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凤梧双腿被人搂在腰间,他心中横生趣味,笑着将裙身下摆罩住了微生商的脑袋,掀开,又在罩住他的头。
最后掀开一点点,露出微生商棱角分明的半张脸来。
他讶异道:“你怎么不会害羞了?”
微生商笑了,第一次的确是有些不知所措,但怎么也不能像唐凤梧想象的那般纯情,这般逗弄人玩,还真以为自己不是块荤腥。
他托着唐凤梧的臀肉在他腿根处按了按,哑声问道:“不疼了?”
后者一愣,白玉一般的脸瞬间涨红,匆匆忙忙的在他怀里挣扎,想要从他身上下去。
微生商笑着将他放到了地上。
弯下腰,为他整理衣摆,随后又小心翼翼的将他头上发簪取下。
今夜的唐凤梧漂亮得实在是让人惊心动魄,向来清白月光一般的剪影挂上了浓郁的色彩,鬓云欲度香腮雪,稠丽的红让清纯染上了妖冶,像素手琵琶挽着心弦勾唱,声声入魂。
他亲了亲他的耳尖,轻笑道:“就当你嫁我了。”
话音刚落,唐凤梧正想说些什么,只听见整栋烂尾楼间似有穿堂风吹过,每层楼间吊着的鬼影幢幢,如同在献祭仪式上摇曳招风的黑色旗帜。
是鬼怪在窃窃私语。
上天庭的人说,他们都是被微生商亲手送下地狱的冤魂。
可是微生商手上沾染的人命何其之多,他早已不记得对一条逝去的生命心生愧疚是什么滋味了。
世事蜉蝣不过朝夕之间,做人也好,做鬼也罢,既然是同处于一片天地之下就难免会产生交织与纠葛,当了他路的人,安详的死去是他最好的归宿。
可惜上天庭里的众仙家还不明白,想借这无间狱的势,来磨一磨他微生商的锐气。
唐凤梧凝眉看向直入云霄的高楼大厦。
低声喃喃道:“怎么是他们?……”
他下一秒反应过来,这句话说出口,那便表示他已经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他察觉到微生商看向他的目光,眼神之中隐隐有些不安和期待。
唐凤梧笑了笑,装作没看见:“每一个地图似乎都是一场谋杀的映射。”
“我们在下来之前看到这片焦黑的土地上被分割成形状不规则,但又暗藏秩序的千万片大大小小不同的板块,如今我们就站在这数十亿板块分之一上。”
他偏过头看向微生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穿着嫁衣吗?”
微生商看着他专心致志的眼,喉结滚动:“你要去殉葬?”
“哇……”
唐凤梧眼睛一亮:“真聪明!”
微生商垂下眼眸,看向唐凤梧脖颈之间的一圈红痕,勾起唇,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他抬手蹭了蹭唐凤梧的颈间:“死了没有?”
唐凤梧心里清楚,他是在问自己用白绫勒他脖子的那人死了没有。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指尖与微生商的手贴近:“死了。”
他有些侥幸的笑了一下:“幸好他没有给我灌注水银,不然我可能真的无力回天了。”
在帝王死后,殉葬的侍妾爱妃有很多种死法,其中灌注水银和赐白绫便是其中两种。
因为饮水银可以让漂亮的皮囊不朽,却是在内里迅猛的吞噬着人体所有内脏。正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偷换一下概念便也可以这般利用了。
微生商轻笑:“你这么漂亮,不饮水银真是可惜了。”
他话音刚落,唐凤梧原本微微带笑的脸便顿时沉了一个度。
微生商恍若未觉,歪了歪头,眼神紧紧盯着唐凤梧脸上的微弱变化,缓缓道:“是他们没有眼光,如果我让你殉葬,会让你坐在我身上再饮下水银……这样……”
“够了!”唐凤梧瞪视着打断了他的口出狂言。
他抬手将一只碗塞进微生商的怀里:“别让我在这里边就踹了你!赶紧的出去再好好算账!”
微生商笑了笑,低声抱怨道:“又是算账……”
他将手中的碗转了个遍,信口答道:“洪武年间制,上边刻着十三之十……殉葬。”
他掀起眼懒洋洋看向唐凤梧:“多门下葬,设置疑冢?这是朱元璋的十三门下葬的故事演绎?”
唐凤梧不说话。
微生商便凑近他逼问道:“我答对了没有?”
“嗯哼。”
得到肯定回答,微生商蓦的在他脸上偷了个香,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站直了身子道了一句:“不用谢。”
好似这个奖励是他给予唐凤梧似的。
唐凤梧摸了摸下巴,有些不解道:“话说我都快被勒死了,为什么这栋楼却还没有燃起火呢?如果照着原本的剧情走下去,这栋烂尾楼最终应该走向被焚烧殆尽的结局。”
微生商道:“可能要借东风吧。”
唐凤梧正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索之中。
就在这时,手腕被一股大力扼住,他毫无防备的往前踉跄两步才堪堪追上了微生商忽然疾跑起来的速度。
他大声问道:“你要干嘛啊?”
“上楼。”
与他冲动行事风格不同的是,微生商此时的声线平稳得不同寻常。
“上楼?”
“对,就是上楼。”
微生商一路牵着唐凤梧的手腕跑到了大厦之脚。
他们在入口的通道之前停下。
这里没有风,比起吊挂着无数人头的露台,楼梯通道这个狭小严密的空间里,空气似乎凝滞了一样。
“这是活埋。”
微生商道。
“殉葬的人进入没有空气的地宫之中,只要几分钟就会陷入昏迷,不消二十分钟就会死亡。”
“这么说……烂尾楼和十三门疑冢这两个板块是相通的,你能从十三门疑冢来到烂尾楼,而烂尾楼里又存在殉葬的其中一种死法……”
唐凤梧道:“可烂尾楼的初衷在于献祭,而不是殉葬。”
“没关系。”
微生商摇了摇头:“他们都需要一个由活灵血肉打造出来的舞台,死就死了,为了什么死又如何呢?”
天空传来一声巨响。
他们抬头望去。
只觉银河九天之玄妙在这一刻有了真实的体现。
水银从烂尾大厦顶部,势不可挡的倾注而来,透过扇扇露台,猛烈的冲击着悬挂在上的尸体。
天上下起了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