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听话,乖乖待在家里。”绘梨衣举着小本子。
“绘梨衣真棒。”路明非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两人坐在木亭里,银色的月光落下来,石桌上摆着绘梨衣捏的军舰卷,路明非一口一个,吃的很香。
老唐已经交给康斯坦丁,两兄弟在厨房,似乎是在钻研厨艺,如何用炼金术把饭做的更好吃?
巨大的玩具熊摆在绘梨衣的旁边,一分钱一分货,这个售价35万日元的限量轻松熊抱起来的确很舒服,但比起玩具熊,她现在更想依偎在路明非的旁边。
绘梨衣钻进了路明非的臂弯,可怜的轻松熊就这样被冷落了。
“明天哥哥要来这里看你。”路明非搂着女孩的肩膀,女孩顺势把头搭在他的肩头。。
“我不想回去。”
“没关系,他不是来带你回去的,他就是想看看你在这边过的怎么样。”
“我在这边很开心,这里有猫咪,还有会做饭的小孩。”
“那不是小孩,他的名字叫康斯坦丁,别看他长那样,他其实比我们都大。”
“真的吗?”
“真的。”
“好厉害。”
“他的梦想是当一个厨师,开一家世界闻名的餐厅。”
“梦想是什么?”
“就是想做的事情。”
“sakura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路明非扬起头想了想,“大概是开一家网吧吧。”
梦想和使命是不一样的,使命是背负的责任,梦想是自己想做的事情。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一个远大的梦想。
网吧在他的心里是个很特别的地方,不管你有多少的烦恼,坐到沙发上,拿起鼠标戴上耳机的一刻,这些烦恼就离你远去了。
在网费用完之前,你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可以坐在电脑前尽情发泄压力。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开一家网吧,不仅可以赚钱,还可以免费上网。
但很少有女孩子会喜欢网吧,去那里待上几个小时,不管附近有没有人抽烟,衣服上总是会染上烟味,家长们认为网吧是黑社会聚集的地方,到处是纹身抽烟的不良少年,每天都有人拿钢管和菜刀在门口堵人。
实际上,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发生,大伙进网吧只是想缓解内心的疲惫,打开电脑后的每分每秒都是宝贵的,除了一起来的朋友,根本没空搭理旁边的人。
但绘梨衣没见过网吧,中国的网吧和日本的也不一样,日本的网吧更类似私人的包间,有小床,还有漫画书和杂志,很多租不起房子的年轻人就会来网吧睡觉。
“网吧是什么?”绘梨衣歪歪头。
“就是给人们提供电脑上网的场所。”路明非解释道:“如果有人累了,或者找不到地方玩,就可以去网吧打游戏。”
“听起来好棒。”
“绘梨衣有梦想吗?”
“我想每天和sakura在一起,然后我们一起开一家网吧。”
路明非轻拥着绘梨衣,轻轻蹭她的脸,“那等一切结束了,我们就隐姓埋名,悄悄开一家网吧,我们可以随时随地都在一起玩。”
“好。”绘梨衣点点头,伸出小指和路明非拉勾。
两人在府邸里散了散步,来到樱花林里,迎面就是广袤的大海,海风吹动女孩的刘海,她抱着轻松熊,连衣裙随风而摆动。
“今天绘梨衣在家里干了什么?”路明非问,顺手接过了大号玩偶熊。
“管家先生教我怎么给猫咪梳毛,还有就是去厨房看小孩做饭。”
“想出去玩吗?”
“想,我们可以出去玩了吗?”
“不久后应该就可以了,明天哥哥来见你,你有什么想和他说的吗?”
