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必成脸色灰败的走出盐业衙门,管家迎了上来道:“家主!宋大人可想出什么办法?”
汪必成恨声道:“他一见锦衣卫出动就怕了,要我们自己去找出私盐的盐场,然后他再出面,那么多银子都喂狗了!”
又对管家说:“加派人手,尽快将盐的来路查出来,不要怕花钱!对了!汪秋那畜牲告诉他千万别回城,我怕刘家会对他动手!”
这时南京的镇守太监府内,刘文竖着大拇指对刘进笑道:“伯父!还是您高明,在盐业衙门外卖私盐,这两淮盐业转运使的脸可丢尽了!”
刘进眼中露出阴冷的目光幽幽的说:“咱家的人是好欺负的吗?这才到哪啊!一个小小的盐业转运使竟敢不给咱家面子,不知死活!”
刘进又笑着说:“接下来这出戏精不精彩,就要看陈家小子的手段了!”
刘文好奇的问道:“伯父!您看陈贤弟会如何做?”
刘进笑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无非是将水搅浑,他好混水摸鱼罢了!”
松江府城太白楼的后宅内陈羽懒散的斜靠在太师椅上,手中拿着一壶果子酒,对着壶嘴喝了一口,笑着问站在身前一脸恭敬的宋大彪:“你确信汪家的管事认出你了?”
宋大彪点头道:“是的,俺看得清楚,那汪家管事认出俺了。”
陈羽转头对管家道:“估计很快就有人去咱们的盐场打探了,记住!别都留下,放几个回去报信!”
管家老陈不解道:“少爷!那不是就暴露了是咱家在卖私盐?”
陈羽笑道:“咱们那么多盐卖出去,怎么可能不被发觉,再说我就是要让他们发现,不然我怎么搞事?不搞事又怎能浑水摸鱼?”
汪群连夜跑废了两匹好马赶了近六百里路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到了扬州,见到汪必成详细诉说了松江府城的事。
汪必成点头道:“你来的及时啊!我这里也得到消息,说这雪盐的确是从松江府那里运来的,这是对上了。”
随即汪必成吩咐管家派人重点查探松江府沿海一带。
五日后,派去打探的人回来了,松江陈家浮出水面。汪必成看着手中陈家的资料,并没有立刻去盐业衙门见宋承志,而是派人去了盐商总会约见其他三家位总商。
管家不解的问道:“老爷为何不去告知宋大人呢?”
汪必成冷笑道:“宋大人上次被吓的不轻,我再去求援你说我要出多少压惊费啊?不如去找那几个老狐狸,大家都是总商,总得出些力吧!”
下午扬州盐商总会内林,汪,黄,马,四大总商正围坐一起,一身儒士打扮的汪必成率先开口:“不知诸位可知最近松江府和浙江一带的市面上出现了一种雪盐?”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四旬左右的大胖子穿金带银一脸凶相是马千里,他声音洪亮大声道:“这到未曾听说啊!难道这江淮之地能有我等不知道的盐?”
黄慕天六十多岁身材瘦小面相阴沉,闻言并未说话,只是目光看向坐在上首那个和他年龄相仿的老者,两淮盐商总会,会长林贤。
林贤慈眉善目神态从容,平静的说:“此事我倒是有所耳闻,只是详细情况还不清楚,浙江是汪家销售范围汪贤弟不妨仔细说下。”
汪必成道:“只知道盐是从松江府上海县流出,最大可能就是松江陈家。我也曾派人去打探,只是派去的人大多没回来,回来的都只说盐是从上海县陈家的地界运出来的,陈家是徐家的姻亲,在当地根生地固,不好办啊!”
马千里笑道:“陈家又不是徐家,再说徐阁老都去世几十年了,以汪兄的手段小事一桩,不必忧虑。”
一旁黄慕天轻声细语道:“不如贤弟先派人去谈谈摸摸底再说。
汪必成面色不豫,眼睛看着林贤沉声道:“再等等我家的生意就没了,还请林兄给个章成,道底该如何?说完就看着林贤。
林贤喝了口茶,慢斯条理的道:不知诸位可知道前几个月松江府韩同知去职?
马千里立时大笑:“怎会不知啊!南直隶各府都传遍了,韩家父子真是会玩,父子同游青楼,把臂言欢,啧啧啧,好大的名声。”
林贤沉声道:“此事便是陈家那个少年手笔,我曾于南直隶诸位大人闲聊时听闻,诸位大人都心生忌惮。此事要慎重,先礼后兵。汪贤弟先派人去谈谈吧!”
汪必成闻言心中大怒,脸色难看,勉强道:“好,那就先谈谈,不过要是谈不通,林兄可要给我个说法。”林贤回道:“那是自然。”说完端起了茶。
汪必成站起身来双手草草一拱:“诸位告辞了。”扭头便走出去了。见汪必成走了,马千里也站起来说道:“小弟家中还有事,告辞了。”
两人走后黄慕天对林贤说:“林兄,莫非我等真的不管此事?毕竟我等四家一荣俱荣。”
林贤道:“怎会不管,不过这汪必成仗着有个盐业转运使小妾的女儿,嚣张无礼,盯着为兄会长的位置恨不得取而代之,先让他吃吃苦头也好。至于陈家,自然不能放过,不然谁都以为我两淮盐商好欺负。”
黄慕天道:“原来林兄早有打算,我就放心了。”
林贤淡然一笑,心想:“你个老狐狸整天装糊涂,谁不知你肚子里的弯弯最多,在座的谁不知道此事连南京镇守太监刘进都出手了,谁敢贸然参与进去?”
汪必成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到家中便破口大骂:“一帮混蛋就想看我笑话,早晚要你们好看!”
一旁的管家说:“老爷,现在怎么办?”汪必成粗声道:“还能怎么办!”先谈谈,明日随我去松江府,会会那小儿!
马千里回到家中,对儿子马跃说:“汪家这次头疼了,陈家可是不好对付,”马跃大大咧咧道“爹你过滤了吧,一个黄口小儿算个啥?”
马千里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儿子:“你小子懂个屁,徐阁老虽死了几十年,但到年受过他恩惠的官员太多了,松江徐家谁敢小看!靠官面上动手,只怕这口水官司有得好扯了!”
又神色郑重的说:“前几天发生在盐业衙门口的事你难道不知吗?锦衣卫都出手了,听说是汪家的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子得罪了南京镇守太监刘公公的家人,没看见转运使宋大人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躲进衙门里去了?”
马跃挠了下头说:“那动刀子呢?”马千里看着傻儿子心想,这小子一根筋,要是我不在了,只怕被人连皮带骨都给吞了,不行,得给他找个厉害的媳妇。
马千里耐心的对儿子说:“杨州四家盐商,就我们家官面上关系最少,可为何我们家能坐住这位置?”
马跃道:“我们家刀最锋利。”
“不错,我马家从私盐贩子到如今的大盐商,靠的就是敢打敢拼。
我有个朋友是做海贸生意的,知道一些陈家的事,陈家是松江府最大的海商,经常往来日本南洋,海上可比陆地乱多了,没有足够的武力做不了海贸生意,那朋友说到陈家一脸敬佩再问就不肯多说了,只道不能惹。”马千里叹道!
马跃恍然大悟道:“这么厉害,反正不管咱们的事。”
马千里说:“对,看看就好,林,黄两家肯定知道,都在装糊涂,蒙那个假正经伪君子,汪必成那厮整天装读书人,干的都是缺德的事,太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