明盐政之财,尽皆流入硕鼠之腹。”
“说的好,说的好啊。”朱由检很满意李国普的回答。
“首辅不愧是首辅,看待问题洞若观火,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
“我大明盐政之弊,在于制度,在于人。”
“再好的东西没有制度,难免成为脱缰之马,不守规矩。”
“再好的制度没有好的人去执行,也终究不过是废纸一张。”
“黄帝内经有言,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可我大明的盐政,不是未病,不是已病,而是大病,不是未乱,不是已乱,而是大乱。”
“尤其是近些年来,私盐横行,去年上报刑部的死刑犯,几乎都是私盐贩子。”
“黄巢是私盐贩子,他造了唐朝的反,张士诚也是私盐贩子,他造了元朝的反。”
“照这么下去,是不是也有私盐贩子要造我大明朝的反了!”
此言一出,下面群臣自内阁首辅李国普而下,纷纷跪倒,“臣等有罪。”
“你们要是有罪,那就去刑部,去都察院,去大理寺,去锦衣卫,去东厂,自己去认罪伏法,而不是跪在这里。”
“都起来吧。”
“谢陛下。”
朱由检将目光看向刑部刑狱司侍郎惠世扬,“惠侍郎,如今刑部尚书空缺,刑部是你主事,你说该怎么办啊?”
惠世扬没有想到朱由检直接点了他的名字,盐政是个大火坑,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围绕刑部的职责说一些不疼不痒的话。
“回禀陛下,臣以为私盐屡禁不止,乃是各地官府怠政,对于这种亡命之徒,必须严厉打击,绝不留情。”
“臣回去以后,立即以刑部的名义向各省行文,令他们加大力度,缉捕私盐。”
朱由检点点头,“打击私盐,这没有错,这也是你刑部的事,是你该担的责。”
“惠侍郎,那你对改革我大明盐政,有何看法?”
“回禀陛下,臣以为我大明盐政,利弊已久,治大国如烹小鲜,不宜大动干戈,应当徐徐图之。”
惠世扬说的办法,可谓是最正确的废话。
就像万能模板一样。
朱由检看向惠世扬,“徐徐图之,是出于谨慎考虑,这很好。”
“可不宜大动干戈,倒是未必。”
“治大国如烹小鲜,火候,佐料,都要恰到好处,不能轻也不能重。朕以为,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小心翼翼。”
“可小心翼翼,并不等于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我大明的盐政,不是四面漏风,而是断壁残垣,一片废墟。如今你我可谓就是站在这废墟之上,说不定哪块青砖落下,就要砸到你我的脚上。”
“与其看着这些断壁残垣唉声叹气,望着这些瓦砾碎石愁容满面,倒不如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推倒了重建。”
“可能诸位最近也都听到了一些,户部要设立一个盐铁司,专职负责盐铁事宜。”
“自古以来,盐铁皆是官卖,盐税更是国家税收的保障,而我大明靠着这么点盐税过了这么多年,说起来倒也可怜。”
“朕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设立盐铁司为好,专职专用,诸位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