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壶茶就泡好了,茶香在整个房间里的蔓延,那清幽,缥缈的香味,若即若离,带人进入了宁静而幽静的境地,淡淡的茶香,慢慢的侵蚀着这两个对手,把他们心中的浮躁和焦虑都一点点的涤荡干净,茶水上的热气,在袅袅升腾,预示着这里的两个人将要敞开心扉,向对方宣泄自己的心情。
可惜,这里的两人非同凡响,不是那种感情冲动的人,他们很优雅的举起了手里的茶盏,闻一闻,说一声好,然后一饮而尽,放下茶盏,彼此淡淡的看上一眼,猜摸着对方的来意,判断着对方的想法,提高了自己的警惕,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明楼同志,我们已经很久没这样坐下来沟通了,时间过得很快啊,转眼一年将尽。”
廖明楼也是感慨的点点头:‘是啊,我们这些人,整天都不知道在忙什么,为什么忙?有时候想想,我们所做的事情,似乎都没有太多的意义!’
“嗨,人生本就没有太多的意思,活在世上,只能自己找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做做,充实自己,当然,我们不管怎么说,做出的事情,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给别人带来了一些意义!”
“也许吧,来抽一支我这个!”廖明楼拿出一盒当地并不太出名的香烟,两人各自点上。
龚汉儒知道,这廖明楼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绝对是有事情的,但廖明楼不急于说出,龚汉儒也只能等候,他并不会轻易的去询问,那样,在心理上就已经落了下风,他只需要等候就行,廖明楼是会自己说出来的。
等他们抽完了一支烟,都摁熄了烟头后,廖明楼才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龚书记,刚刚北坝乡的叶千帆到我办公室来了,给我汇报了一些工作!”
龚汉儒目光一闪,知道这大概才是今天廖明楼要说的正事了。
“奥,叶乡长啊,他们北坝乡最近还不错吧,上次我检查,提出了几个问题,不知道他们转变了没有!”
“对你的指示,他们肯定很重视,敢不纠正?我首先就不答应!不过他今天来啊,还说到了另外一个事情!”
说到这里,廖明楼停顿下来,等待着龚汉儒的回应。
龚汉儒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说:“奥,那他说到什么事情?”
“他说,有人准备给他设套,用男女关系的问题来迫使他离开北坝乡,安排他去沙家平,哈哈,我就想,这是好事啊,谁会那么大费周折的,他就提到了你,说这一切都是你在安排的!我反正是不相信,但既然他说了,我就过来和你碰个头,要是真有人给你泼脏水,我和你都绝不答应!”
龚汉儒心中一惊,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廖明楼的耳朵里,按说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陆以霖是不可能说的,那么,唯一可能说出此话的就是王香菱了,这女人,哼,确实是摸不透。
龚汉儒心中思绪万千,但神情中,却不温不火,一点都看不出他的紧张和愤怒,他默默的从茶几上拿起一盒中华香烟,点着后,笑了笑,说:“这纯粹是造谣,要让他去,我和你商量不就可以了,何必弄出这一堆的麻烦,对不对,唉,现在这社会复杂的很,什么人都有,什么谣言都再传,我们何必在意这些,想说,就让他们说去!”
“是啊是啊,我也知道是谣言,不过这小子说的活灵活现的,说什么他们乡的陆以霖写了一个揭发信,说他和那个女副乡长,叫什么,王香菱,对,就是王香菱,说他和她有染,然后这个女干部又自己出来证明,说确有其事,这样,他迫于压力,就只好离开北坝乡,而那个女干部,来接替他的职务,这都什么故事,说的一套一套的!”
“啊,还有这么曲折啊,哈哈哈哈,真是比电视都精彩,你觉得可能吗?”
