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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这一年的结束
    12月31日,夜幕降临,宣告着2010年的落幕。

    伴随着一声声炸响,天空中点燃了五彩斑斓的焰火,穿着新衣的孩童在长街上奔跑,留下银铃般的笑声,孩子们的围巾拉长在身后飘动,像是一根灵动的小尾巴。

    街上,唱诗班站好队列,在指挥下演唱庆贺的曲目。

    车辆来来往往,每一户人家的灯都亮着,透过窗户能看到妇人端着餐盘忙碌的身影,男人们碰撞酒杯,澹黄色的酒液翻转出细碎的雪白泡沫。

    这一年终于是要结束了,路明非回想年初在婶婶家过的春节,真像是一场梦。

    这一路走来可不太容易,不管怎样,在2010年的年底,总算是和自己分隔的8年的爸爸妈妈重聚了。

    为了庆贺新年,他们一家人和别的家庭一样,齐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是的,一家人,包括上杉越、绘梨衣和她的两个哥哥。

    他和绘梨衣结婚以后,两家人就变成了一家人,这是他们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

    为了端正好丈夫的榜样,路麟城强烈要求乔薇尼远离厨房,让亲爱的老婆多和亲家聊聊天。

    今天的一桌饭菜是路麟城和失吹樱一齐鼓捣出来的,桌上摆着日式和中式的菜肴。

    糖醋里嵴、红烧肉、酱汁蒸鱼、清炖鸽汤、白萝卜炖牛肉...

    路麟城负责的中式料理算不得什么精细的菜,但也充盈了满屋子的菜香。

    日式的部分,主要是每人一盒的御节料理。

    过去的日本人认为新年开火做饭是一种禁忌,因此御节料理通常是提前做好后放到盒子里,吃的时候也不加热,直接食用,在路明非看来,就像是超豪华的大份便当。

    盒子里的小方格琳琅满目,摆盘相当漂亮,左边是黑豆、鱼子、海带卷和小鱼干,中间是烤鱼、烤虾、烤肉,右边是煮过的莲藕、芋头、竹笋、香孤,小小的盒子像是一件艺术品,丰富的颜色搭配让它看起来赏心悦目。

    不过味道嘛...基本都是遵从食材本身的味道,稍作处理,不做调味。

    日本料理基本都是这样,更加注重“色香味”里的“色”,让人在观感上有很好的体验,很适合用来拍照发朋友圈。

    上杉越给每个人煮了一小碗荞麦面,还有炸天妇罗和烤年糕。

    绘梨衣非常积极,主动请缨捏了几盘寿司,总体上,还是比较整齐的。

    毕竟寿司这玩意,只要照着步骤来,很难出什么幺蛾子,绘梨衣又不用亲自处理食材,只要坐在板凳前,把上杉越煮好的米饭、紫菜、海苔等等食材按顺序包起来就好了。

    小书亭

    老父亲为了让乖女儿能开开心心地捏寿司,可谓是费劲了心思。

    89岁的老头,看着绘梨衣坐在那里认真地把米饭铺到紫菜上,笑的像是个傻子。

    路明非一口一个把寿司往嘴里塞,想着这是绘梨衣亲手捏的寿司,吃的不亦乐乎。

    大半年没见,源稚生和樱小姐的关系似乎亲密了不少。

    樱小姐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站在源稚生的身后。

    虽然她还是喊源稚生少主,但也会用快子夹起炸虾,亲手喂到源稚生嘴里。

    长发束起,搭在胸前,樱小姐面不改色,倒是浓眉大眼的大舅哥害羞地脸红了。

    路明非轻笑一声,看样子不需要他和绘梨衣用拳头帮助某人清醒过来了。

    他看向另一边,上杉越和路麟城面对面坐着喝酒,乔薇尼倒也给路麟城面子,给他们两人倒酒。

    源稚女坐在源稚生的身旁夹菜,握着快子轻轻一扒,颤乎乎地戳开一块酱色的红烧肉,煮烂的肥肉和瘦肉红白相间,热气还没完全散开,油汁就四溢横流。

    他将那块肉撕下来,提到嘴里,无声的咀嚼着,视线若有若无地瞥向身旁的源稚生,大概是有些落寞吧,似乎这里就只有他没人陪。

    路明非悄悄戳了戳绘梨衣,眼神示意她的二哥。

    绘梨衣似乎是懂了,端着装寿司的盘子跑到了源稚女身前,说哥哥吃寿司。

    源稚女不太熟练地喊着妹妹,终究是被绘梨衣的可爱给制服了。

    也该让这兄妹两人多增进一下感情。

    路明非笑了笑,去了个洗手间。

    上完洗手间后,他没着急回大厅,提着楔丸和不死斩,站到了二楼的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烟花。

