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天空久违地放晴了,温暖的阳光照在街道边光秃秃的树枝上。
家家户户都打开了窗户,去呼吸雨后湿润清新的空气。
人群从封闭的房间里走出来,农贸市场的卷帘门向上拉起,卖猪肉卖蔬菜卖水果的摊位摆在热闹的集市上,商场的百货超市人满为患,大家争先购买着各种日用品,到处都是一片复苏的欣欣向荣的景象。
政府发通告,明天恢复一切正常运转,学校和企业重新开课开工。
此时,中心别墅区内,一辆迷彩的越野车驶过,停在中心湖附近一个带花园的别墅前,门牌号上写着“23号,路先生家”
隔壁是“22号,鹿先生家”,这栋别墅属于楚子航的后爸,鹿天铭。
下午2点24,路明非和绘梨衣从后座拉开车门,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夏弥跟在他们身后下车,搀扶着楚子航从副驾驶下来。
“这真是...乱成一团啊...”路明非望着院子被风暴席卷过的园艺林。
小兔子只剩下一个前掌,小鹿更是什么都不剩了,只有光秃秃的树丫,那颗笔直的日本罗汉松折断了,断裂口的树皮连着上半部分的树干。
因为暴雨,中心湖上升的水位淹没到了院子的边缘,草地皮翻了一角,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泥水痕迹。
带花园的别墅虽然空间很大,很漂亮,但就是打理起来特别麻烦,要想花园恢复如初,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
“呀,明非和绘梨衣回来啦。”院子里的苏小妍打了声招呼,她抬了张躺椅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妈妈。”楚子航也抬手打了声招呼。
“子航,你也回来啦。”苏小妍坐起身。
“我路上遇见了路明非他们的车,顺路就载回来了。”
“这位是?”苏小妍疑惑地看着夏弥。
“我是路明非学长和楚子航学长的学妹,夏弥。”夏弥很有礼貌地问好:“阿姨,你好。”
“哦哦,我是楚子航的妈妈,苏小妍,你叫我苏阿姨就好了。”
一番寒暄之后,苏小妍忽然向路明非打听起来:“你们家当时请的家政公司是哪一家啊,有联系方式吗?。”
“他们是国外的公司,这几天的业务排的很紧张,恐怕不好来帮忙。”路明非知道苏小妍说的是校工部,他其实也想让校工部来帮忙,但这几天,校工部不太好抽出人手,因为要在那片出现过反应的厂区做细致的搜查工作。
“那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有空吗?”苏小妍继续追问,事实上,她的好闺蜜们也在到处询问有没有那家公司的联系方式,但太太们动用了多方人脉,都没听说过哪一家家政公司,有体格健壮的像是特种兵的家政人员在职。
“我也不太清楚。”路明非有些为难,他不可能把校工部的联系方式给苏小妍。
校工部是卡塞尔安插在世界各地的编外人员,大部分是退役之后的特种兵,职责是帮助执行部专员们排除任务执行中的困难,例如运送武器设备,或者充当飞机驾驶员和司机,可不是帮富家太太做家务。
“妈妈,还是请我们以前请的那家来处理吧。”楚子航帮着路明非开脱,“我待会去给他们打电话。”
“好吧。”苏小妍显的有些失落,她是个闲不住的女人,虽然有儿子陪着,但在家里憋了九天早就憋坏了,本想请来那天秩序井然的大队来解解压,但似乎是没这个机会了。
“那今晚来阿姨家吃个饭怎么样?”苏小妍拍拍脸,打起精神,“好久没见,我可想绘梨衣啦。”
“好呀。”路明非点头答应,微笑道:“我们正愁冰箱里没食材呢。”
“我待会让子航来叫你们。”苏小妍高兴地说。
“那我和绘梨衣先回屋子里看看。”
“去吧去吧。”
路明非给夏弥使了个眼色,让她跟过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从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来到摆有石墩子的阶梯。
