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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小生意大学问
    凉菜已经上桌,大家开始吃饭,闫振东边吃边问曹宇道:曹贤侄,我们集团旗下有许多的公司,不知道你现在想做什么样的工作呢?

    曹宇道:我不想坐办公室干拿钱的,我想干那些凭本事吃饭的事情。

    闫振东道:什么叫干拿钱?什么叫凭本事吃饭?

    曹宇道:我说的干拿钱,就是靠关系拿工资,不出力的那种,我想学东西,长本事。

    闫振东道:哦,明白了,小伙子,有出息啊!

    这时候,苏眉上来了,餐厅经理亲自上桌道:清蒸苏眉,请慢用。

    闫振东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公筷,伸过来夹起那突在鱼眼外边的白眼珠,正要说话,闫婷婷打断道:爸,别来你生意场上那套酒令了,什么高看你一眼啦,省省吧。

    闫振东被女儿意外打断,就是一愣,有些尴尬,忙将鱼的白眼珠放到自己的骨碟里,又夹起鱼的腮上肉,放到曹宇的盘子里,道:婷婷说的是,咱们来实惠的。这动物呢,就要吃活动的肉,那里的肉最是生猛,尤其这苏眉鱼的脸肉,比划水还嫩些,那是整条鱼里最好吃的部位。平常呢,是婷婷妈一块,婷婷一块。今天呢就把这婷婷的这块让给你,婷婷少吃点,她要减肥。

    曹宇一听,连忙将自己碟子里的那块鱼肉夹起来放到闫婷婷的碟子里道:闫叔叔,您别那么客气了,这还是给婷婷吃吧,我吃什么都行。

    闫婷婷此时又是笑脸一红,连忙低头,曹宇给她夹的,她岂有不吃的道理。闫振东笑道:那好那好,那你就吃这肚子上的肉,肥瘦相间,没有刺,我最爱吃了。

    于是就再次夹起肚子上的一片肉放进曹宇碟子里,然后继续用筷子去掏鱼另一面的脸肉,曹宇见闫振东掏肉有些费劲,连忙伸过筷子,准备将鱼翻过身来,好让闫振东夹起来方便些,却不想被闫振东抬手制止道:哎,曹贤侄,这鱼是不能调身的。

    曹宇一家是外来的,父母又是老革命,没那么多的讲究,平常也没什么机会和生意人打交道,所以对这当地餐桌上的规矩并不熟悉,不解道:为什么呢?

    闫婷婷道:我爸就是瞎讲究,说是打渔人的规矩,鱼不能翻身,翻身就是翻船的意思,不吉利,甚至连翻字都不能提,只是说调一调。

    曹宇连忙缩回筷子道:原来是这样呀,那是挺讲究的。

    闫振东笑道:做生意和出海打渔一样,你别看着外表光鲜无比,其实都是凶险万分、刀尖上舔血的营生,稍有不慎就会输得倾家荡产。这些讲究就是代表要做事仔细,考虑周全,样样小心,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否则今天能在这里吃饭,明天就能卷起铺盖睡桥洞去了。

    曹宇道:我明白了。

    闫婷婷道:做生意有风险这个谁都知道,可这风险和风水没什么关系吧?!咱们刚才说的可都是风水迷信的问题啊!

    闫振东道:我理解风水的意思,就是在提醒你对时机和方法的细致把握,这说话就是要分场合,同样是要表达一个意思,还要注意用什么词来说,避讳就是提醒你要时刻注意这些细节;这做事情上也是如此,要讲究正当时,晚了肯定不行,早了也未必是件好事情,也有可能不是先驱,而是先烈,所以干什么都要讲究顺势而为,不要想着一口吃个胖子;

    闫振东将另一块脸肉放在妻子的盘子里,陈若水满脸笑意的望着老公嗔道:瞧你这小气劲儿的,就一块鱼肉,至于的嘛!

    闫振东也不答话,放下公筷,对餐厅经理道:行了,端下去把骨头去了,然后给大家分分吧。

    大家一边吃着,一边听闫振东继续道:曹贤侄,你刚才的意思,我理解是将来想自己当老板,不想给别人打工,是吗?

