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洛阳?”颜真卿疑惑道。
“是的,去洛阳。”
“大王去洛阳作甚?”
“实不相瞒,圣人让我去洛阳再置办一个澄心堂。”
“再置办一个澄心堂?”
“是的,给朝廷赚点钱,给边关赚些军费。”
其实是给李隆基自己赚钱,但这些话却不能直接跟颜真卿说。
颜真卿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与颜真卿的相处,不是要告诉他这个世界有多黑暗,李隆基那个老头子有多昏聩。
这些跟他商议,没什么实际价值。
就算他接受了这一套说辞,又能怎样呢?
难道他要造反?
颜真卿有颜真卿的信念。
李隆基是大唐无数人心中那个开创盛世的明君,李倓并不觉得自己是那种,随便上来就能通过嘴炮毁人心中信念,还觉得自己贼牛逼的人。
至少信念不是靠嘴炮摧毁的。
颜真卿笑道:“某之前不过长安县衙一小小县尉,大王要去置办澄心堂,某实在不甚理解,恐怕帮不了大王。”
“我们都是去为大唐办事,为朝廷办事,为天下苍生办事,颜公何出此言乎!”
“某……”
李倓却不给他机会,继续说道:“眼下长安的澄心堂危机四伏,朝中依然有人想除之而后快,我真的需要颜公这样正气凛然的人。”
“你说的朝中有人想除之而后快,是王鉷想要对付澄心堂?”
“是的。”
颜真卿说道:“现在澄心堂背后的身份已经明朗,王鉷不敢再动澄心堂了才对。”
李倓反问道:“真的是王鉷要对付澄心堂吗?”
“大王这是何意?”
“颜公应该清楚现在的形势。”
“大王是说,真正要对付澄心堂的是右相?”
“右相不允许任何真正有才能的人入朝,澄心堂解决了一件大事,以右相的心胸,他能坦然接受?”
听李倓这么说,颜真卿不由得点头。
“王鉷杀了杜二郎,断了线索,但他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步,他必然会使出极其无耻的阴招。”
“什么阴招?”
“例如私下贿赂澄心堂的工匠,提供假口供,以此诬陷我。”
历史上,李林甫搞杨慎矜就是这么搞的。
栽赃嫁祸,不过是常规手段而已。
“我能为大王做什么呢?”
“我们一起守护澄心堂,守护天下愿意读书之人的希望!”
颜真卿看着李倓清澈的目光,这一刻,他被这个少年的真诚打动了。
颜真卿根本不缺机会,他出身琅琊颜氏,是颜回的后人,颜家千年来人才辈出。
而且他是进士出身,他这种人被罢官,只是临时的。
“若是如此,我愿为大王出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好,有颜公相助,我一定能将澄心堂推向大唐各地。”
“我有一事不明,大王因何要置办澄心堂?”
本来只是生产个擦屁股的卫生纸的,但经常梦到被李亨派来的李辅国喂药,老子决定反击,就从造纸开始。
李倓左脸写着正义俩字,右脸写着凛然俩字,说道:“为了天下有志读圣贤之书之人,能安万民!”
“大王,请受某一拜。”
“不敢当,不敢当。”李倓连忙握住颜真卿的手,“王鉷那个卑鄙小人,我自会有办法收拾他,为颜公逃回一个公道!”
离开颜宅的时候,李倓抹了抹眼角,心里嘀咕着:入戏太深,把自己都感动了。
中午的时候,李倓到了昌明坊。
澄心堂已久如往常一样人来人往,不仅长安城,京兆府其他县城也有派人来买纸。
“我能把澄心堂买下来!”
李倓人刚踏进前院,就听到里面传来很大的声音。
“只要刘娘子能跟我走,我立刻出双倍的价格,把澄心堂买下来!”
周围前来买纸的,立刻围过去凑齐热闹来。
李倓心中也好奇,这又是长安城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愣子来这里捣乱了?
看来自己真的得再多请一些打手,这些个家伙来一个打一个。
“这位郎君,我们现在正在做生意,如果您不是来买纸的,还请先出去。”
人群中传来刘婉的声音,她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走出来。
她一走出来,所有人都感觉眼前一亮。
刘婉是那种小巧而灵秀的美人,她身上的气质实在特别,既有少女的活力感,又有大家闺秀的灵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只要看人一眼,就似乎能把人的心融化。
偏偏,还带着一股劲爽的英气。
“刘娘子,你可算出来见我了。”那年轻人摆了摆长袖,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啊!”
刘婉说道:“这位客人,若是不买纸,还请先离去。”
“我不买纸,我来买澄心堂!”
他这么一说,又顿时大笑起来,跟着他来的一些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阿来,将这些人都请出来!”
“是!”一个体格精瘦的少年,带着一些护卫,就准备动手。
“谁敢!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那少年大喝一声,惊退了周围的人。
“你父亲是何人?”刘婉冷笑道。
“家父户部员外郎王焊!”
“那又怎样?”
“我堂叔是户部郎中兼侍御史王鉷!”
他再报了个身份,周围的人立刻议论起来。
如果王焊他们不知道,那王鉷,他们一定就知道了。
户部郎中兼侍御史兼户口色役使王鉷,是右相倚重的人才,是户部侍郎杨慎矜的表弟。
一听到王鉷的名字,刚走进来的李倓,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又听到王焊的名字,李倓那敏感的神经则快速运作起来。
其实正史上,王鉷在天宝年间是非常出名的人物,他是李隆基的理财顾问,帮李隆基搞了很多人,深得李隆基的宠爱。
王鉷完蛋,也是天宝年间很出名的历史事件。
王鉷完蛋的直接原因是他有一个坑货弟弟,也就是王焊。
王焊这个人,凭借着王鉷的身份地位,横行霸道。
这种人以前是没有尝试过权力滋味的,一旦有了权力,就快速膨胀。
有一天,他作了一个死。
什么死?
他找来一个算命的,问那个算命的:你看我是不是有王者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