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已经是天宝五载十二月初三。
这一日,李隆基与杨贵妃到了华清宫。
两人正在后山赏雪,高力士急匆匆走来。
“将军何事?”
高力士看了一眼贵妃,杨玉环说道:“但说无妨。”
高力士说道:“洛阳的人送回了汇报。”
高力士呈递上去。
李隆基看完后,忍不住点了点头:“他去诸冶监多久了?”
“八月到的洛阳,到现在,大约三个多月。”
“三个多月,诸冶监的所有事务都运作起来。”李隆基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且这中间经历了洛阳案,少府监之前并不配合建宁郡王,准确地来说,建宁郡王只用了一个多月时间。”高力士赞叹地说道,“一般人面对这种事,就等着朝廷来协调,等着朝廷给钱,但建宁郡王自掏腰包,自己去找铁,自己给工匠发俸禄,才使得诸冶监如此快的运作起来。”
李隆基的眉头却忽然有一丝阴云。
又听高力士说道:“诸冶监铸造出来的器具,售卖出去的收入,又尽数归了朝廷,建宁郡王是真的在将三郎的事,当做自己的事,认真地对待。”
这话出口后,李隆基的眉头才舒展开。
一边的杨玉环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议论建宁郡王么?”
高力士道:“回禀贵妃,我们是在讨论建宁郡王。”
“说来就可气,三郎见他调到洛阳,与不与妾说一声,妾还想找他讨要更多的面膜。”
“怎么,贵妃现在没有面膜了?”李隆基立刻就紧张起来,“要不我现在派人去将建宁弄回长安?”
“罢了,他在洛阳倒是还惦记着我,每月都托人送来大量面膜。”杨玉环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我只是想向他请教请教制作的方法。”
“这简单,我现在派人去洛阳,让建宁立刻将面膜制作的方法写一份,要详细的,送回来给爱妃不就行了。”
“不必了,书信哪能写尽全貌,下次等他回长安吧。”
李隆基又说道:“那我尽量早日调他回长安。”
杨玉环却说道:“不!让他待在洛阳,看他这个小小少年郎能再玩出什么有趣之物。”
李隆基又问道:“之前不是说诸冶监缺铁的么?”
“那据说也是建宁郡王个人想的办法。”
“他的办法倒是不少。”
“不过这毕竟不是长久之策。”
“将军何意?”
“洛阳少府监的人选一直未确定,如此,洛阳少府监的事务无法正常运作,别说诸冶监,恐怕还会影响铸钱监。”
“为何少府监的人选还未确定?”
“右相与杨国忠关于洛阳少府监人选问题发生了争论。”
“什么争论?”
“详情奴婢也不得而知。”
“杨国忠此番不是与我们一同来华清宫了么,让他来见我。”
“是。”
杨国忠很快被宣传过来。
李隆基问道:“洛阳少府监人选一事,进展如何?”
杨国忠说道:“臣提报了人选上去,右相一直不予通过。”
“你提报的是谁?”
“臣提报的是建宁郡王。”
李隆基大为吃惊,说道:“你不知道建宁是皇族?”
“臣知道。”
“皇族现在不担任具体职务,你可知晓?”李隆基的语气有些不善,但碍于杨贵妃还在旁边,他不敢将杨国忠劈头盖脸地骂一顿。
“臣知晓。”
“那你为何还要推荐建宁?”
“因为若是建宁郡王成了洛阳少府监,可以为朝廷谋取更多的钱财,为国库减轻压力,为圣人分忧。”
“此话怎讲?”
“澄心堂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但他毕竟是皇族。”
“建宁郡王是一个忠厚的好人。”杨国忠信誓旦旦地再次保证道,“臣对圣人也是赤诚一片,臣不敢有半分妄言。”
“三郎到底在担心什么?”一边的杨玉环突然问道。
李隆基疑惑地看着杨玉环。
杨玉环又问道:“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性格真挚,率性而为,又能帮三郎做好更多的事,帮三郎解决国库忧患,三郎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李隆基沉默不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杨卿,你先退下。”
“臣告退。”
到了傍晚时分,李隆基在殿内闭目打盹。
高力士走进来更换香炉,李隆基突然醒了。
“三郎,再睡一会儿,奴婢去给三郎准备一些好酒来。”
“扶我起来吧。”
李隆基起身后,看着外面的风雪,突然问道:“让建宁来做少府监,你觉得如何?”
“少府监只是管手工艺的衙门而已,能如何呢?”
李隆基突然豁然开朗。
只是个管手工艺的衙门,建宁郡王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呢?
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呢!
来回走动,想了好一会儿,李隆基突然说道:“你去转告十郎,洛阳少府监可以让建宁先担着。”
“是。”
高力士立刻派人回长安城传话。
第二日,李林甫便接到了这个消息。
李林甫今日很开心,原因很简单,李亨又露出把柄了。
李亨的杜良娣的父亲杜有邻“妄称图谶,交构东宫,指斥乘舆”,被李林甫的人抓住了把柄。
这是针对太子的一次绝佳机会。
他再看了看高力士发来的这份信,顿时觉得任命建宁郡王为少府监,实在是一件小事。
当场就通过了杨国忠的申报。
李倓正式成为洛阳少府监。
李倓这个时候,才迎来了他真正的视野开端。
但事物自有其两面性。
正是在李倓成为少府监的同时,李亨再一次被李林甫针对。
这一次的杜有邻案,即便牵涉了不少官员,却依然未动摇李亨太子的地位。
但正是这一次的案件,一个女人出现在了李亨的身边。
这个女人就是后来与李辅国一起合谋杀死李倓的张皇后。
十二月初七,正在泡温泉的李倓,收到了他的任命函。
他心里嘀咕着:杨国忠这厮还真是给力啊!这让我以后怎么舍得砍你的狗头呢?
李倓突然站起来,上了岸。
“郎君今日为何这么快就上岸?”柳苏苏好奇地问道。
李倓一边朝前面走去,一边意气风发地说道:“当然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