    曹宇道:是的。

    闫振东道:那一上来坐办公室就不是太合适了,因为所有的生意,都是要为这些升斗小民提供好服务,你在办公室里,舒是舒服得很,但那里是了解不到这些升斗小民的生活的,不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怎么能知道如何解决他们所遇到的问题,生意说来说去就是要了解人和事,把问题看清楚,想明白,那都不一定能做成事,更何况你如果不了解实际情况,怎么能做成事呢?空中楼阁是不成的,这需要吃苦和耐心,你能做到吗?

    曹宇点头道:没问题的,闫叔叔。

    闫振东笑道:那好,我给你说两个事情,一个是当年那个香港人问我的,一个是我自己看到的,都是真事,或许对你有所启发。

    曹宇道:好的,请讲。

    闫振东道:当年那个香港人指着中环置地广场大楼问我,如果在香港最繁华、人流最多的地方,有间不到30平尺的铺面,铺面租金要几十万港币一个月,你敢租吗?我回答说,敢呀!只要别人敢租,我为什么不敢!那香港人接着说,那你打算拿来干什么呢?我说,做买卖呀,我打算卖高档服装、开钟表店、卖珠宝首饰、卖化妆品等等,那个香港人只是看了看我,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建议我自己去现场看看,结果我去现场一看,你猜怎么着?那里卖的是什么?

    曹宇一脸茫然,他望向闫婷婷,俩人相视摇头,曹宇道:不知道,您请讲。

    闫振东也不卖关子道:原来那里真的有这么一家店,也就20几平尺,开在人流最密集的路口上,那里竟然卖的是自己家做的水,20港币一杯的甜水,你能想象到吗?

    曹宇不禁啊了一声道:我明白了,香港很热,大家都会口渴,那里人流量大,所以卖水最赚钱了。

    闫振东微笑点头,继续说道:再说另一个我亲眼见的,一次我出差去北都,他们当地人请我去听北都戏,那是间一万多平米8层楼的大戏园子,坐落在北都最繁华的地方,名字起的很奇怪,叫大碗茶戏苑。我就好奇的问他们为什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他们回答是,他们的老板就是靠卖大碗茶起家的,就在北都最繁华的大石栏卖5分钱一碗的大碗茶,这楼就是这茶钱盖的。

    曹宇兴奋道:我明白了,别管多小的生意,只要是人的刚需,就能做大。

    闫婷婷补充道:这水虽然好卖,但都交了房租了,这卖茶虽然看着更小,但不用交房租和税,所以能赚的更多。

    此时牛排上桌,闫振东笑道:曹贤侄,你试试这牛排味道如何?

    曹宇答道:好的。

    说着便拿起刀叉切了一块下来,放进嘴里边嚼边品起来,闫婷婷真的是眼大肚子小,现在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所以就咬着自己的勺子看着曹宇吃,见曹宇面无表情地嚼着牛排,不禁关心道:味道怎么样?不好吃吗?

    陈若水见了,对女儿道:婷婷你都多大了?说你多少遍了,怎么又咬起勺子了?这样子不好看。

    闫婷婷嗔道:妈,你别老为这事说我了,我就喜欢这勺子上的金属味儿,改不了了。

    又继续叼着勺子问曹宇道:曹宇,你倒是说话呀,这牛排好不好吃?

    曹宇此时将嘴里的牛排完全咽下,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赞道:好吃,太好吃了,肉嫩筋Q,汁多味厚,满齿溢香。

    闫婷婷“噗嗤”一笑道:我当什么呢?刚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是在憋这几个词儿吧!

    曹宇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要不要试试?

    闫婷婷望着牛排咽了口口水道:哎,下次吧。

    闫振东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嗯,不错不错,看来今天的这个师傅手艺不错,刚才你俩讲的都很好,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曹宇边吃着牛排边思考道:让我想想,对了,我打算先去卖卖报纸试试。

    闫振东奇怪道:为什么这么想?

    闫婷婷连忙接话道:对对,卖报纸更像是卖大碗茶,本小,不用交房租,赚的应该和大碗茶差不多。

    闫振东笑道:想法倒是不错,不过我觉得可能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们还没有仔细听,没有把事情想清楚。

    闫婷婷急忙道:什么没想清楚,你快告诉我们呀!

