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总章跟王之正在囚笼之中豪饮的时候,荀玉良来了。
他进了囚笼,二话不说先跪下来给王之正行礼。王之正点点头:“起来吧,今日跟我一起,送你叔父一程!”
荀玉良点点头,然后起身,给荀总章躬身施礼道:“叔父大人,侄儿来给你送行吧!”
说着,提起酒壶,斟满三杯酒,给王之正一杯,然后又递给荀总章一杯。
荀总章哈哈哈笑了起来:“还行,不管怎么说,还算给荀氏,保留了一根血脉!有你在,大哥应该可以略感欣慰了吧?”
“欣慰?”荀玉良冷冷一笑,然后盯着荀总章说道:“叔父,荀氏一门有二百多口,大伯,三叔,四叔,六叔,皆因你绝嗣,满门诛杀,你说我父亲会感到欣慰?就是我父亲,你明知道白濮瑰要去夺门,却坐视不理,不然他也不会死对吧?”
荀总章哑口无言,等了一会,摆摆手说道:“如果你父亲没有殉国,恐怕你小子也在囚笼里关着!”
荀总章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重重一拳,荀总章摇摇头,看了看打自己的大侄子,有些愤怒的骂道:“你敢打老子?”
荀玉良瞪着荀总章骂道:“打你?你看看,荀家如果不是因为你一人,会落得成谋反的逆族么?你以为你死了就能赎罪?你犯下的罪孽,死一万次都赎不回来!”
荀总章顿时变得双目茫茫,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在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闷酒。
王之正摆摆手说道:“玉良,你不要跟他讲道理,此人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说道理,你能讲通,他就不会谋反了!你知道,你父亲兄弟六人中,除了你父亲是个明白人,其他五个,都是这个德行!不必多言!”
荀总章大手一挥:“侯爷总是觉得,你集天下大义于一身!你总觉得,跟你作对的人,都是十恶不赦!我这么跟你说吧,没有什么对与错,政治,只有胜败,没有对错!”
荀总章说话铿锵有力,一改之前萎靡不振的神态。
王之正毕竟也是身份尊贵,又是读书人出身,免不得喜欢辩论哲学问题。
王之正口如簧:“我认为,政治有胜败更有对错!比如说,为君为民乃是正,正即是对,为己为党乃是邪,邪即是错!我斗你,是因为你与古文典,为了世族能够把持江南经济,就对吾皇的商税新政横加阻挠,更是不择手段,今日策动民变,明日屠城,后日养匪在山,你觉得这不叫错?!”
荀总章哈哈大笑着说道:“太祖太宗,当初打天下之时,为了解决军饷,不是也曾经屠过城么?什么叫做屠城就不对!什么叫做为了操纵江南经济就不对?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陈胜吴广两个泥腿子就敢喊出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话来,凭什么我就不能操纵江南经济!”
王之正这才明白,荀总章有一套成熟的人生观支配者他的人生,操纵者他的行为,争辩,都没有什么用,对待这种人,你只能对他不讲理!
王之正突然站起身,冷冷一笑,然后转身看了看荀总章恶狠狠地说道:“只可惜,你,白季瑰,加上古文典,不过是三个草包罢了,几个草包,还妄想做草头王,呵呵,连我王之正手下的一个没有文化的随从周成和我的学生,弱冠之年的陈子龙,你们都斗不过,还妄想跟我王之正斗,这简直是这么多年了江南最搞笑的笑柄!宁王造反,还打了几个月,你们三个秀才起事,他们只用了一天就给你们灭了!你们还有脸说?”
果然,说道理荀总章给你诡辩,说到了尊严问题,荀总章就跳了起来:“那是因为我们手里没有兵!”
王之正冷笑道:“你没有兵?中军都督府上万人,我武库营留守的只有一千多人!你上万人打不过我一千人居然还喊着没有兵!”
荀总章继续争辩道:“我们中军都督府是临时招募的,你武库营经过几个月的正规训练,怎么能打得过你们?”
王之正指着荀总章哈哈大笑着对荀玉良说道:“你叔叔疯了!我刚来江南,没有一兵一卒,只有两个随从:周功,周成,身上没有一分钱,更没有圣旨,你们要什么有什么,不是也斗不过我?哈哈,斗不过就是斗不过,没有理由!给你十万兵马,我照样把你荀总章生擒!”
荀总章听了王之正的王之蔑视,气的哇哇乱叫起来。
王之正摆摆手说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觉得应该说,秀才造反,三天不成!你们只造反一天,就完蛋了,我觉得后世读史者,必将喷饭满案也!”
王之正刚说到这,荀总章气的跳起来就冲王之正扑上来,旁边的荀玉良虽然武艺不行,但是机灵过人,他顺手抄起就坛就盖到了荀总章的脑门上。
荀总章顿时被砸了一下,愣在那里,酒坛被摔得粉碎!
荀总章站着不动,额头上滚滚而来留下来几根血柱,然后身子抖了抖,“扑通”一声就歪到在地上!蹬了蹬腿,奄奄待毙!
荀玉良也有些吃惊,他看到荀总章居然被他一酒坛砸的到脑袋瓜上,奄奄一息,突然间就忍不住扑上去,抱住叔父就嚎啕大哭起来?
王之正转身大踏步离开了囚笼。
古文典被殴致死,荀总章被王之正提前处死,三巨头里,只有白季瑰还在死牢里等待处决。
王之正与大理寺卿毛一鹭,都察院左都御史申绍先,刑部尚书田中甲,三人,连夜研究对逆党的处置计划。
毛一鹭谨慎的对王之正问道:“侯爷,现在乱党全部伏法,我们必须在十日以内拟出对逆党的处置方案,然后承奏给皇上做最重核定。这个逆判,很有讲究,如果拟的太轻,就没有给皇上施恩的机会,如果拟的太重,又会使得皇上认为我等有公报私仇之嫌,我刚刚从县城调来,对于金陵的形势不甚了解,所以这个判决,还是想请侯爷来做!”
田中甲也点头说道:“毛大人说的很对,以前处置的案件,都不牵扯谋反,这个案件是谋反案,如果处置的不当,很可能会引起皇上的不满,所以还是请侯爷来拿主意。”
王之正呵呵一笑,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茗茶说道:“这个事情,由我来担着,是这个意思吧?”
“不不不……”三人都有些慌了神。
王之正摆摆手笑着说道:“你们三人,除了田中甲大人还好,毛一鹭,申绍先的仕途都久经波折,能够到南直隶各府衙一把手这个位置上着实不容易,你们与我不同,这件事情,你们不能拿着仕途来堵,我本无所谓仕途什么的,就由我来决定吧!我理解诸公!俗话说,君子成人之美,我既然可以把你们送到这个位置上,当然也要让你们把这个位置坐稳当做踏实,放心吧,这个逆案,你们审理的差不多了,到了拟判这个步骤就交给我来做吧!”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