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镇是通往云深不知处的必经要道,所有去往云深不知处的各个仙门都要在此略做休整,次日再进入云深不知处。
虞金嵩,欧阳智和另一名中年男人坐在云来客栈雅间。
“姚宗主,此话当真?”
欧阳智向那名中年男子问道。此人正是依附于兰陵金氏的一仙门小族平阳姚氏家主姚乾冲。
射日之征时,姚乾冲率领家族仅有的十几名修士跟随在金氏身后,摇旗呐喊,甚是卖力。
温氏倒台后,金光善念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遂每次清谈会都邀请姚氏参加,借此给姚氏露脸的机会。
奈何,姚氏一门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没有拿得出手的修为也就罢了,还总是狐假虎威,借着金光善的名声在仙门百家面前趾高气扬。
不夜天大战,姚氏积极讨伐夷陵老祖,其私心是为了能第一时间将阴虎符据为己有。
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阴虎符没有得到,反而满门死伤殆尽,自己也失去了一根手指。据说是抢夺阴虎符时,被莫名斩断的,就连报仇都不知道找谁。
金光善身死,姚氏犹如丧家之犬,只能带着自己的残部依附在金氏金光庶一脉门下,苟且偷生。
本来清谈会他根本没有资格参加,但是他恬不知耻的求着金光庶,金光庶无奈只得央求金陵允许他一同前往。
如今又和虞金嵩搞在一起,不知道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面对欧阳智的怀疑,姚乾冲信誓旦旦的说道:“绝对不假,我这个消息绝对可靠,那含光君听说为了夷陵老祖已经自损功力,寿数减半,不然为何清谈会由蓝曦臣主持,而非仙督?想来定是蓝忘机应该已经不能胜任仙督,可是蓝氏又不想到手的仙督之位花落别家,所以才由蓝曦臣召开,恐怕是为了扶蓝曦臣上位吧。”
虞金嵩道:“那夷陵老祖真的和蓝忘机是那种关系?如若真的如此,那仙督之位恐怕真的要易主了。”
姚氏道:“你不是找江澄问过了吗,水行渊大战江澄可是也有参加的。”
虞金嵩叹口气道:“唉,我那个外甥,你们也知道,目空一切,夜郎自大。三句话不和就翻脸,我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发脾气,撵我走人,搞得好像魏无羡还是云梦大弟子似的!”
欧阳智道:“怪不得,上次我和蓝先生提起仙督的婚事,当时蓝忘机的脸色那么难看,原来是这样!”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除了蓝忘机,还有谁有资格胜任仙督?”欧阳智问道。
“应该是蓝曦臣吧,如今最有资格的除了他还能有谁?”虞金嵩试探的说道。
“可是,不是说蓝曦臣被心魔所困,连家族事务都无力主持?”欧阳智有些不解道。
“我看仙督之位也未必就一定是他们蓝氏。”姚乾冲有些不屑的说道:“蓝忘机和夷陵老祖不清不楚,仙门对此早有怨言,蓝曦臣一己之利恐怕难以服众,仙督之位我看应该有待商榷。”
“可是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啊?”欧阳智道。
三人一阵沉默。
不一会儿,姚乾冲咳了一声说道:“其实也不一定,青城王宗主修为高深,为人也谦逊。王氏这几年韬光养晦,实力也不比蓝氏差多少。”姚乾冲看向两人有些试探的说道。
虞金嵩咳了一声不语。
欧阳智也默然不语。
姚乾冲接着又道:“当然,云梦江宗主也是年少有为,实力匪浅,当年凭一己之力重建莲花坞,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姚乾冲看了看虞金嵩又道:“再说还有虞宗主大力扶持,想来也是仙督最佳人选。”
虞金嵩闻言,面色隐隐有些得意。遂道:“咱们现在言之过早,蓝氏到底如何,我们还不知晓,一切等到了清谈会那日看看情况再说也不迟。”
“不过,姚宗主,你不提我倒是没在意,这次清谈会好像没见到王宗主,难道他没有收到拜帖?”虞金嵩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听说王宗主在闭关静修,管事谢绝了邀请。”姚乾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虞金嵩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欧阳智此时说道:“我们还是不要揣测了,等明天到了云深不知处,先看看风向再说吧,千万不可露出端倪。”
虞金嵩两人均点头附和。
姚乾冲看向两人,面色隐隐露出一丝冷笑。
客房里,欧阳子真埋怨的说道:“爹,您干嘛和姚宗主走的那么近,他根本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您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欧阳智瞪了欧阳子真一眼道:“你懂什么?如今外面谣言四起,众说纷纭,仙督之位到底花落谁家还未可知,我现在不和他们走的近一点,如何知道仙门百家的动向?到时候要是站错了位置可如何是好?”