    楔丸和两把不死斩静静地躺在镂空的木栅栏边,像是他的老朋友。

    “是么...你们归还了龙胤啊...”

    路明非低声喃喃。

    “那个时代应该没有这么热闹的烟火吧...”

    五彩的亮光照射到他的脸上,伸出手像是要抓住天上绽开的光焰。

    “我是不是也能带着笑容死去呢...”

    这一刻,他思绪万千,脑中飘过了许多的画面。

    婴儿呱呱坠地,和爸爸妈妈牵着手学习走路,第一天去幼儿园的时候他很努力的忍住别哭,但最后还是哭了...

    长大一些后去婶婶家住下,和堂弟挤在一间屋子,到后来不愿意回去,去网吧包夜通宵,那时候总是孤身一人,直到那个夕阳下的教室,他看着讲台上,如白蒲公英一般柔弱的陈雯雯踮起脚尖擦黑板,心里想着将来谁能娶到陈雯雯那不是爽翻了...

    他借用这短暂的宁静时间,回忆自己同样短暂的人生...

    那个将刀递到他手中的孩子,那个坐在仙峰寺祠堂中,独自守着不死斩和死去伙伴的变若子,那个戴着天狗面具,洒脱却无力回天的老剑圣...

    电脑屏幕前,像个搞笑艺人一样教他说英文的老唐...拿着他的钱,疯狂胡吃海塞的芬格尔...

    很多张脸,伴随着烟花的绽放,在他眼前闪过。

    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年有余,他真是走了一段很漫长的旅途。

    短短二十年而已,对于黑王那样的生命,恐怕连眨一次眼的时间都算不上吧,但这已经是名为“路明非”这个人的全部。

    “哥哥,记得在日本和我约定的么?”

    身后传来稚童的声音。

    “啊,我当然没忘...我们约好了吧,要登上王座...”路明非没回头。

    “这是最后的机会,你还可以反悔。”

    “如果...我走完了那条路,我还是我么?”

    “你还是你,但是你...也许不会想成为你了吧。”

    “如果我反悔...尼格霍格还是会复苏么?”

    “我会代替你去做掉他。”

    路明非摇摇头:“对不起,把你一个人留在原地。”

    “说了对不起,经历过的悲伤和痛苦也不会消失。”

    “我知道,但是...对不起。”

    “......”

    “最后的四分之一,如果交易完毕了会怎么样?”

    “你会取回你的权与力。”

    “果然...我就是那只大号的黑龙吧...”

    “你是路明非。”

    “你知道世界树是从哪里来的吗?”

    “不知道,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我在想尼格霍格做这一切,是不是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

    “也许是吧,但我不关心他怎么想。”

    “说起来,尼格霍格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当初我阻止了他,或许后来就不会有这么多鬼事情发生了。”

    “芬格尔和零...摩尼亚赫号上的人还活着么?”

    “还活着,但是你暂时还没办法见到他们。”

    “世界末日会来么?”

    “只要登上王座,你就可以做到一切。”

    “那我能带着笑容死去么?”

    “这是只能你自己决定的事情。”

    “果然还是有些害怕啊...我只有二十年而已...也不像刘秀那样当过皇帝...”

    “还记得么,那天,为了复活诺顿和康斯坦丁,你和叶胜去地下参观诺顿龙侍的尸体。”

    “不是你叫我去的么?说去了那里才能让他们复活。”

    “【我就在这里,我所经历的一切自然不是虚假】,这是你的原话,我现在把它还给你。”

    路明非感觉到身后的那个人消失了。

    “休休休...”