    闫振东笑道:别急别急,我之前不是说了嘛,你们要仔细听,要过脑子把事情想明白了再下结论,不过你们这个想法倒也是挺好的,可以去试试,等有了一些实际的经验,咱们再聊这个话题。

    闫婷婷立刻抗议道:为什么不成?有什么问题吗?老闫,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往火坑里跳啊,别卖关子了!

    闫振东笑道:你看,你总是这么着急,生意这东西是急不来的,需要耐着性子去磨,做生意哪有一下子就成功的,这需要去悟,去琢磨,去摔打,你们放心去试,死不了的,就当是社会实践嘛!

    闫婷婷一听就急了,她生怕曹宇吃亏,她知道曹宇性子傲,没定性,是个见异思迁的主儿,如果卖报纸亏了的话,会打击到他的士气,甚至会影响到她俩的关系,至于为什么会影响到她俩的关系,很简单啊,如果曹宇因此对做生意没了兴趣,那她俩还有什么关系?曹宇一定会离她远远的,一这么乱七八糟的联想,她能不急吗?于是她立刻转向她妈求援道:妈,你瞧爸这是什么态度呀!连主意都不肯出,一点都不帮曹宇。

    陈若水安慰道:我觉得你爸是对的,和你们讲道理不如让你们自己去摸索、实践,学走路哪有不摔跟头的?总扶着你,你永远也不会走路。

    曹宇连忙劝住闫婷婷道:婷婷,你别这样,叔叔阿姨是对的,我想先去闯闯。

    闫婷婷撒娇道:那我可不管,曹宇要是陪了,你可要给我补上。

    陈若水笑道:行行行,卖报纸能亏到哪去啊,亏了我给你补。

    闫婷婷继续不依不饶道:您可不知道,我们学生可穷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可亏不起。

    闫振东笑道: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好像我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胳膊肘向外拐了!人都说一个女儿三个贼,我看这话一点没错。

    闫婷婷俏脸绯红,嘟囔道:爸,你怎么总是欺负我啊。

    曹宇连忙道:叔叔阿姨,放心吧,我亏得起,不会麻烦你们的。

    陈若水笑道:你闫叔是开玩笑呢,你别介意呀。

    曹宇连忙道:知道知道,我没多想。

    这时服务生送粥进来,餐厅经理接过上桌道:龙虾煲粥,菜上齐了,请慢用。

    闫振东笑着起身,准备亲自给大家分粥,他望了一眼这窝粥,笑容突然僵住道:这龙虾没脑吗?

    餐厅经理连忙上前一看,脸色也顿时难看起来道:您稍等,我这就去问问怎么回事。

    餐厅经理急忙转身出去,闫振东放下勺子,脸色难看地坐下。曹宇不解地小声问闫婷婷道:龙虾没脑,曹叔叔是怎么看出来的?

    闫婷婷也没见过这个阵势,只得望向闫振东不语。闫振东道:这龙虾有尿有脑,我们当地有个说法,大家都知道这龙虾脑是大补之物,它放在这粥里,就像蛋花丝一样,有细细的一丝丝的感觉。你们看看,这粥里有吗?

    曹宇和闫婷婷起身向粥里望去,果然没有看到一丝丝像蛋花丝的东西,于是摇头坐下。陈若水打圆场道:行了,老闫,大补不过是传说而已,今天大家都挺高兴的,你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坏了大家的兴致。

    闫振东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此时,餐厅经理推门进来,一脸的诚惶诚恐道:实在对不起闫总,这厨师是新来的,不知道是您的菜,龙虾脑被他吃了。

    闫振东脸上毫无表情,冷冷道:他是哪里请的?干了几年了?

    餐厅经理慌忙解释道:师傅是咱们当地的,干了有十来年了。

    闫振东淡淡道:把他辞了吧。

    餐厅经理大吃一惊,啊了一声便说不出话来,陈若水连忙劝道:行了,老闫,人家不都说了,不知道是你的菜,不知者不怪嘛!

    又转头对餐厅经理道:行了,你出去吧,让他下次注意。

    餐厅经理哪里敢动,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闫振东忽然语气严厉道:你还愣着干嘛?没听明白吗?立刻把他辞了!

