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商笑:“师兄不看我,也不做一词,那我就当师兄吃醋了。”
唐骄抬手将他的头扒开。
没想到头没扒开,手又被擒住,指腹触碰上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
他赫然睁开眼:“微生商,你属狗的是不是!”
微生商眉眼弯弯:“师兄骂人也好看。”
唐骄发狠想要挣脱,手腕却被微生商按着紧密相贴,难以离开一寸。
唐骄冷着脸道:“你再不放开师兄就要生气了。”
微生商狭眼笑着,手上动作不辍,道:“哦~原来师兄还没生气呢。”
唐骄移开了视线,眼不见为净。
微生商欺身上前咬住他的后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之间,密密麻麻,从指尖红到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微生商神清气爽的俯身离开轿中。
内传来唐骄挑剔的声音:“把帘子掀开。”
微生商不做声,策马前行。
随后唐骄又默默出声:“快掀开,散一散气味。”
帘子这才被微生商不情不愿的扯开一半,微生商对上师兄那张红晕酡些,活色生香的脸,又看得呆了,什么也不想动。
唐骄瞪视着他,又羞又恼,说不出一句话来。
“转过去!”
微生商摸了一下鼻子低低笑着,转回了身去。
——
车马一路辗转,终于到了桃溪山下。
秋季桃花皆败,满山的桃树尽显萧瑟。
唐骄也打不起精神来。
微生商道:“既然都到了这里,就别再想别的事了。”
微生商自小的生存环境便是四面楚歌危机四伏的情形,也造就了他这样一副来去恣意,不喜不悲的天性。
他共情不了天下苍生苦难,那些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等同于灭顶之灾的苦难。
也更共情不了,在这些苦难之下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却侥幸得以活命的苦命之人。
或许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蝼蚁。
他虽有礼节,却不知其真谛。
真可怜。
可怜他没有普世之心,可怜,他自小所受的苦难,消磨了他的普世之心。
微生商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奇怪,问道:“师兄怎么这么瞧我?”
唐骄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抬了抬手,微生商便将自己的小臂伸到师兄手下,任他牵扶着上山。
“三日。”
微生商循声看向唐骄,师兄也直面他的眼睛。
“三日之后,我们就下山,好不好?”
微生商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刚上山为何就想要下山?
但师兄看向他的眼睛诚挚,叫他喉结滚动,言不由衷的道了声“好”。
唐骄弯曲眼眸一笑,也道:“好。”
——
桃溪山是平阳子曾经云游停留过数月的地方,正值秋季,山间农忙。
忽然村里来了两个超脱凡俗的公子,一时间在屋前聚满了散不开的人。
微生商又后悔了,带师兄前来是为了修养身心,不是为了让这群人当猴子看的。
唐骄怕他生气,拦了拦自顾上前同村中之人交谈,不知从谁家拿来了两柄钓鱼竿,携着微生商的手朝村中孩童指引的地方去了。
有小儿童言无忌,用天真纯真的话语问道:“两位哥哥是夫妻吗?”
他稍大些的伙伴,怕事,一把捂住了小孩的嘴直冒冷汗。
微生商无动于衷,只是看着唐骄不做一言。
唐骄温和的朝他笑道:“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小孩惊呼一声,绕着他们二人转,看个不停。
二人越过几个山坡,来到一处溪涧前,林寒涧肃,少有人影。
站立于一岩石壁上,对岸一老翁穿蓑垂钓。
唐骄正要就地落座,微生商连忙脱下自己外袍垫在了他屁股底下。
唐骄看他这副小心紧张的模样不由得失笑:“你着凉了怎么办?”
微生商坐到他的左侧,拉着他的手露出了皓白的柔夷。
“不碍事。”
他道。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旋开盖子,唐骄闻到了药膏清香的味道。
微生商指尖挑起一指清凉,随后涂在唐骄腕间被铁链磨出的红痕上晕染开。
唐骄取笑他:“锁我的时候不知道心疼,这时候知道来猫哭耗子了?”
微生商敛着眼眸,垂首去亲吻他的手心:“我也不知道师兄竟然这般娇气,不过一根铁链就能将手磨红。”
他凑身过去在师兄眼角轻轻点缀一吻。
他看着师兄的眼睛,每一次对视都竭尽所能的倾诉自己飓风般汹涌的爱意。
“鱼上钩了。”
唐骄转过头去看鱼。
微生商看见偌小的一条鱼,还不够塞牙缝。
——
三日倏然而过,微生商甚至没来得及数清唐骄有几根睫毛,时间便匆匆的过去了。
离去那日桃溪山中不少人前来送行,微生商侧身,望见师兄眼中闪着泪光。
他不明白,但是甘愿为了这样的师兄去死。
——
合德九年十月。
白卫风之子白伯兮走马上任云州牧,随行前来的还有名震天下的刑冬青刑天师。
卢远光等人认为此计稳妥矣,却不想接下来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合德十年初。
正是阖家团圆的时节。
贺水关之战败将伊重光竟举全族之力投晋王座下,阆中与晋王在云州上任一事中竟未能同曹无晦等人的想法一样反目成仇,反而结秦晋之好,集兵尹城,举兵北上。
奉诏讨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