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记忆

    “小梅，你来了快坐吧！”林佳妮起身牵着莫静梅的手本想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但莫静梅却还是选择坐在了她的对面。

    “林阿姨，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你一个人在这里喝什么茶呀！”莫静梅略带埋怨的语气里也带着对林佳妮的关心。

    茶楼人并不多，和以往一样，她们所坐的地方是一个隔间，用竹藤分隔的，整个茶楼里放着音乐，似乎是一首“亲蜜爱人”的曲子。

    “人老了，就想找个静的地方喝点茶，这里很静，很适合我们这种人，你不习惯那我们回去吧。”林佳妮说着却并没有起身而莫静梅也没有起身。

    “算了，要坐就坐一会儿吧，回家还不是一样的。”莫静梅其实也不想回去。

    她们的家现在太宽太大，反而会让人感觉更孤独一些，特别是对此时的两个女人。

    “昨天晚上你和黄争去了青龙寺？”

    “是的，去办点事。”莫静梅语气冷淡似乎并不想提及昨天晚上的事情。

    “青龙寺那里确实幽静，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如果有一天你成家了，我也想去那里挂单修行。”林佳妮同样说得很淡，两个人不像在聊天，却像两个陌生人各说各的，莫静梅关心林佳妮，林佳妮关心莫静，像一对母女又像两个陌生人。

    因为她们在说话的时候都在看着不同的地方，而不是看着对方，似乎都在逃避着对方。

    莫静梅盯着外面的黑暗，而林佳妮却盯着楼外那几盏暗红的灯笼。

    （黑暗才是世界的本源，光明只是暂时。

    黑暗里有所有未知的东西，红色像太阳，又代表着已知的结果。

    年轻人看黑暗充满未知，老年人看红色代表着已知的归宿。）

    “修行修心，心静在哪里都可以修行，心不静在哪里都修行不了。”莫静梅的语气同样冷冷的像秋天的夜。

    “白云霞老师也走了，听黄争说走得很安详。”

    “是，她是走了，走得很安详，她是应该走了。”莫静梅语气里带着欣慰，也有淡淡的喜悦，还有一丝失望。

    “小梅，你从小就是很聪明的姑娘，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林佳妮听得出莫静梅语气里的意思却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你希望我知道什么，又希望我不知道什么吗？”莫静梅冷冷笑着，说的话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她知道林佳妮一定听得懂。

    “我应该早就看出其实你一直知道，而你却一直把这件事藏在心底，一直很乖巧的风平浪静的生活了这么多年。

    我要谢谢你，没有把恨意带进这十几年的生活，让我也平静的度过了这十几年。”

    “你不用谢我，更不必谢我，你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我用不着恨你。”莫静梅显然说得很违心，因为她的手中在摆弄着一个戒指，一个很奇怪的戒指。

    看起来她的心绪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相反内心里已经掀起了波涛，但她却是一个十分擅长掩饰自己内心情绪的人。

    “我知道你心里越激动外表就会越平静，自从我来了莫家就是这样的。

    我问过你爸爸，他说其实你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你小的时候很要强，像个小男孩一样很要强也很调皮，而且喜怒于色并不擅长掩饰。

    但自从方姐姐过世后你就变了一个人。

    说是因为黄争帮你把名字中没“劲”字改成了“静”字，看起来这都是天意。

    所以我还是应该感谢黄争，是她改变了你，要不然我和你也不会和睦相处这么多年了。”林佳妮说得很慢也很真诚。

    她嫁给莫容时想过很多种后妈与继女的争执场景，但在她和莫静梅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

    对于一个后妈来说确实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而这似乎都源于黄争的小聪明。

    “他不过是耍小聪明而已，我知道他的诡计。”

    “但你却没有揭穿他，还认可了现在的名字，说明你那时就喜欢他了。

    这还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呀！”林佳妮感叹着莫静梅与黄争的这一段过往。

    缘份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

    “你错了，那时我并不喜欢他，但却又不得不喜欢他。

    因为是他也只有他陪着我度过了那段痛苦的时间。

    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需要的只有坚强，但这种坚强并不需要表现出来，反而要让自己静下来。

    浮躁的内心会冲淡母亲的音容笑貌，只有静下来的时候我才能保留着记忆，延续着对她的思念而不是遗忘。

    所以那一段记忆因为我内心的平静才完整的保留下来了。

    甚至于她每一次打我的记忆都成为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动力。

    她走后当我做错事时，我就会回想她如何用一根细细的竹技追着抽打我，教育我！”莫静梅脸上挂着微笑和眼泪，再次想起了她的母亲。

    其实对于一个过早丧母的女孩子来说一般都会体现出一种男孩子一样的倔强，但莫静梅不一样，她反而变得更文静，用文静的女孩外表掩饰了她内心的坚强。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其实方姐姐并非自然离开的，是最近吗？”林佳妮看着莫静梅的样子知道她承受着一种什么样的痛苦，特别是知道自己母亲死于非命时，那应该是一种爆发式的仇恨。

    林佳妮的直觉并没有错。

    “她死后我就知道了一些，而且一直怀疑着。

    她死前跟我说过她精神不好睡不着觉，总是想起被打掉的那两个妹妹。

    她总是自言自语的说她们想她了要让她去另外一个世界照顾她们。

    我那时还小以为她是说胡话，就叫她去找郭老师，但她死活不去。

    那时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她一直喜欢的是郭老师，所以她反而处处回避不愿意去找他，也许那时找了郭槐他就不会死了。

    她死后我恨的人是我爸爸，我恨他为什么不帮妈妈呢？

    那时我只是怀疑妈妈的死是爸爸的阴谋，因为他一直想要一个弟弟，而又害死了两个妹妹。

    后来你来了我更确信了这一点，觉得是你们合伙害死了我的妈妈。

    只是长大一些后我又觉得这不可能，一切都是我失去妈妈后的臆想症而已。

    直到上了大学，有一天，有人告诉我说其实改变风水就可以让人莫名其妙的死去。

    回想妈妈死前的种种我又确信当年我妈妈的死与我爸爸有关。”莫静梅并不否认，十分爽快的承认了她所知道的一切。

    “你上大学的时候，马乘风刚出狱，告诉你的是李非而不是黄争对不对！”林佳妮此时神情很快紧张起来。

    “不错是李非，我在大学就认识他了，黄争这个小子的直觉从来就不错。”莫静梅的话当真让林佳妮更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