    餐厅经理这才回过神来,大着胆子替厨师求情道:闫总,他刚来没几天,怪可怜的,您就饶他这一回,他真的是不知道是您的菜,我把他这月的工资奖金都扣了,您看这样行吗?

    闫振东一脸严肃道:就冲你说的这句话,我就该把你这个月的工资奖金扣了,你可服气?

    餐厅经理又是啊了一声,闫振东继续道:什么叫他不知道是我在吃饭,我看你们这里没人不知道我在这里吃饭,在我们这里吃饭的熟客,谁都知道这龙虾脑是大补的,如果这事情是发生在那些吃饭的客人身上,会是什么后果?!他干了十多年了,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他这是已经干习惯了,随手而已,根本就没过脑子,人的习惯是很难改的。

    众人见闫振东发火训斥,都不敢吱声,闫振东继续发着脾气道:什么叫不知道是我在吃饭,今天得亏是我发现,难道是别的客人点的,他就可以把龙虾脑给私吃了吗?这不是砸我们酒店的招牌吗?你这个餐厅经理是怎么当的?难道脑子也被他吃了吗?

    餐厅经理被问得哑口无言,闫振东继续道:还有关于他是不是可怜的问题,穷人最宝贵的就是做人本分老实,诚实守信是最基本的要求,他这是自己砸自己的饭碗,怨不得别人,再说了,像他这样级别的厨子,收入不低的,让他去别处找饭碗吧,我们这里坚决不能用这样的人!我这番话,你有什么意见?

    餐厅经理自知理亏,抖声道:没有。

    闫振东道:那你自己去和财务说,把你自己这个月的奖金全扣了吧,以后做事小心一点。

    餐厅经理道:好的,闫总。

    众人皆没出声,不是惧怕闫振东的威严,而是觉得闫振东讲的在理,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此时的曹宇,对闫振东的认识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刚才的闫振东在他眼里,完全是个和蔼可亲的慈父形象,而现在的闫振东完全是个精明的商人,杀伐果断,难怪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

    闫婷婷自然看得出曹宇对她父亲的崇拜,其实女孩子找男朋友就是按着父亲的样子来找的,闫婷婷喜欢曹宇,就是因为曹宇的性子像她爸,她心中很是得意,曹宇对她父亲的崇拜是在她的意料之内,所以她才会想尽办法把曹宇拉来和他父亲见面,如果她要是觉得俩人会不对付,见面就掐,那她干这些不是缺心眼吗?

    处理完这事,大家继续喝粥,只是因为大家各有心事,气氛有些沉默,少顷,还是闫振东打破僵局,他笑着对曹宇道:曹贤侄,刚才的事不会影响你的心情吧?

    曹宇连忙道:不会不会,我倒是更崇拜您了。

    闫振东笑道:哦,崇拜我什么?说说看。

    曹宇害羞道:怎么说呢?我觉得您见多识广、观察仔细、处理决断、有理有据,让人心服口服……总之都是好的啦,我真的是学到了不少。

    闫婷婷得意道:那当初我让你来,你还磨磨唧唧的不肯来,现在知道了吧?我没骗你!以后你要多跟我爸学着点!

    曹宇道:好的。

    闫婷婷继续道:这就好比是下棋,就要找比你厉害的高手过招,那你才能长进的快呢!

    曹宇道:明白。

    闫振东道:哦,这下棋我就不懂了,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曹宇解释道:你要是找比你水平低的人下棋,虽然赢得高兴,但是对你的棋力增长没什么好处,因为你的每一步臭棋,对方都察觉不到,时间长了你也就成了臭棋频出,棋力只退不进,最终就成了臭棋篓子。这要是跟比你厉害的人下棋,你每一步臭招,都会遭到对方严厉的攻击,这样你就会知道那步你下错了,以后要加以避免,棋力自然也就上去了。

    闫振东不禁赞道:有道理,那等你有了底层的体验之后,愿不愿意跟我干呀?

    曹宇兴奋地脱口道:当然愿意啦。

    闫婷婷瞄了俩人一眼,心里高兴的不行,看这个架势,这个曹宇,早晚会爬进她的碗里。

    曹宇立刻察觉这其中有套,但话已出口,为时已晚,只能手足无措,不好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