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按察使司的郑佥事,带着江苏水师的士兵在海门县抓完人之后,立刻带着兵返回了扬州城。
江苏巡抚毛一鹭一看郑佥事带着兵回来了,心中大定。
自从朱由检设立军事委员会,实行军政分离后,除了部分边境地区,巡抚就无法指挥辖区内的野战部队了,只能指挥各个衙门以及兵备道的治安部队。
虽然军政部已经下令,盐政改革期间,各省兵马全力配合当地官府,可是江苏的野战部队分布却并不侧重于省府扬州。
江苏的野战部队,大部分都驻扎在军事重镇,徐州。还有一部分,则是驻扎在富庶的苏州、松江和常州。
而扬州府,则是江苏水师的驻地,而且,自日本战役结束后,水师得到了空前的重视,规模也越来越大。所以,毛一鹭一般有事,多是向江苏水师请求协助,现在也是一样。
其实,扬州是江苏省府,毛一鹭麾下能调动的治安部队不算少。只不过随着盐政改革的推开,各地闹事的也逐日增多,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的人手和兵丁大部分都撒出去了。
而毛一鹭的巡抚标营,因为之前不知道会有野战部队配合,他怕淮安府出事,于是将自己的标营派到淮安一部分。
而淮扬兵备道的人马,因为扬州是江苏省府,人马较多,而虽然淮安府是漕运衙门的所在,有大量的漕兵,可漕运衙门管的是漕运,人家可不管淮安府的治安。所以,淮安兵备道的人马都侧重于淮安府,这也是淮扬兵备佥事高名衡会出现在淮安府的原因。
随着省里的人手、兵马一个劲的往外派,江苏巡抚毛一鹭就觉得手底下的兵马有些不够用了。
江南地区,承平已久,毛一鹭之所以担心兵马不够,倒不是怕有战事,而是因为他要做一件事。
淮安府的案子,现在已经确定无疑的是谋逆大案了,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而毛一鹭就想,那淮安府的案子是谋逆大案,那扬州府的案子,为什么就不能是谋逆大案呢?
扬州府的官办盐号被暴民给砸了,那盐号可是官府的,你们砸了盐号,那就相当于于是砸了官府啊,那些还不算造反吗?
一开始啊,毛一鹭就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他摸不清上面的意思,因为一旦确认为谋逆案,那牵涉的人可就海了去了,他毛一鹭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意思,他不敢这么干。
包括按察使汪乔年审理淮安府的案子时,他虽然也倾向于定性为谋逆,可是他也不敢就这么定性,非要禀报巡抚毛一鹭之后再定夺。
毛一鹭和汪乔年都知道,把案子定性为谋逆,是对推进盐政改革最有利的,可是两个人都不敢轻易下定论,就是因为不知道上面的意思。
别到时候我们定性为谋逆了,在江苏干的正起劲呢,结果得罪的人多了,人家一弹劾,说我们肆意网罗罪名,大兴牢狱,迫害百姓,朝廷再不给力,我们俩人费力不讨好不说,还得跟着摊责任。
可现在不一样了,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路振飞到了扬州,一上来,就把淮安府的案子定性为谋逆了。
路振飞是朝廷派下来的,那就代表了朝廷的意思。既然朝廷也是希望我们尽快开展盐政改革,给我们兜了底,那毛一鹭就没什么怕的了。
那路振飞在的时候,毛一鹭为什么不提将扬州的案子定性为谋逆呢?
毛一鹭自然是有他的考虑。
虽然毛一鹭与路振飞接触时间不长,但从言谈举止中,毛一鹭可以判断出,路振飞是一个正派的人。
毛一鹭是万历三十二年的进士,那当了三十年的官了,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扬州的案子与淮安的案子,是不一样的。淮安的案子,那盐户都喊出来反了,定性为谋逆,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扬州的案子要说成是谋逆,就多多少少有点牵强了,很容易就授人以柄。
若是毛一鹭当着路振飞飞面提出了将扬州府案子也定性为谋逆,那就是有点让路振飞为难了。
路振飞也知道,将案子定性为谋逆,对推进盐政改革是极其有利的。他要是不同意,他来江苏就是为了督促盐政改革的,他不能不同意。他要是同意,那就容易授人以柄,遭到弹劾。
毛一鹭这个为官多年,很懂得分寸,既然是能避免让人为难,那就绝对不能让人为难。
况且,我这么做,也是为推进盐政改革,他路振飞来江苏,也是为了盐政改革。
我把这事做了,既能推进盐政改革,让他完成任务,还不让他感到为难,一举两得。
而且,不管他接不接受,反正这份人情,我已经给他了。
毛一鹭打定了主意,就立刻召集人手,宣布扬州之案,乃是谋逆大案,随即便派人捉拿嫌犯,并将城中盐商过堂,一一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