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晚自习。

    白炽灯下的教室里明亮而富有生气。

    陈垣的心情非常复杂。

    一方面是今天早上起床才发现。

    昨晚，他好像压根就没入梦。

    那为什么前天晚上进入了谢道昀的梦中？

    问谢道昀呢。

    她又羞红着脸不说话。

    另一方面则是……

    世界杯小组赛的赛果出炉了。

    果然如顾烟和谢道昀共同认证的那般——上半场输一分，下半场赢两分。

    没有偏差，没有反转。

    这下，终于算是正式实锤了顾烟的重生者身份。

    不过顾烟知道的未来，是有可能因为蝴蝶效应而改变的。

    她的未来已成“历史”。

    而谢道昀不一样。

    她梦到的未来，是最新的未来。

    会随着现实的变动，从而刷新时间线。

    比如陈垣搬家后，就摆脱了出车祸的多舛命运。

    当然——

    只要不出太大的变故，世界大势依旧会循着原有的轨迹，滚滚向前……

    这时候，陈垣和赵蒹葭正通过草稿本聊着天。

    「看了吗？」

    「看了，比分符合」

    「这不需要质疑了吧？」

    他们都不看球，只是等比完看了一下比分。

    结果的确与顾烟的说辞相吻合。

    陈垣发现赵蒹葭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像是在沙漠中碰到一汪清泉。

    嗯？

    为什么这么高兴？

    昨天晚饭时，还感觉她有点失落的，但现在直接两眼放光了？

    不过也是。

    验证重生者的存在，彻底颠覆了过去十八年的认知。

    那股震撼自然不一般。

    而且这个秘密……

    目前只有他们三个知晓。

    赵蒹葭：「不过吧，我觉得她的灵魂非常年轻」

    陈垣：「可能她童心未泯吧」

    赵蒹葭：“……”

    她顿了顿，又提笔写下。

    「所以说，她重生回来为什么要救你」

    看到这行字迹。

    陈垣一怔。

    顾烟为什么要救自己？

    这个问题他想过很多次。

    在初始线上，自己跳江救她而死，所以她也要救自己了？

    但仔细一想就会发现，这好像说不通。

    在她第一次重生时，她知道那天二仙桥会出事故。

    她的选择是……直接不去二仙桥。

    只要她不去二仙桥，自然就不会落水，陈垣也不会因为救她而牺牲了。

    这，才是正常重生者的做法吧？

    那她第二次重生，也可以明哲保身，她为什么要自爆身份呢？

    还有，她为什么要故意跳江？

    其实这些问题，陈垣都可以直接问顾烟。

    现在的她，对自己不会有什么隐瞒……了吧？

    只不过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今天顾烟不在学校，昨天在学校的时候又人多眼杂。

    晚上发消息问一问吧……

    他打定主意，选择相信顾烟。

    陈垣：「我也不清楚，但她不会害我」

    赵蒹葭：「我觉得，在她的前世与你发生过什么事，所以才会对你情有独钟」

    陈垣：「可是我不是早就挂了吗」

    赵蒹葭：「会不会是……她重生了不止一次」

    卧槽，挂！

    陈垣诧异地转头看向老同桌。

    后者无瑕的面孔浅笑，眨着秀美的眼眸，分外灵黠。

    陈垣想到一种可能性，压低声音，“你、你该不会能听到我的心声吧？”

    “啊？这不是合理推测吗？”赵蒹葭用气音回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重生者的？”陈垣好奇地问。

    “体育课啊。我知道你是故意支开我，想看我写错了什么，对吧？”

    “你……你是故意写错的？”

    “这倒不是。”她脸微不可觉地红了红，“我就是想听听重生者会怎么做，所以放了录音。”

    “可是你手机不是带出去了吗？”

    “我有两部手机。”

    陈垣：“……6。”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赵蒹葭追问道。

    陈垣转而草稿本上写字递给她。

    「别太好奇了，这是只属于顾烟的秘密」

    赵蒹葭轻哼一声，合上了草稿本。

    不再理他，低头继续学习。

    陈垣也一头雾水。

    感觉蒹葭同学好像对自己丧失了兴趣一般是怎么回事？

    和自己聊天也全都围绕着顾烟进行。

    不过，关于顾烟的秘密，他肯定不会随便乱说。

    重生者另算，那个是她自个偷听到的。

    倒是赵蒹葭的话给了陈垣灵感。

    会不会她还重生了？

    这次已经是她第三次、甚至第四次重生了？

    为什么她能重生？

    一个个谜团在陈垣脑海中旋转。

    ——《我的女友浑身是谜》？

    最终他把疑惑都放在一边。

    反正她又跑不掉，到时候一鼓作气问个清楚。

    …………

    当晚。

    下晚自习后。

    “张宇……”

    陈垣一回头，发现张宇已经背着书包冲出了教室。

    “……”

    他再一扭头。

    赵蒹葭跟谢道昀有说有笑地顺着人群走了。

    “……”

    突然有种寂寥的感觉。

    好在还有顾烟。

    他收拾好书包回教师公寓。

    校园大道上人影憧憧，昏黄的路灯照亮着熙攘。

    陈垣一边走在密集的人群后，一边拿出手机给顾烟发消息。

    颓垣：「啊，终于下晚自习了」

    当他回到公寓，消息还是没回。

    陈垣心中漏了一拍。

    白天还好好的啊。

    今天晚上她还给自己发了晚餐的照片。

    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回家了，甚至洗完澡在床上了。

    怎么会突然不回消息呢？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心头弥漫着难言的滋味。

    在晚上谢主任带谢道昀、赵蒹葭和他三个人复习时，陈垣也有点心不在焉。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高中毕业之前不要早恋了。

    不可否认有些学霸情侣双双考入名校。

    但部分人的定力和自制力不强，做不到像学霸那样自律。

    一旦谈恋爱，势必会被分散精力和心神。

    终于，开完小灶，各自洗漱回房。

    陈垣草草冲了个脚，就回到房间上床睡觉，但时不时就要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看消息。

    没回，没回，还是没回。

    “啊啊啊啊，好烦！”

    他昨天设置顾烟照片的屏保换成一张白色壁纸，只有八个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睡觉。

    但脑海里还是无法抑制对她的想念。

    我这是中了她的情蛊了么？

    陈垣最后一次拿起手机。

    【11月23日·00:00】

    堪顾：「生日快乐！垣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