廖明楼摇摇头,说:“那当然是不可能的,真要是这样,故事的发展应该是叶千帆声名狼藉,被调离岗位,随便安排个什么工作,他也不好意思申述,至于那个女的,该干嘛干嘛,这样的事情都出了,还想提升,真是做梦,不处分她,都算她烧高香了,对不对,这样演绎下来,其实更真实。”
龚汉儒一下被廖明楼说中了心思,略微的有点尴尬,对他而言,事情的演变确实是如此,叶千帆呢,是不可能让他去沙家平的,都那个名声了,还想继续当领导,想什么呢?而王香菱也不可能被提拔成北坝乡的乡长,最多是给她换一个地方,不升不降。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廖明楼竟然能全然的洞悉他所有的企图,这让龚汉儒有些难以应付,首先,棋路被人看透,自己也就不能继续那样走了,其二,一旦今天应对不妥,很可能会激起自己和廖明楼的缠斗,如果再加上叶千帆的虎视眈眈,自己真有四面楚歌的麻烦,现在首先要探听一下,廖明楼对黑林矿的态度。
龚汉儒再一次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烟,这次不是自己抽,而是递给了廖明楼,然后说:“明楼同志啊,黑林矿现在已经被谭梦倩承包了,这你也知道,我呢,是不希望叶千帆和谭梦倩有太多的交织,毕竟环山县,北坝乡,都很小,我们身处在谣言满天飞的时代,但少一点不必要的谣言,其实更好!”
廖明楼一愣,说:‘龚书记的意思是叶千帆和谭梦倩。。。。。。’
龚汉儒一笑,摆摆手说:“那倒没有,但有这个苗头,我呢,也是防患于未然,呵呵呵,或许是我狭隘了!”
廖明楼心里好笑,你龚汉儒为了找一个让叶千帆离开北坝乡的借口也真是煞费苦心了,连自己的情人都利用上了,这样也好,自己就相信他说的。
“这样啊,那确实值得注意,说真的,我也不希望叶千帆和谭总走的太近,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怕叶千帆被谭梦倩影响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觉得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更好,要不这样,我们就弄假成真,就让叶千帆到沙家平去!”
龚汉儒眼睛一眯,露出了一条细缝,他仔细的审视着廖明楼,要从他的神情中判定出他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假如廖明楼真怕叶千帆被谭梦倩影响了,最后投靠到了自己的阵营,他廖明楼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么,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廖明楼不让叶千帆死守北坝乡,也就预示着廖明楼对黑林矿的事情并不知情,也或者说,他知道一点隐隐约约的事情,但他不敢碰,也不想碰这件事情。
在这个结论得出之后,龚汉儒觉得就简单了许多,他笑着说:“明楼同志,你也觉得让叶千帆到沙家平更合适一点吗?”
廖明楼很认真的点点头:‘我觉得是这样,沙家平其实更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去掌管和开拓,它的空间和想象程度更大,相对而言,北坝乡目前的发展已经走入到了正途中,谁在那里都一个样!’
“只是,叶千帆在北坝乡干出了很多成绩,不管是乔家,方家,对他可是赞许有加,这个时候让他离开,会不会出现一些别的问题!”
“我看不至于,大家既然觉得他不错,那么,他去了更好的地方,大家只能为他祝福,为他叫好,怎么会有别的问题呢?”
龚汉儒连连的点头颔首,说:“是啊,是这个道理,既然明楼你也觉得这样可行,那我们就抽时间讨论一下,安排他过去吧!”
“嗯嗯,我看可以,不过时间吗,最好拖一拖,放到年底干部调整的风头上进行,这样自然点!”
龚汉儒对廖明楼的提议也表示了赞同,他心里也很高兴,这件事情虽然没有按自己的计划展开,但效果是一样的,叶千帆只要离开了北坝乡,自己就算是解除了警报,以后有陆以霖和谭梦倩在那里守着,就不会再出什么问题,自己总算可以高枕无忧的放下此事了。
廖明楼在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还是给叶千帆去了一个电话,把自己和龚汉儒达成的意思给叶千帆说了说,并告诉他:“小叶,黑林矿的事情很复杂,你暂时不要再去触动,这件事情我们要徐徐图之,在合适的时间,由合适的人来揭开黑林矿的真相,比现在你我的盲动要有利许多!在某些情况下,我们也只能算是小人物,先保存自己才是上策!”
要是搁在过去,叶千帆一定不会认可廖明楼的话,但现在的叶千帆已经在工作中不断的成长,在挫折中磨光了身上的棱角,他现在变得成熟了许多,知道进退,知道取舍,知道了自己的渺小的脆弱。
“好的,廖县长,我会尽量的克制自己,我目前本来也没有合适的方法来揭开真相,缓一缓,也是必然的选择!”
“嗯,其实你缓一缓,对方也同样的缓一缓,这并不是坏事,我们是蓄势而发,对方却会松懈大意!更有利于我们!”
叶千帆不得不佩服廖明楼的判断和计算,这样做,确实是目前自己最好的一种处理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