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变数一直悬而未决。
那就是女主角安舒。
算下时间,安舒已经离开了将近四年的时间,他知道主角光环的能力,所以也在此刻担心她会在自己彻底搞垮微生书环之前出现。
自从出院以后微生商就很少回到谷村,他依旧是搬到与唐凤梧同住,但微生御已经不反对他进入星耀。
或许是上次书环到他病房里闹得太过,所以他如今正大光明的回到星耀,不仅能够证明自己问心无愧,还赢得了董事会的维护。
星耀与天经的项目正式启动,负责权便全权交到了微生商的手上。
唐凤梧重归旧职,两人一旦忙起来,一个星期都不能见上一面。
微生商四年来头一次体验分别的滋味。
微生沅被他哥塞了几个项目让他增加一些经验,警告他若是和书环对上一定要避其锋芒,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
他与微生御有了二心,他爹都不管他,董事会已经对他失望,做事太过偏激,有时项目从他手上过一遍,公司的收益都不见得有他那些残暴的手段付出的代价要多。
微生沅有次和他对上了,手下的人被微生书环的人按住揍了一通,他原本想将事情闹大,是他哥把这件事压了下来,还给受伤的几人赔付了高额抚恤金。
微生商拍拍他的脑袋:“穷寇莫追。”
微生沅不服气:“可是他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我的人无缘无故被他打,我怎么就不能报复回去了!”
微生商不太赞同的摇摇头:“书环手下的那群人是他落魄时就结识的朋友,他们帮书环的忙无可厚非,但是你呢?你雇佣的那些人都只是靠着身体和我们按劳发的工资生活,他们有自己的难处,你和书环不一样。”
微生沅听他哥这么一说,觉得自己在用人的方面比微生书环矮了一头,有些气馁:“那他就这么厉害?哥,我要是有比他们更忠诚的下属呢?我是不是,该培养起来我自己的心腹了?”
“可以,但还是要以利益牵制住他们。”微生商道:“书环的车队大多是用感情维系着的,这是他独有的一张强有力的底牌,但是小沅,有些水我们不用去蹚也没有必要去蹚,万一一不小心触怒了他们的逆鳞,就算你身居高位,也无可避免的会坠入泥潭。”
书环从小在贫民窟长大,结识的都是一群自认为为了义气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和他们硬碰硬,实在不是个理智的决定。
贫民窟……对了,贫民窟!
微生商从一个月前就叫人着手调查安舒的去向,谁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作祟,竟然将她的踪迹掩去,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现在想来或许并非如此。
倘若是灯下黑呢?
——
他来到距离京城千里之外一个偏远的县城,这个县城黄沙遍天,气候恶劣,在全国的贫困县里都赫赫有名。
他独身一人驾驶着山地车停在一栋筒子楼前。
房子外观黝黑肮脏,醒目的红色“拆”字几乎遍布了各个角落。
不过这里的人似乎找不到出去的路,或者是外面的世界过于绝望,让他们离开了这栋筒子楼便难以存活。
地上淅沥沥的,他刚一下车,头上便有个脸上长满胡茬,浑身散发着醉鬼气息的男人抱着一个红盆往下泼水。
微生商站住,脚尖溅上了几滴油腻的污渍。
他抬头往上看,与一双毫无生机死气沉沉的眼睛对视。
那个男人盯着微生商看了许久,最后露出满是污垢的,藏在胡子中的牙齿。
他分明就是站在这里,却似乎与这筒子楼里的嘈杂声音隔绝了一整个世界。
微生商淡淡收回视线,开车去了社区管理处。
管理处的大妈脸上贴着面膜,嗑着瓜子,嘴里吐出的瓜子皮有些飞到了办公桌上,有些飞到了地上,脖子的肉缝里夹着连着电话线的台式座机,面色不善的与电话里的人打情骂俏。
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她的聊天范围的确是微生商觉得需要回避一下的。
大妈看见微生商,手里的动作停了,耳朵失灵了,就连眼神也直了。
微生商将兜里的钱,一沓一沓的,放在桌面上:“阿姨,我想借个东西。”
——
县城虽小,但是人口却格外拥挤。
这实际的数量与网上能够看到的信息有着天壤之别,所以微生商想,这蟊县大约是黑户的聚居地。
微生商记得,这种地方的人就算超生却也没有钱用来交罚款,社区于是也不一定会报上去,但是很有可能登记在册,总比一家一家的敲门去问,到头来碰一鼻子的灰要好得多。
他在海底捞针,总算找到了安舒的痕迹,接着,他将车队里所有人的资料拍了下来,还多关注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名字。
他并没有打草惊蛇,将想要办的事情全都做完,从蟊县出来之后,搭着当晚的航班就回了京城。
第二天是凤梧的生日,因为太忙,所以他们二人加上霍银树、微生沅和罗钦便决计在谷村吃一顿饭。
他在谷村睡了一晚,第二天便上集市采买食材。
回到谷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经过将近四年的时间陶冶,当初的小女孩如今越发的亭亭玉立,只是她当年齐肩的长发此刻却连耳朵都遮不住,还有五颜六色的挑染。
素雅清秀的脸上挂着五彩缤纷的装饰,一身重金属赛博朋克穿搭,身上披着一件毛绒外套,倒是在冬天还露着一双笔直的长腿。
院子里停着黑色的摩托,微生商想着她一路骑车过来应该挺冷。
“进屋避避风?”
“好……”安舒久违的看见这张脸有片刻的失神,再次开口竟然发现有些哑然。
微生商请人进了屋,将门大开着,进了客房为她寻得一条毛毯让她盖在腿上。
他先去把茶室清理了,也方便凤梧回来能第一时间喝上热茶。
最后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安舒面前,隔着了半个客厅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去过蟊县了。”
微生商笑:“妹妹不是都知道了吗?不然也不会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安舒捧着杯子竟然显得有些局促:“那你都知道了,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微生商看着她的眼睛,有些疏离的笑笑:“告诉他什么?”
“告诉他……”安舒咬着嘴唇,似乎是觉得要说的话非常难以启齿,最后他嗫嗫道:“是啊……告诉他什么?”
告诉他她当年骗了他的钱是有苦衷的,告诉他自己和他认识就是一个错误,告诉他自己和抢夺本该属于他东西的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甚至是亲人,告诉他,虽然他们站在对立面,但是自己真的很喜欢他吗?……
微生商看她忽然就滴下泪来,便站起身,去了厨房。
并不是说他有多么绅士想要留给她独处的空间,只是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的小屋终会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深夜食堂。
专为路过的客官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