“我不知道,我们很少聊天。”
“他很关心你,别太冷落他了。”
“嗯,我知道。”
两人聊着聊着回到房间,已经是夜晚11点了。
绘梨衣把轻松熊摆在床上,拿出一张纸,写上“sakura送给绘梨衣の轻松熊”,小心地贴在了玩具熊的头顶,做完之后她又把玫瑰花束解开,插入花瓶,拿着标签写上“sakura送给绘梨衣の玫瑰花”,贴在昂贵的古董花瓶瓶口。
“哥哥把你的玩具都收拾完送过来了。”路明非把墙角的银色手提箱拿过来,输入1225的密码,锁扣松开,箱子里整整齐齐摆着橡皮鸭、芭比娃娃、奥特曼、尤达大师等十几个小玩具,每个玩具上都有标签,“绘梨衣の什么什么”。
箱子里还装着路明非的行李,两本教科书和一些衣服,《魔动机械设计学二级》,《古希伯来语精通》,这分别是曼斯教授和古德里安教授这学期授课的教科书。
路明非还找到了一个小礼盒,他忘了这是什么,打开看,才想起来。
里面装着两条红绳手链,末端系着银色的小铃铛。
叶胜给亚纪求婚那晚,他们一起参加了“背气球“的小游戏,这是冠军的礼品,但叶胜和亚纪用不上,最后就给了他,他把礼盒装在行李箱里一直没拿出来,本来都快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被源稚生翻了出来。
手链明显是成双成对的,月老牵红线就是用的红绳,红绳素有姻缘之意。
路明非招招手,呼唤绘梨衣过来,“这个给你。”
他拿出一条手链,放在绘梨衣的掌心。
“这是什么?”绘梨衣问。
“这是手链,一共有两条,我们一人一条。”路明非晃了晃铃铛,手链发出微弱的响声。
绘梨衣把手链戴在手腕,反复的摇,似乎觉得很好玩。
看到绘梨衣喜欢,路明非就放心了,他们一起整理玩具。
这里有两张床,所有的玩具都被挨个摆在了床铺上,诺大的床被小玩具占满,倒也给人一种安静的热闹氛围。
他们在床铺的中间,绘梨衣拿着本子一个个清点,然后她把玩具们堆在一起,放在了等身玩偶熊的肚子上。
做完这些之后她打了打哈欠,似乎是有些困了。
“要睡了吗?”
“嗯。“绘梨衣写道:“我们去刷牙。”
她下床穿上拖鞋拉着路明非的手笃笃笃地跑进了洗漱间,还帮路明非牙刷挤好了牙膏。
她有着良好的洗漱习惯,情况允许每天都要洗澡,今天下午她就在温泉池里跑了许久。
路明非总觉得绘梨衣身上香香的,或许这是原因之一。
洗漱完后,他们就关灯上床。
还是同一张被窝,玩具们在另一张床。
绘梨衣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一双玉手伸出来,把路明非也拽了进去。
黑暗中,柔软湿润的唇瓣贴过来,香香软软,丝绸般的发丝摩挲耳垂,带着微弱的喘息。
...
早7点50,东京铁塔。
源稚生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下手表。
他穿的是纹付羽织袴的传统和服,来之前他想了很久要穿什么衣服去见绘梨衣,最终还是选了这一件,通常父亲在接待女儿男朋友时就会穿这种正式且古典的服饰,或者是葬礼、婚礼、庆典、节日...这种重要的日子,人们才会穿着和服。
今天无疑是个重要的日子,他心里有些忐忑,还有担忧。
绘梨衣第一次离开这么久,到底过的好不好呢?
第一次见绘梨衣时,她半身绑着绷带,躺在病床上打吊瓶,只有11岁。
她因为力量暴走受伤,不得不接受治疗。
她眼神空洞,唯有在看床边的小熊时,才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这次见面给源稚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隔着玻璃对视,眼神对上时,仿佛有什么东西连上了。
失去稚女后,他一直把绘梨衣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对待,如今妹妹好像长大了,要离开哥哥的身边。
“别担心,少主,小姐已经长大了,要相信她的选择。”樱也穿着和服,靓丽动人。
“我知道...但是...”源稚生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还是忍不住会担心啊,唉。”
不管妹妹多大了,在哥哥心里还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小女孩。
直升飞机的旋浆搅出剧烈的风,悬停在两人的头顶。
“走吧。”源稚生理了理衣袖,“总是要面对这一刻的。”
.飞机载着他在东京的上空掠过,清晨的初阳给城市蒙上一层金色的面纱,他在东京生活很多年了,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看这座城市。
樱在他的对面,坐在阳光里,和风景一样美好,如今樱和绘梨衣都变成大女孩了,哪一天樱也会像绘梨衣从他身边溜走么?
