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皇陵。
位于中都城西南方向十多里处,占地约两万多亩,周长二十八里。皇陵有城垣三重,其内有享殿、斋宫、官厅等建筑数百间,规模宏伟,壮丽森严。
皇陵的最高处,镇守太监杨泽迎风而立,在他身后两步外,凤阳卫指挥使侯定国恭敬的肃立一旁。
看着北面凤阳城冲天的火光和隐隐传来的厮杀声,杨泽轻笑道:“看来这朱相国还真有一手!流寇们被他缠住了!”
此时的杨泽表情轻松,心情愉悦。和早上听见凤阳示警的战鼓声时,截然相反。
“杨公公!看来朱大人的计划真的可能成功!”
侯定国露出兴奋的眼神,他知道击败流寇后大家伙儿都能加官进爵。
杨泽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以为这次打败流寇之后,对你真的是好事?”
听了这话侯定国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他以为杨泽要独吞功劳。
镇守太监要这么干,自己本来就是人家的狗,能怎么办?
他脸色苍白的颤声道:“公公!您这是何意?”
杨泽并不知道侯定国的心中所想,他不过是念在那么多年侯定国鞍前马后的功劳,提点他一下。毕竟用的那么顺手的狗腿还是比较难得。
“这次打赢了流寇,守住了凤阳,万岁的确会对你等有所嘉奖。
只是你确定嘉奖之后对你来说是真的好吗?”杨泽叹了一口气。
见侯定国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杨泽继续说道:“天下流寇四起,万岁突然发现凤阳居然有如此的强军,你说万岁会怎么做?
“陛下!。。陛下他会调俺们去剿灭流寇!”
侯定国终于明白了杨泽的意思。他怎会愿意四处去剿贼?
自家的事自家清楚,欺负欺负百姓,喝喝兵血这种事俺在行,去剿贼?开什么玩笑!老子还没活够呢!
“想明白了?”
“公公!那怎么办?难道俺们到时不出兵?”慌乱之下侯定国脱口而出。
“愚蠢!怎能不出兵?凤阳陷落流寇们会放过皇陵?”杨泽不悦的斥道。
“那您说怎么办?”此时的侯定国已经六神无主。
“出兵是一定要出的,不过嘛!这时机得往后拖一下!
让朱相国和流寇多消耗一些,到时咱们在出手。
最后咱们虽然胜了,但凤阳守军损失惨重,想来万岁知道后,就不会动其他心思了。”杨泽幽幽道。
杨泽真正的目的并没有告诉侯定国,那日朱相国当众和自己翻脸,不给自己面子,他又怎会忘记?
还有杨一鹏和颜答暄两个狗贼居然合伙帮朱相国的忙,对付咱家。
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那还了得?如今正好一举两得!
侯定国并不知道杨泽的真实想法,他欣喜道:“公公高明!”
亥时。
此时城内的大多数官军已经退守到皇城附近,依托着皇城抵御流寇的进攻。
这里是凤阳的中心,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不论官军还是流寇都已经精疲力竭,敌我双方都在咬牙坚持。
皇城城头,朱相国虽然一脸疲惫,但难掩他的眼神中兴奋的光芒。
站在他身旁的杨一鹏和颜答暄同样的激动得难以自持。
仗打到这个地步,明眼人都看出来流寇们已是强弩之末。
这时只要稍有外力,流寇们必然大败!
“朱大人!时间差不多了吧!”
巡抚杨一鹏一脸羡慕的出言提醒朱相国,他知道朱相国作为凤阳的军事主官这次可是要立大功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封个爵位。
“杨大人说的是,本官这就下令!”朱相国哈哈一笑。
流寇军中。
高迎祥,李自成满脸苦涩,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这仗居然打成了这样。
此时他们都意识到情况不妙,官军这是有意为之,必然会有后手。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官军的援军到来之前,攻下皇城。不然的话就糟糕了。
正要下令加紧进攻之时,凤阳皇城中传出悠扬的钟声“当!当!当!”
“不好!”
“不好!”
高迎祥,李自成脸色剧变,同时大叫。
此时扫地王张一川神色紧张的看着两人,生怕被留下来断后。
他已经想好了,要是高迎祥让他断后,他就翻脸不干!
李自成和高迎祥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明白,张一川靠不住。
让他断后,最后的结果就是没人断后。
“舅父!您先撤!俺带人断后!”危急时刻李自成当仁不让!
只有舅父和自己两个选择,也就是说自己必上,那还不如光棍一些,还能得个好名声!
李自成清醒的很。
“自成!你多加小心!”高迎祥眼眶微红,没有废话,转头就走。
而此时张一川已经跑的看不见身影了。
发现流寇们要跑,朱相国自然要追,城内形势顷刻间翻转。
原本防守的官军变成了进攻方,而流寇们开始了阻击,掩护大部队撤离,双方角色互换。
凤阳皇陵。
当听到皇城的钟声响起,杨泽哈哈大笑:“侯指挥使!半个时辰后咱家和你一起出击!”
“末将遵命!”
城内。
李自成且战且退,一路提心吊胆。
朱相国奋勇追击,一路踌躇满志。
随着离城门越来越近,李自成越来越心安:“官军的援军没有及时赶到?天不亡我!”
朱相国越来越惶恐:“怎么回事?候定国莫不是出事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杨泽会出幺蛾子!
直到李自成率军退出凤阳城门时,候定国的大军还没有赶到。
这时朱相国不敢在追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谨慎起见,他停下了脚步。
一炷香后,杨泽,候定国终于率军赶到。
“杨泽!你为何姗姗来迟?大好形势毁于一旦,本官要向陛下弹劾你这阉贼!”
巡抚杨一鹏恶狠狠地指着杨泽的鼻子破口大骂。
“杨公公!你可知今晚流寇们全身而退,对我等意味着什么?
本官料定,明日他们便会攻击皇陵!”朱相国惨笑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下一次流寇们不将城外皇陵的守军消灭,就不会再次进攻凤阳,免得腹背受敌。
而皇陵却是官军必救之处,下一次的战斗会在城外进行,届时官军将无险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