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当天下午,陆以霖带着宋皙,提着一个黑包,坐车到了县城,两人趁着天黑,三绕两绕的找到了龚县长的家,这可是陆以霖和宋皙第一次到龚县长家里来,两个人都很紧张,小心脏咚咚的跳着,两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谁都不敢摁门铃。
“小宋,摁铃啊!”陆以霖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很坦然。
宋皙有点畏畏缩缩的说:“陆书记,你,你摁嘛!”
“你这人,摁个门铃有啥怕的!”陆以霖呵斥了一声。
“书记,我,我。。。。。。”
两人正说着,身后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你们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咦,这不是陆以霖同志吗!”
陆以霖听到背后突然的传来的声音,差点没吓个坐蹲,一扭头,见龚县长夹个包正在瞅着他们两个。
“龚县长,我们,我们是来给你汇报一下北坝乡的工作,正准备敲门呢!”还是陆以霖胆子大一点,把话说圆和了。
龚县长其实在刚刚看到他们两人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什么汇报工作?有晚上夹着包来汇报的吗?不过想想,这两人自己还是要保一保的,不管咋说,都是自己的人,他们被人家弄掉了,丢的可是自己的脸面。
“唔,那就进来吧!”
龚县长打开了房门,招呼陆以霖和宋皙进了客厅,一个阿姨赶快过来,给他们换上了拖鞋,龚县长的老伴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人也很客气,看着倒也长得富态,珠光宝气的,出来打个招呼,转身又回到卧室里看电视去了。
等龚县长换好了衣服,重新回到客厅,陆以霖赶忙拿出香烟,给龚县长点上。
龚县长吐一口烟气,冷冷的看了宋皙一眼,说:“你们啊,没事找事,一点都不能消停下,还学会告状揭发,写匿名信了。”
陆以霖也符合着说了句:“可不是嘛,好好的事情,被他们搞的复杂起来,还得请龚县长出面,实在不好意思啊,是我管理的不好,给县长你添麻烦了!”
龚县长哼了一声,说:“要是就一个人写匿名信,也没啥,基本都可以不查,关键是你们乡两人同时被匿名信举报了,而且写得性质很恶劣,这就给了一些人机会,当然要借题发挥,让人查上一查,这可好,你们谁都跑不掉了!”
“是啊,是啊,都是我们不好!宋皙现在也知道错了,今天就是给龚县长你承认错误的,小宋,赶快给县长表个态!”
宋皙哪见过这阵仗,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干脆把拿来的那个黑色皮包一下推到了沙发的那头,说:“龚县长,我,我。。。。。。”
龚县长什么人?也不是当了一天两天的县长,稍微的一打眼,看看那沉甸甸的黑色皮包,他就知道里面怎么的也有十几方的货,他就摆摆手,对宋皙说:“你不要紧张,我这又不是白虎堂,其实你这事情我今天一直再想,只要不立案调查,这个购买熊胆的事情就可有可无,至于收受好处吗,我也看了调查,数额不大,退回账款,批评教育也是可以的!”
这话一说,宋皙像是茫茫大海中突然的看到了灯塔,脸色瞬间就复活了:“谢谢,谢谢龚县长,以后我做牛做马,一定报答龚县长的恩德!”
龚县长连连摆手,说到:“慢慢慢,先不要急着谢我,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纪检委是县委那面负责,怎么让廖书记放弃立案调查这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我的想想,看看有什么好办法!”
龚县长说的也不错,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廖明楼在负责,当初这两份举报都是匿名举报,可查可不查,但是廖明楼还是安排了人手,对张启龙和宋皙展开了调查,这就说明,廖明楼很可能会咬住这件事情不松口,以此来打击自己,削弱自己的实力,损伤自己的声誉。
现在让他停止攻击,不立案,只怕有些难度!
龚县长用力的抽了两口烟,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叹口气说:“小宋啊,你也不要急,让我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办法,但不管怎么说吧?明天我去一趟县委,见见廖明楼,先帮你说说。”
宋皙只能一叠声的感谢着,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陆以霖也赶忙谢谢,好像宋皙有救,和他关系很重大一样。
龚县长暗自笑笑,心想,你陆以霖也是想来谈个口风,这次事情恐怕压力最大的还是你陆以霖吧?不过眼前这局势,不用陆以霖还不行,只能连他一起保下了。
“陆以霖同志,你以后一定要加强管理,你看看你手下这两人,闹得满城风雨!”