“爹,您在说些什么?”欧阳子真叫道:“您别听外面那些人乱说,含光君和魏前辈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您可不要自作聪明,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引火烧身。”欧阳子真有些急切。
欧阳智顿了一下,看了看欧阳子真道:“你最近和蓝思追他们可有来往?”
欧阳子真摇摇头道:“还是上次从云深不知处回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不过上次夜猎我见过金陵,听他说含光君和魏前辈都好着呢,应该是思追告诉他的。金陵当时还很羡慕的说,魏前辈还带着思追他们喝酒打山鸡,听他语气根本就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所以,爹,您可千万别犯糊涂。再说了,我是真的喜欢魏前辈,我还想跟他学符咒呢。”
欧阳智沉思了一会道:“爹知道了,放心吧,爹也不是老糊涂了。”
欧阳子真又小声嘟囔道:“还有啊,您这一次可千万不要再提联姻了?我可不想再被思追他们埋怨。再说,含光君岂是您说的那些个庸脂俗粉能配得上的?”
欧阳智面色一沉,想要训斥,却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青城密室。
金光庶心不在焉的品着茶,一脸忧虑。
王阳沉默了一会道:“金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金光庶迟疑了一下道:“王兄,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蓝忘机此人心智非常人所比,如果他不为所动,我们又该如何?”
王阳冷笑道:“哼,他蓝忘机再怎么心智坚定,也挡不住悠悠众口。清谈会那日要不他像个缩头乌龟躲着不出来,要不就接受仙门百家质问。你放心,他和夷陵老祖的关系,我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到时候定让他百口莫辩。”
“可是,如果他承认了和夷陵老祖的关系又如何?我们总不能就因为他喜欢男人反对他做仙督吧?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私事,并没有影响其他人。如果仅以这个理由反对他做仙督,恐怕有点勉强吧?”
王阳不屑的道:“可是,金兄不要忘了,他喜欢的可不是普通男人,那可是夷陵老祖!若非如此,我也不用费这么大劲。”
“那又如何?夷陵老祖在金光瑶死后不是已经洗刷冤屈了吗?当日在观音庙,可是有目共睹的,金光瑶当时也亲口承认了。”金光庶有些不解的道。
“哼!”王阳脸上显出一丝阴鸷,冷声道:“洗刷冤屈?他夷陵老祖当年杀了我王氏这么多修士,连小儿也命丧他手!如今我好不容易培养十几年的温儿又死于蓝忘机手中,连魂魄都被鬼将军吞噬。他们想轻轻松松就洗刷冤屈,世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王阳此时面色已经有些扭曲。
金光庶也叹道:“是啊?谁能想到夷陵老祖还能有今天,不仅攀上了蓝氏这棵大树,还得蓝忘机如此看重,而蓝忘机竟然能一跃成为仙督,真真是不可思议。”
王阳看了看有些丧气的金光庶,眼里闪过一丝冷笑,随即道:“金兄,你且不要灰心。当年夷陵老祖在乱葬岗游戏花丛,夷陵上上下下有些姿色的女子哪个没有遭到他的毒手?就连温氏姐弟他也没放过,男女通吃!当年此事在仙门百家传的沸沸扬扬,金兄难道忘了?”
金光庶想了想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虽然当年传的人尽皆知,但是也没有实证。再说也没听说哪一家的女子出来指控夷陵老祖,所以这件事也就没人追究。王兄,此时提起是何意?难道你想……?”
金光庶有些怀疑的看向王阳。
王阳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要让此事重新提起,让夷陵老祖身败名裂,在仙门百家面前再无立足之地。”
“你想怎么做?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别说夷陵老祖也不会承认,咱们也没有证据啊?”金光庶不解的问道。
王阳笑道:“证据是可以找的,金兄,你不要忘了,当年薛洋屠戮常氏满门五十多口,都已经推上断头台了,你兄长金光善为了保住薛洋,不照样让常氏唯一的幸存者改口了吗?这才堵住了悠悠众口,最终薛洋得以保住性命。我们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找出一群当年受夷陵老祖迫害的女子出来指控,到时候我看他定是百口莫辩。”
金光庶听到此处不由的来了兴致,急切的问道:“哦?王兄,看来你已经安排好了?”