这可真是一件伤心的事,到了那时他就能毫无留恋地去法国卖防晒油了吧。
他微微侧头,俯瞰东京,这里的每一条街道他好像都走过,很多时候,樱都跟在他的身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习惯了樱的存在,把这事当成理所当然,但这真是理所当然吗?
他不禁去想,慢慢地出了神。
...
飞机终于停下,刀削的悬崖边伫立着黑色的府邸。
“难怪我们找不到绘梨衣。”源稚生感慨地说。
黑石府邸的地理位置真的很刁钻,三面环海,唯一的一条路是陡峭的悬崖,不用直升飞机,抵达这里都是一件难事。
况且这里还是远离东京的伊豆,家族的势力分散到地方只不过是当地的小帮派,就像是中央集权的皇帝制度,在首都,蛇岐八家当然有绝对的统治权,但到了地方,他们就只有任命的官员了。
辉夜姬的监控也无法抵达这种险地,这里与世隔绝。
源稚生和樱下了飞机,路明非和绘梨衣在门口等着。
路明非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绘梨衣挽着他的手,身穿深紫色的连衣裙。
紫色向来是代表成熟女人的颜色,但她穿着仍然像优雅可爱的公主,眼神和过去比起来一点也不空,看着只让人觉得活泼,如正常的青春少女。
源稚生有瞬间的恍惚,绘梨衣被关着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眼神,身穿巫女服时,她就像是庄严的神官,眼神冷漠,对外界丝毫不关心。
但她也只是一个18岁的少女而已,怎么会对外面的一切都不关心呢?
她只是知道,那些东西都不是她的,关心了也没有用,所以她把自己关进了迷宫里,永远只守着迷宫深处的一点点宝藏。
如今她终于从迷宫里走出来了,披肩的红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是红宝石织成的丝绸。
“好久不见。”源稚生说。
其实也没有多久,算到现在,绘梨衣离家也没到一周,但他觉得像是过了好几个月。
“哥哥。”绘梨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条。
“哥哥。”路明非也喊道。
“嗯。”源稚生笑了笑,上下审视妹妹和准妹夫。
看上去满般配的,路明非今天打扮的很细致,有专业的化妆师为他做了造型,他的底子很不错,这样看着还是挺帅气的。
樱把手提箱交给源稚生。
“这里面装的是血清。”源稚生说:“岩流研究所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我知道了。”路明非接过手提箱,“先进屋吧,樱小姐也请进。”
四人踏入大门,在富有历史感的青石走廊里漫步。
“绘梨衣今天几点起的床。”源稚生问,语气轻松。
“6点起的。”绘梨衣举起本子,“早上吃的是海鲜粥,有虾仁,还有海参,很好吃。”
“这边住的习惯吗,晚上会不会失眠?”
“不会,我和sakura一起睡,睡的很香。”
源稚生虽然早知道妹妹和路明非一起睡了,但听到妹妹亲口说出来,还是有点不爽。
他把路明非拉到一边,小声问:“你们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没有,我们只是睡在一起而已,我发誓。”路明非举着右手,神色郑重。
源稚生狐疑地看着他:“我不管别的,正式婚礼前,你可不许动坏心思,我妹妹必须明媒正娶嫁给你,在这之前,她还是蛇岐八家的人。”
“我明白,我一定会把她娶回路家。”路明非说。
源稚生这才点点头,“我也不是那种死板的家伙,差不多就把日子定了吧。”
他也不是着急把妹妹送出去,只是怕将来没有机会参加妹妹的婚礼,毕竟神苏醒在即,谁也不知道结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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