“是,是,龚县长,我以后一定努力学习,严格管理!”
“嗯,这两天都有人说到你的问题了,不过呢,我心里明白的很,该怎么应对我很清楚,你安心回去好好工作,你们乡的换届选举争取在春节前后结束吧,今天开春了会很忙,县里也有换届,还有两会等等事情,你不要再大意了!”
陆以霖心里的那块石头算是一下子落地了,长长的嘘一口气,看来龚县长还不能舍弃自己,自己在北坝乡的作用显然还很重要,这样一想,陆以霖也算是放心了。
其实就在这个时候,在距离龚县长小区不远的另一个小区里,叶千帆带着陈乡长,也正坐在廖明楼的客厅里,廖明楼的家很简单,没有龚县长装修的那么豪华,也没有阿姨,是他老婆亲自给叶千帆他们泡的茶。
不过廖明楼的房子里,却又有一种书香文化的感觉,不管是客厅墙壁上的字画,还是房间花草植物的摆设,都很雅致,也很有情调。
他们坐的也不是皮质的沙发,而是红木明式座椅,在这里,你无法感受到舒适和自由,恐怕只有一种敬重和小心。
廖明楼对陈乡长并没有多少好感,这个人给廖明楼留下的影响就是五大三粗,耿直火爆,这都是廖明楼所不喜欢的性格,廖明楼更愿意和睿智,多谋,冷静,克制的人打交道,可是,今天下午叶千帆打电话请示的时候,没有提到这个人,不然,他未必同意见他们。
当然,在家里见叶千帆也是有一些原因的,廖明楼明白,现在已经到了布局的时刻,每一个棋子,不管自己是喜欢,还是讨厌,都要摆在相应的位置上。
而陈乡长也不是他外面那样粗犷鲁莽,他来的时候,特意从老家的床底下翻出了一尊佛像,是鎏金包裹,开脸也是细腻柔和,整个佛像老旧的也很自然,给人一种神秘,大气的感觉,据陈乡长自己说,这应该是清初明末的,叶千帆也不懂,感觉就一般吧。
到了廖明楼的客套,陈乡长也不多说话,就把那鎏金的佛像直接放到了客套的博古架上,那上面还有很多瓶瓶罐罐的摆设,混在在里面,一般人也看不懂真假,好坏来。
倒是廖明楼笑了笑,说:“陈洪源,你那佛像不值钱,就是个赝品!”
陈洪源大吃一惊:“啊,可是,这是我那年从帝都花了上万元淘来的!”
廖明楼叹口气,摇摇头说:“你们啊,都以为可以捡漏,其实,做古董这行,没有几十年的阅历,哪能让你们捡到大漏,真是痴心妄想,不过这个赝品做工还行,卖几百元还是可以的!”
陈乡长那个尴尬啊,这佛像他收藏了好几年,那是有一次到帝都去旅游,同行的人中有一个懂点古董的,发现这佛像的时候,那人手里没有现钱,这才让他捡到手了,后来一路上,大家都很羡慕他,可是,今天听廖明楼书记这么一说,陈乡长觉得自己捡漏的可能性确实不太大,那么多的人,那么大的帝都,能让自己这样一个山沟沟里,千里迢迢过去旅游的小干部把漏给捡了,这真有些玄乎。
“哈哈哈,陈洪源同志,你也不要沮丧嘛,这潭水很深,你损失了这点,根本都不算什么,对了,你们今天要汇报什么!”
说完了古董,廖明楼一下就将话头转到了正题上,他知道这两人前来,必然有事,一定和目前北坝乡的局势有关。
陈乡长收敛起了自己的尴尬,说:“廖书记,我们今天冒昧的前来打扰,就是想请廖书记给予我们一点支持!”
“支持?什么支持!”廖明楼拧着眉头,脸色冷冽的问了一句。
这严肃的表情让陈洪源心里一紧,一句话憋在嘴里,没说出来。
眼看着就要冷场,叶千帆忙说:“廖书记,是这样的,北坝乡现在局面有点乱,陈乡长的归属对北坝乡还是很重要的,我怕刚刚打开的局面,最后又会失控!要是有陈乡长这样的领导监督,把关,可能会好点!”
廖明楼冷然的看了叶千帆一眼:“你是说让我帮陈洪源同志安排?你想什么呢?我有那么大的权利?就算有,我能那样做吗?我不要党性,原则吗?”
叶千帆没想到今天的廖明楼一反常态,满嘴的官话,他顿时有些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接廖明楼的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