王阳点头道:“都是信得过的女人,而且不光有女人,我连夷陵老祖的儿子也给他找来了,到时候在仙门百家面前,夷陵老祖不仅有如花美眷,更是要当爹了。”
“哈哈哈!”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金光庶不由得赞叹道:“王兄,此计甚高!到时候,不光夷陵老祖百口莫辩,蓝忘机更是无从庇护。姑苏蓝氏素来以雅正为立身之本,他蓝忘机要不就公正执法给仙门一个交代,要不就负荆请罪,让出仙督之位,带着夷陵老祖躲起来。王兄,真是妙哉,不用一兵一卒就能扳倒蓝忘机,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金光庶不由得开怀大笑。
王阳叹了一口气道:“金兄,我这也是没办法,他蓝忘机修为高深莫测,夷陵老祖更是诡谲之才,傻子才和他们拼武力,那才是真正不自量力。”
金光庶点头道:“王兄说的甚是有理,除掉了蓝忘机和夷陵老祖,区区江澄就不足为虑了。”
王阳不屑的说道:“哼,江澄此人难成大器,只知道偏安一隅,明哲保身。当年为了一己之利竟然将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兄逐出了云梦江氏。如今,也更不会为了一个浪荡子而自毁清誉。再说,我听闻江澄和蓝忘机素来不睦,蓝忘机倒台说不定正中他下怀。”
金光庶不仅赞叹道:“王兄足智多谋,你做仙督真是实至名归。到时候星儿做了金氏家主,一定唯王兄马首是瞻。”
王阳摆手道:“唉,金兄客气了,想当年金光瑶大哥做仙督时我们兄弟多风光!唉!不曾想,大哥最后落了个那样的下场。如今你我兄弟联手,定会重现昨日辉煌。”
金光庶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又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王兄,你忘了一个人,我长嫂,你的亲妹妹!金陵可是她唯一的孙子,心肝宝贝。我们如果换掉金陵,恐怕过不了她那一关,你们王氏的幻音术,我长嫂可是登峰造极。到时候如果她反对,我们……?”
金光庶看着王阳没有再说下去。
王阳笑了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二妹那里我去说服,我们又不是要金陵的命,即使他不做家主,在兰陵他也是长孙,不会受委屈的。”
金光庶连忙道:“那是自然,这个大可放心,我们金氏向来都是长幼有序,金陵当然会有他应有的待遇。只是,王兄,我觉得长嫂那里没这么容易答应。虽然如今她长年闭关清修,不问家族事务,可是事关金陵,她不会坐视不理。她的脾气你应该了解,她要是不同意,谁也别想得逞。”
王阳哼了一声道:“到时候恐怕由不得她不答应,她的那些事要是说出去,恐怕她自己都自身难保,金兄且就放心吧,交给我便是。”
金光庶听到此处,虽然有些好奇,但也不方便打听。听到王阳如此信誓旦旦,心里也是放松了许多。
不净世。
聂怀桑听着管事的汇报,脸上现出了一丝冰冷的寒意,冷冷道:“果然如此,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想用如此阴毒的手段陷害魏兄,当真可恶。”
管事道:“宗主,那我们要不要通知仙督?”
聂怀桑想了一下道:“再等等吧,你切不要走露风声,只管严密监视即可。如今蓝二公子没有任何动作,也许早已胸有成竹,另有打算。”
管事点头应允。
聂怀桑想了想又道:“常叔,你再通知我们在彩衣镇的暗探,让他们近几日多加留意。现在彩衣镇应该已经进驻了不少仙门中人,鱼龙混杂,恐怕别有用心的人大有人在。”
“还有,你通知婉儿一声,我们今天也即刻出发去云深不知处。”
管事恭敬答道:“是,宗主放心,定不会误事。”
“宗主可还有其他吩咐?”管事问道。
聂怀桑想了想道:“带给魏兄的礼物可有准备好?”
管事笑道:“宗主尽管放心,早已备好。”
聂怀桑点了点头,脸上不觉显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