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找我。”
“嗯,你去一趟省政府。”
“去省政府?”
“接一个人,到了你就知道了,他会主动联系你的,你就开着车把他领到这里来就行。”
“好,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作为赵志献的二儿子,赵松洋没有什么大作为,娶的媳妇也是之前西海领导的女儿,现在那个领导也退休了,夫妻俩算是彻底没了什么依仗,好在还能一直住在家里,住在父亲赵志献的身旁,要算是衣食无忧了。
而且父亲一般不怎么让他去办事,除非是与赵家非常亲密的人,比如孙继海,这次让他去省政府,还不是接孙继海,那会是谁呢,一路上赵松洋一直有这个疑问。
傍晚,天空已经被夕阳染成了橙红色。绚丽的晚霞映照着大地,天边挂着橙色的彩云,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一个人站在路旁,静静地抽着烟,“老板,该出发了。”邝文衡快步走到徐建明面前说道。
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徐建明掐灭了烟头,然后进屋喊了一下沈德烈。
西海夏季的傍晚是非常凉爽的,夕阳照耀着天空上的薄云,令人沉醉。
赵松洋也在不断地看着时间,终于手机响了,“喂,我在……你们过来就行,黑色奥迪吗,好的。”
随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拨人马一同朝着目标前进,时间来到晚上九点,别墅的屋顶露台,四道人影在灯光的映衬下,不断的移动着,似乎还在交谈着什么,依稀能够看出轮廓,却根本看不清,也丝毫听不到任何交谈的声音。
就坐之后,季邦军仿佛是想明白了什么,就率先看向赵志献开口道。
“赵老书记,你好啊,来西海这么多年,也没来看看您这位前辈,实在是惭愧啊。”
“呵呵,季省长对我一个老头子还这么客气,我可是受宠若惊啊。”赵志献摆了摆手,似乎是在真的是谦虚。
“您可能不知道吧,我是军人出身,以前在藏区当过几年的义务兵,说起来咱们还是一家子呢,我作为后辈理应敬重您这位前辈嘛。”
“哦?看来大家还真是有缘分啊,德烈叔,您现在还是军人的身份吧。”徐建明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今天是来谈正事的,一直这样客套可毫无意义,正好有这个机会,他打算把沈德烈的身份先引出来,不然直接说明会显的很突兀。
嗯?季邦军眉头微蹙,不知道是不是对徐建明打断他的话有些生气,但还是向沈德烈投去了目光,赵志献今天忽然邀请他来,本身就很可疑,想不到徐建明也在,这意味就更明显了,今天是徐建明组的局,而他的级别压根不够,肯定是找到了什么有力的帮手,在场的人也就沈德烈是“新人”了。
“哦哈哈,不知你是哪个部队的啊。”赵志献显然也来了兴趣,伸出手示意了一下沈德烈。
“之前在南部某国军区工作,说起来赵书记,咱们俩可是老相识了。”
“哦?何出此言。”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八六年吧,刚好二十年前,在人大会上……”二十年前,那时候自己还在公安部任职呢,怎么对此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呢,赵志献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德烈,不由得有些怀疑。
沈德烈的观察力何其敏锐,何况几人就是面对面的坐着,距离非常近,他看到了对方的表情后,立马改变了说法,“也是,当时我只是站在通道旁站岗的普通军人,你当时已经是高级干部,国家要员了,肯定是不知道我,但还有一次呢,八九年十月底十一月初,你应该也是那段时间来的西海吧。”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赵志献没有很惊讶,“确实如此,但这能说明什么呢,你不会想告诉我说,这事和军部还有关系吧。”
“当然没有,只是你在想想。”一边说着,沈德烈伸出左手,做出一个拒绝的手势,右手也随即一翻,“十月三十那天,下着雨,你坐在一辆军用吉普上。”
“是你!这怎么可能。”赵志献已经七十岁了,多少年没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了,但现在他真的震惊了,沈德烈居然是那个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不过以他的定力,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季邦军却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徐建明也差不多,但他知道事情的大概过程,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
“省长,您前段时间应该对我不太满意吧,但我相信今天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了,也就可以让祁书记放心了。”
季邦军能猜到今天是徐建明组织的几人会面,再亲眼目睹了刚才赵志献的震惊表情,对他的这句话,又信了三分。
“其实你说的没错,我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在国外我一待就是十五年之久,今年是中央号召我回来,我是直接从彩南飞过来的,其他地方都还没去,要不是建明跟我说了这件事,我都以为那年的事情要一直埋藏在我的肚子里了。”
徐建明原本一直以为沈德烈是那种颇为幽默和洒脱的性格,但从今天来看,他也是那种行事非常缜密的,现在的情形是完全由他占据了主导,正在一步一步的引诱着赵志献。
“这么说,你还在他老人家身边待了五年?”
“是的,所以我可以解答你的疑惑。”
“既然你回来了,我也就明白了,说实在的这么多年了,我能一直坚持着,就是因为有当初的那份信念,但从你的话语中我能听出来,今时不同往日,每个时期就该有每个时期的主导者,我这个旧时代的人,也是时候该退居幕后了。”赵志献叹了口气,没有让沈德烈继续说下去,然后便推动着轮椅慢慢移动到了屋顶的边缘,再次看向了他之前一直注视着的地方。
良久之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星辰闪烁的天空,身心止不住的颤抖,而坐在他身后的三人,一句话也没有,徐建明是很难体会到这种心情的,毕竟沈德烈是亲身参与者,季邦军也五十多岁了,经历过那个年代,知道的也比他多,但是有一点,徐建明是无比坚信的,今后的西海,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