这间别墅采用的是法式装修,拱门的线条分明,凹凸有致,院子很大,足足有1500平米。
“你们两个,住这么大的屋子?”夏弥左顾右盼,眼珠子盯着那个灌满了雨水的露天游泳池。
“我们也才搬进来没多久。”路明非打开门,按下门口的电灯开关,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吊灯照亮了崭新的红木家具和亮锃锃的瓷砖。
虽然外面风吹雨打,但走之前他和绘梨衣记得关好了门窗,所以屋内依旧很整洁。
门口是鞋柜,里面放着新的拖鞋,旁边还有一个洗手池。
他们换上拖鞋后,稍微洗了洗手,走进了会客厅,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照在光滑的瓷砖上,金灿灿的像是麦穗的颜色。
“我记得客房应该是在...”路明非穿越会客厅旁边的走廊,打开了一个尽头房间里的门,床单和被子已经铺好了,一尘不染。
“你今晚就睡这儿吧,里面有独卫和浴室。”路明非拍了拍柔软的床单。
夏弥一屁股坐了上去,嗅到了淡淡的檀木香味。
紧接着路明非和绘梨衣又带夏弥在屋子里逛了逛。
“私人影院?”
“健身房??”
“活动室???”
“还有棋牌室???”
夏弥看着这间麻将室里盖着红布的机麻,这就是有钱的人类在现代的生活么?
她在bj的那个小房间,甚至还不如这间别墅一个储物间...不,连厕所都比那儿大。
“你们买这栋楼,花了多少钱?”夏弥深吸一口气。
“好像差不多两千万吧。”
“两千万!”夏弥嘶地吸了一口凉气,掰着手指数两千万是多少钱。
好多好多的小钱钱在绕着她的头转,她伸出手去抓,那些可爱的小钱钱却弃她而去,飞向了远方。
如果她有两千万,她宁愿把这些钱挖个洞藏起来,也不愿意花出去。
痛,太痛了!
“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夏弥捂着心脏深呼吸。
龙类的贪财性格,是宁愿死的时候死在宝石和金币堆里,也不愿放手。
拥有财富这件事,本身让龙类感到快乐。
夏弥很久没有在钱堆里洗过澡了,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
路明非也懒得管她,都不知道多少岁的龙了,难道还要别人来哄她不成?
他翻开冰箱,开了两罐快乐水,和绘梨衣碰杯畅饮。
坐在客厅的液晶大电视前方,两人拿起ps手柄,打算打几盘街霸放松一下。
就在这时,路明非的手机却响了。
“又是谁啊,这个时候打电话。”
来电联系人:岳父大人。
路明非立刻正襟危坐,按下了收听键。
“岳父,有什么事吗?”
“我女儿在哪?”上杉越苍老但威严十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
“绘梨衣在我旁边。”
“你们那边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从卡塞尔那里拿到了一个校董位置,现在人在那不勒斯的国际机场,准备去校董会开会。”上杉越那边有飞机降落和英语播报的女声。
“岳父大人辛苦了。”
“我女儿有受伤么?”上杉越丝毫不过问女婿一句话。
“没有,她一根汗毛都没伤到!”路明非打包票,顺便把手机递给了绘梨衣,示意她给上杉越打声招呼。
“老爹,下午好。”绘梨衣乖巧地说。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几秒钟。
“下午好,我的女儿,愿神庇佑你。”上杉越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话,掩盖内心的惊讶。
“嗯嗯,老爹拜拜。”绘梨衣手指看着就要按下红色的挂断键,她可不想听某人唠叨,她只想和路明非玩会游戏。
“等等!”路明非把手机夺了回来。
上杉越这么忙还抽空给他打电话,绝不会是慰问他们两个有没有出事。
如果真是那样,他就不会打电话,而是用邮件交流了。
毕竟绘梨衣换血的事情他还不知道,既然打电话过来也听不见宝贝女儿的声音,只能听见路明非这个拱了他家小白菜的臭小子瞎吹牛,那为什么自找怨气呢?
