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去做讲解员了，一般是品学兼优的学生才会被挑中，我们都以宝珠为傲呢！”安老师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却有些拘谨地直起上半身，感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

    曾几何时，面前的顾远还是个儒雅温柔的梦中家长，如今即便在笑也有些淡漠的意味，他的眼神仍然平静而温和，气质却锋锐坚定，令人不敢随意相待。

    安老师想到许多，遥远的思绪和现实的考量雨滴般层层交叠、降落，令她好奇又不断退缩着，她几乎就要张口问询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很快的，面部仿佛也被潮湿的露水淋湿，好像是复杂的思虑兜头而下。

    顾远正在喷淋那盆有些干枯的龟背竹，感到安老师的目光时，他很抱歉地将喷壶拿得远了些，“抱歉，我只是看它有些缺水。”

    将喷壶很认真地放回原位，顾远望向安老师脸上的社会性微笑，也笑起来，嗓音温柔得体，“宝珠能够被如此看重，我也很开心。只是她身体不好，我担心她会吃不消。”

    “您请放心，”安老师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她坚定道：“我们一定会将学生的健康放在首位，而且这种活动都是自愿参加的，宝珠随时可以退出。”

    “嗯，那就好，”顾远眼中的笑意变得真实几分，“不过我可以去宝珠的教室外等她吗？我想去看看。”

    “自然可以，不过我马上要去上课……”安老师面露愧疚。

    “没关系的，我知道位置，”顾远黑眸弯起，顺手将龟背竹一支格外斜曳的叶子扶正，夹在了叶子正中。他看向安老师，“植物要在小的时候就约束好形态，否则就会长势不好，想要养好确实要多费点心。”

    “说得是，老是忘记浇水，以后记得就行，”安老师拿起教材同顾远一并出门，开始夸赞顾宝珠如此出色，定是家长养得用心的缘故，她问起宝珠的教育经验，却见顾远只是自谦。

    “宝珠只是自己会长，我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事实上我更想让宝珠没那么努力，只要健康地长大就好。”顾远顿住脚，目送安老师离开，随即抬步走向顾宝珠的教室。

    高大英俊的商务人士走在校园里着实显眼，不少学生望了过来，窃窃私语。

    眼前的路陡然间被突然蹦跳出来的学生挡住，顾远眼光一亮，凝神看向来人。

    不是顾宝珠。

    “二哥好。”宋伊笑着同他问好。

    “你长得高了些，很不错。”顾远笑着望向宋伊，不过还是没有宝珠高，宝珠有些过分的高了，她这个年纪不该只长个头不长肉的。

    顾远忍不住注意到宋伊的穿着，帝德精致漂亮的校服很适合宋伊，她同时也有自己的一些小巧思，比如额头上彩色的发卡，深绿色和头发编在一起的发带，保养得富有光泽的发丝，唇上不起眼的唇膏，以及淡淡的花木和水果的香水味……

    他忍不住有些恍然，这种精致可爱的装扮的确可能会让顾宝珠感到羡慕，自己应该更加注重这方面才是……宝珠虽然发育迟缓些，却依然是爱美的女孩子。

    顾远开始在脑海中搜索自己看过的一些青少年心理问题，意识到顾宝珠可能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在青春期所面临的审美考验。她在羡慕宋伊，但却并不十分清楚羡慕感的来源。

    顾远的注视有些久，他的脸上露出怜惜与犹豫，这些如微风般拂过宋伊的眼睛，令她头皮有些发麻，心脏也剧烈地跳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美好瞬间占据了身心。

    她微微张开嘴巴来平衡耳膜的嗡鸣，深吸口气后勾起了唇角。关注、疼爱、渴望……她早便明白，这些东西会令她陷入无可比拟的幸福。

    如果早知道便好了，想要引人注目的话根本没必要去拼学习的，她的数学竞赛成绩最终没能进入决赛，辅导老师也说还有一定差距……但她却已经没有办法再学习下去了，这让她感到自己痛苦且愚笨。

    只要成为像是莱昂一样的人就好了，她喜欢受人瞩目，这基本上是一件很明确、简单的路径。

    “二哥，你来这里做什么呢？找宝珠吗？”宋伊强忍着耳旁呼啸而过的尖啸与愉悦，嫉妒与不甘，一脸好奇地问道。

    “嗯，我有点担心宝珠的身体，不过也是来找你的。”顾远望着宋伊思考着，他想到了顾宝珠的愿望。

    宋伊顿了下，心下有所猜测，“嗯嗯，还是身体最重要了，宝珠既然身体不舒服，还是在家里多休息几天比较好。不过二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之前你不是说可以同宝珠一起吃饭吗，我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今晚希望能够请你去家里吃顿晚餐，宝珠很喜欢你，你们应该会相处得很好。”

    “当然可以，我也很喜欢宝珠。”但我也更喜欢被人注视啊。

    *

    莱昂看到了热搜上的帝德国际高中标签，点进去发现是带有高中标签的人物词条。

    【甜甜圈女孩爆红网络，全网寻人！】

    点开是一张干净清纯的女孩照片，女孩手捧一只甜甜圈笑得格外甜美，的确长得比寻常人更有些资本。

    莱昂觉得有几分眼熟，瞬间笑出来，又是搞动作想要直接出道的。

    有评论已经指出甜甜圈女孩穿得是帝德国际高中的校服，这个标志立刻被人圈出来，成为固定标签放在了热搜底下。

    他顿时觉得无趣，翻开顾宝珠的账号主页，在广告里翻出她新发的一条动态，津津有味看起评论来。

    自己的评论已经被放在了最上方，因为是SVIP用户。

    【Leo】：心疼小河流，累了就来找我玩啊@顾宝宝

    【远月】为什么要让自己疲惫，回家不好吗？快回家吧，我在等你。

    您的好友【阿忱】也点赞了这篇动态。

    【炎】呵呵，少干点亏心事就会轻松了。

    ……

    莱昂找了几个黑粉评论友好地辩论了下，顺便为友评点了几个赞，便漫无目的地搜起顾宝宝的消息来，又点了几十个赞后，他忽然盯着屏幕放大一张照片，立即警铃大作，给顾宝珠编辑起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