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愣了一下,嘴角微微抽搐,眯起眼睛,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萧悦绫。
“怎么说呢?你这样说不太合适,但你要如此理解,倒也不是不可以!”萧恒再一次压低了一声,“我打听了,现在圣人还没有妃子,咱先混个嫔妃,这样萧家赚钱才能拿得稳!”
午后金灿灿的银杏树叶缓缓落到地上,又慢慢飘起来。
张旸疾步走到寝宫门口,止住脚步后,却沉默下来。
“张旸,何事?”
里面传来李倓的声音,张旸这才敢进去。
李倓正侧躺在榻上,用一只手撑着脑袋。
柳苏苏在一边为李倓扇风,温柔地问道:“三郎,力道可还行?”
“甚好。”李倓全身放松下来。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如此放松了,这是难得的短暂的平静的日子。
自从登基后,他时常怀念当时在百孙院的泳池边开舞会的时光。
那时候,没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去忧愁,岁月如此静好。
一边的李泌继续汇报着:“预计出动兵力在一万以上。”
“史思明真的出兵了?”李倓的语气风轻云淡,但还是有那么一点诧异。
“这个消息不会有假。”
“朕记得朕好像用弓箭射中了他的眼睛,而不是脑子?”
“圣人射中的是史思明的眼睛。”
“那史思明这一步,到底是怎么想的?”李倓有些不解,“他若联合奚人,朕觉得是正常的,他现在出兵,难道想跟奚人打一仗?”
李泌回答道:“大概他认为,奚人畏威,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威慑奚人。”
李倓忍不住大笑起来:“那一箭,看来的确损害了史思明的脑子!史思明既然要跟奚人对着干,就由他去!你多多催促曹王那边,让他尽快在妫州做互市!”
“是!”
“对了,下午的商会议事安排得如何?”李倓突然转了个话题,“现在已经是九月,今年国库收入,还差了一千五百万贯,有些地方的抚恤金还没有发下去吧?”
“安排好了,臣也提前问了萧恒,今年造船、收粮,都没有问题,仅仅洛阳造船商社,就招募了近五千人,每人一个月一贯的俸禄。”
“可有签契约?”
“有一部分有。”
“那就是大多数没有?”
“是的。”
李倓坐起来,脸色严肃起来,那这就是大问题。
李倓又问道:“洛阳造船商社是都畿道直辖?”
“是的。”
“开工多久了?”
“已经有三个多月。”
“每月俸禄可有如此发放?”
“臣暂未了解。”
“哦。”李倓没有继续追问,但心知肚明。
李泌没有正面回答,但也心知肚明。
一开始就强调的商社分股制,所谓的股份制,如何分股份,各方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以及分红,那都是在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股东和股东之间的契约肯定是签了的。
但商社和工人之间,恐怕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这时,张旸道:“三郎,刘志在外面,婉娘也在外面。”
李倓眉宇间的神情这才舒展开,说道:“让他们进来。”
“是。”
李泌突然道:“臣先行告退。”
李泌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刘志和刘婉兄妹,双方还点头示意。
“臣参见圣人。”
“婉儿,你来了,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李倓坐在那里,招呼着刘婉,“来,坐在朕身边来。”
刘婉走过去落座:“圣人唤我来,不知何事?”
“这半年多,你都在江东,辛苦你了。”
“我们兄妹当初都承蒙圣人的收留,才有一口饭吃,现在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他们都称我三郎,你以前称我郎君,怎么现在左一个圣人,又一个圣人了。”
“因为圣人现在是天下的君主,已经不仅仅再是婉儿的郎君了。”
刘婉一本正经地说着,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李倓很了解她,她是一个性格很倔强的女子。
“还是郎君的称呼好呀。”李倓淡淡地说着,“我这一次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这件事还牵涉到你的兄长,所以让你们都来了。”
“是洛阳最近招商大会的事吗?”
“你还知道洛阳商会?”
“现在江东、淮南不少商人都到洛阳,慕名而来。”刘婉说的很认真,“今年往河北道调运了如此多粮食,这些人商人都赚到了钱,现在还想继续赚。”
“我找你来,不是什么招商大会。”李倓也很认真地说着,“招商大会一事,魏王会安排好,都畿道的大大小小官员都会重视。”
“那圣人……郎君,找我来何事?”
李倓突然道:“我找你来,是想跟你一起生好几个孩子,哦,当然,是你来生。”
刘婉愣住了,她震惊地看着李倓,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志也愣住了,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通红。
“郎君,我兄长还在这里……”
“我立刻走!”刘志转身就跑,“圣人,臣先告退……”
说着,还在一边已经露出微笑准备吃瓜的张旸也拉了出去。
“我刚才可能说得有些生硬。”李倓又说道。
“郎君是天子,天子怎么说都是对的。”
“那不是,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我们认识那么久,你有情感诉求,而我也需要后宫有你这样聪慧且明事理有担当的人,我们的孩子也一定会很优秀。”
“郎君之所以要跟我一起生孩子,是需要我吗?”
“是一种踏实感,是一种归属感,大唐现在是多事之秋,大臣们都想往我的后宫塞各种女人,那些女人我不了解,我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性格,她们的诉求是什么,她们会闹出什么样的问题来。”
“但郎君是天子,天子的后宫有很多女人,是合理的,也是必须的,因为需要更多的皇子。”
“是啊,但问题就出现在,人多了,矛盾也多,后宫的事是天子的家事,可天子的家事,向来都是国事,天子哪里有什么儿女私情呢?”
或者说,像李倓这种人,哪里还有什么爱情呢?
他前世死的时候,都三十几岁了。
一个男人,过了三十岁,还在追求爱情,那本身就是一种幼稚。
三十岁以后的男人,追求的更多是自我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