没能挂断通讯,绘梨衣很是遗憾地收回了手,装作无事发生,双手捧着可乐,一边小口地喝,一边看向别处。
“绘梨衣她...情况怎么样了?”上杉越小声地问。
“她现在能正常说话了,其它方面也没有问题了。”路明非点点头,没有细说,只是暗示绘梨衣已经脱离了死侍化的危机。
上杉越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压在心头的重担落下了:“虽然很不甘心,但我必须对你说,谢谢你,救赎了我的女儿,这是我,还有稚生、稚女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口中的救赎,不只是指路明非帮助绘梨衣解决了危险血统的危机,还有路明非对绘梨衣内心的救赎。
从女儿刚才的语气来看,她在那边玩的很开心,很满足,甚至不想让他这个老爹来打扰她和路明非的两人世界。
“我才是应该说对绘梨衣谢谢的那个人。”路明非摸了摸绘梨衣的小脑袋,“她也救赎了我,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
“多余的抒情就没必要了,毕竟我家乖女儿都嫁给你了,我们也不欠你的。”上杉越说:“我给你打电话,是要通知你,我从日本派了一批人帮你们筹办婚礼,得到暴雨停下的消息后,他们就出发了,大概今晚就能到。”
“是蛇岐八家的人么?”
“家族的人懂什么浪漫和爱情,他们都是一群冥顽不灵的老古董,在他们眼里,只有利益,有个屁的爱情!”上杉越语气不善。
直到今天,他还对自己当种马的日子耿耿于怀。
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地爱上过一个女人,他和女人之间,只有肉体的关系。
在夏洛特修女的教导下,他本该是一个信仰上帝的善良小伙子,本该在法国的乡下小镇上娶一个淳朴的农家姑娘,成立一个家庭,或许养育三四个孩子,过着普通却幸福的生活。
但家族的人却把这一切都毁了,他们用酒肉财色掏空了上杉越思想,把他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
上杉越一度认为自己丧失了爱人和被爱的能力,这冗长的一生,除了妈妈,绝不会有女人眼睛饱含爱意地对他说“我爱你”,他从那一双双形状大小各异的女人媚眼里,看到的只有顺从和欲望。
所以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子女也遭受到这种事情,他们应该自由恋爱,和一个他们爱的,也爱他们的伴侣结婚生子,成立一个美满的家庭。
“总之,我派来的那个人很懂浪漫,通过了我、稚生、和稚女的三重考核,我们一致认为他是婚礼最好的筹办人。”上杉越接着说:“我待会把他的联系方式用邮件发给你,等到他抵达机场后,会主动来联系你,你今晚去和他见一面,认个脸熟。”
“结婚是你和绘梨衣两个人的事情,如果你们有想法,就按你们的来,如果没有,他会给你几套方案,帮你们制定细节。”
“我明白了,岳父!”路明非郑重地点头。
婚礼的举办,终于要踏上正轨了,多少让人有些紧张,这可是一个人人生最重要的几件事之一。
话说回来,那个神秘的筹办人,到底会是谁呢?
但路明非还没开口问,上杉越又说话了:“就这样吧,你把电话交给我女儿,我有事情要和她说。”
“好。”路明非把手机递过去。
“乖女儿,老爹问你件事。”上杉越以非常严肃地语气说话:“还记得老爹和你老哥在你离开日本之前教你的么?”
“记得。”绘梨衣点点头。
路明非心提到了嗓子眼,疯狂在一边给绘梨衣打手势。
“那...”
“没有,老爹。”
绘梨衣一只手把路明非拉了过来,让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和sakura,还没有做过那种事情。”
绘梨衣撩起了耳边的垂发,酒红色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路明非的眼睛,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手机被放在一边,热吻的两人都听不清电话那头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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