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楼梯间。
五楼是实验室、信息技术室等，平时少有人来。
谢道昀手指揪在一起，默默跟在陈垣身后。
直到两个楼梯转角的平台，两人一前一后停下来。
陈垣注视着面前的女孩。
这些日子她锻炼的成效，渐渐能看出来了，净如白雪的脸庞多了些许红润，眼睛明亮有神，嘴唇红润光泽。
柔顺的长发扎在脑后，穿着天蓝色的卫衣，长且直的双腿穿着灰色运动裤，身段苗条高挑，也不似之前弱柳扶风的小趴菜，更像是运动系女孩。
当年的小女孩，也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在练舞的时候，谢道昀的妆容配合那青裙，浅绿剪罗和叶看，最为惊艳。
本来陈垣不是颜控的，愣是被她们养刁了。
只能说，年少不要遇到太惊艳的人；如果遇到就狠狠拿下。
“？”
谢道昀眼中闪动着好奇，又有些羞赧不敢直视。
“我是想问问何婷的情况。”陈垣警惕地扫视楼梯，确保无人靠近。
“她没跟我说。”谢道昀道。
“有没有什么迹象，比如她早上为什么买酸奶？哪来的钱？有没有关注世界杯足彩之类的？”
谢道昀看着他，鼓起勇气说：“应该……是想买给你，所以请了全班。”
陈垣：“……”
什么关注点。
“我是说她家不是欠债吗，哪来的余钱买酸奶？”
“这个，我不知道。”谢道昀想了想，“就是……她最近学习特别认真，经常问我题目。”
学呗。
陈垣倒是不担心她爆种考清北。
先不说她有没有那个实力。
就算考上了，那自己这也算是功德一件。
“你记住，你跟顾烟的秘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明白吗？”陈垣在她耳边悄声道。
“嗯嗯！”谢道昀庄重地答应。
“行了，回去吧。”
当陈垣要下楼梯时。
发觉谢道昀小手还攥着自己衣角。
她……
“道昀，有什么事毕业后再说好吗？”
陈垣半转过身，眼神清澈。
如此纯真的男高，宛如一张白纸。
然而谢道昀的眼神比他还要纯净。
谢道昀亦步亦趋跟了两步，低声道：“不是的……婷姐的事，要我去问她吗？”
陈垣愣在原地。
原来她并不是要表白。
而只是想帮自己打听情报。
这……
片刻地呆滞后，陈垣摇摇头。
“不、不用问了。”
没有这个必要。
何婷家是暴负还是暴富，跟自己又没关系。
他之前唯一担心的，是谢道昀暴露了她预支未来的能力。
可是他完全多虑了。
小谢同学冰雪聪明，藏得比谁都深，只是对他没有防备而已……
当回到教室后。
陈垣回到座位，揉了揉眉心。
心情有些低沉，他感觉，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从来没有自私的想法。
她的喜欢是最简单的喜欢。
她的表白仅仅是单纯地表达心意。
可是自己呢？
把表白当成了索取关系的行为，以学习之名逃避着选择，借此求自己的心安。
现在，我需要一个比出生攻击性更强的词/怒火/怒火！
她犹如一面镜子，照出自己的懦弱。
这一刻，陈垣忽然感觉自己之前所有的改变，都只是浮于表面。
在蒹葭的帮助下，学习变好了；
在顾烟的鼓励下，人变开朗了；
可性格却还是一贯地被动、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正如五月说的那样——多余的顾虑，只会把她们伤得更深。
感情从来只是单行道。
所以青春啊，它遗憾如昨。
……
……
晚上。
下晚自习后。
和以前一样，顾烟等着赵蒹葭和谢道昀一块回公寓。
之前陈垣还没理解其中的深意。
现在他明白了……
她们之所以共同疏远自己，是心照不宣地不让自己为难，好让自己专心学习。
还真是，善解人意的姐姐呢。
忽而，一道身影停留在课桌边。
陈垣茫然地转过头。
何婷面露微笑，“走走？”
“嗯。”陈垣起身，随口道，“宇子，你先回去。”
转过身才发现，张宇不知何时，跑到前排曹秋雨的课桌前，有说有笑。
然后，两人并肩离去。
“咯咯，你的好兄弟已经回去了呢。”何婷轻笑道。
陈垣：“……”
这才多久，张宇居然能和班长搭上话了？
莫非，是有高人指点？
突然，他想起来，貌似就是那次联考完。
张宇找曹秋雨一块复习，然后慢慢就聊到一块去了？
为父，甚是欣慰。
……
夜色朦胧，朔风扑面。
顺着走读生的大潮，陈垣和何婷往校外走去，路过飘着香气的小吃摊，不知不觉走到了城宣北路的转角处。
何婷失笑道：“上个月，我就是在这里跟你表白。”
陈垣忆及当初，也觉恍惚。
短短一个半月时间，他所经历的事情竟比过去十八年都要丰富。
梦开始的地方，是哪里呢？
走过这个弯，便是沿江风光带。
原本的二仙桥，已经是空空如也，唯有江流与圆月永恒。
何婷紧了紧牛角扣大衣，停在栏杆前，眺望着临岸大楼闪烁变幻的霓虹灯，繁华落尽，映在她迷离的脸上，寞然出神。
陈垣站在她身边，风中的凉意让他头脑愈发清醒。
突然。
何婷对着江上声嘶力竭地喊道：“陈垣！我喜欢你！！！”
然后，用那侵略如火的眼神看着他。
陈垣伸出双手，朝着江上大声道：“顾烟！我喜欢你！！！”
何婷被他干沉默了。
陈垣插着兜，一副无所吊谓的样子。
良久。
何婷娇嗔道：“你……真是不解风情。”
陈垣置之一笑。
一上午的自我拷打，可不是白拷打的。
说真的，古人的三妻四妾潇洒吧？皇帝的三宫六院羡慕吧？渣男的左拥右抱风流吧？
但他思来想去，他或许会爱上很多人，却只想与一个人共度一生。
“如果没有她，我的生活会继续平淡下去，有了她，我的世界才有了光。”
“那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我们曾经是恋人，她希望从我眼中看到笃定的答案，可惜我没能做到。”
听到陈垣的话，何婷呆呆地看着斑斓的江水。
转头时，她的脸上已是泪痕。
“我曾经，也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