    远处,忽然有大批的烟花射向了天空,花的种子尽情地盛开,紫色、蓝色、绿色、黄色的光带交织在一起,璀璨的火花,像是流星般落下,给银河上了色。

    他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绘梨衣探头探脑地从黑暗中摸过来,看见他时,眼睛里闪着不一样的光。

    绘梨衣小跑着来到了他的身边:“Sakura在这里干什么?”

    “看烟花啊。”路明非抚摸绘梨衣的头:“很漂亮吧。”

    绘梨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嗯,很漂亮。”

    “绘梨衣想放烟花吗?”

    “可以吗?”

    “让二哥开车载我们去买烟花呗,反正他一个人也没事情干。”

    “那个经常陪着哥哥的姐姐去哪里了?”

    “那个姐姐在日本啦,她是龙马,如果连她也走了,好像很容易出乱子。”

    “嗯。”绘梨衣点点头,扯了扯路明非的袖子,似乎有话想和他说。

    外面的烟花炸裂声很大,路明非俯下身,耳朵贴在她的脸蛋旁边。

    “怎么了。”

    “今晚...”绘梨衣的声音娇滴滴的,像是要拧出水来:“...想和Sakura一起洗澡。”

    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起洗澡了。

    从进入收容所开始,就失去了夜生活的空间。

    毕竟那个时候,老妈就在隔壁房间,赫鲁晓夫楼的隔音那么差,他们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突发事件,从西伯利亚逃亡滨海市,再从滨海市到瑞典,最后跑到德国来。

    旅途奔波,路明非总是忙着这件事或者那件事,几乎没有休息和陪伴她的时间。

    家有娇妻至此,怎么舍得让拒绝她小小的请求呢。

    “好啊。”路明非搂住了她的肩膀,和她一起站在阳台上看烟花。

    绘梨衣在路明非的脸上亲了一口,抱住了他的手臂,开心地笑了。

    少女靠在他的胸口,另一个人的体温从那里传来,很温暖。

    路明非的心跳骤然加速了,他对这种程度的接触早就适应了,只是想到了某些其它的东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轻声在耳边绘梨衣耳边说:“今晚...我有一些话想和绘梨衣说...”

    “是什么?”绘梨衣歪着头看他。

    路明非看着她不含杂质的清澈目光,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升起了罪恶感。

    神啊,我必须履行我的誓言,请宽恕我吧!

    他默默在心中划了一个十字。

    ...

    恺撒躺在病床上,手腕上圈着一个病人用的环。

    帕西站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少爷,不用再输血了,中午之后你就可以出院。”

    “嗯。”恺撒微微点头,侧头朝左手边看过去。

    躺在另一张空病床上的李雾月手里捧着一本《故事会》,津津有味地看着。

    右手边的病床上也躺着人,诺诺的脸上盖着一本《知音漫客》,似乎是睡着了。

    帕西顺从地退下,一时,病房里只有李雾月翻动书页的声音,还有他时不时传来的笑声。

    “你在笑什么?”恺撒觉得有些烦人。

    “你没看过笑话吗...”李雾月指了指自己正在翻看的一页:“这个杂志,每一期的开头和中间的彩页都有笑话。”

    “龙王也会看人类的笑话?”

    “为什么不会?”李雾月耸耸肩:“不要用你的主观印象去评判你不了解的人,外表光鲜、人设纯情的明星,可能私底下是个喜欢开多人party的混蛋,龙王也有善良可爱的,嘛...我倒不是那种类型。”

    “我想象不出来善良和可爱会和龙王搭上边。”

    “那是你没见过我的妹妹,她又善良又可爱,光是看着她笨笨的脸,就会笑出声来呢。”

    “你还有妹妹?”

    “曾经有。”

    “她是个什么样的...嗯...龙王?”

    “又蠢又笨,像她那么蠢那么笨的龙王,是活不了太久的,我早就知道她会比我先死。”

    李雾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地翻着书页上的笑话,再没笑出声过。

    .....

    ps:(夜深了,路明非脱掉绘梨衣穿着的方口腰子鞋,双手勾住白袜的边缘褪下,那双雪白晶莹的可爱小脚,踩在他的掌心,有些痒痒的...以下省略...

    具体细节,下个月作为番外写出来吧.....大伙的热情似乎挺旺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