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错愕后,阿宝猛地推开窗。
“别被他咬到!!”这一声嘶吼,歇斯底里。
在那猩红背影闻声回头时,她喉咙猩甜,泛着血气。
隔着磅礴雨幕,双目赤红的青年,水滴顺着他那湿漉漉的头发滴落,远远望向她的眼神里,有茫然。
是孟观镜,失了神智的孟观镜。
远远凝望,阿宝下意识哀求地,摇了摇头。
不要,不要被裴归尘控制,成为他的杀人刀。
然而,孟观镜眼中那点迟疑很快被代替。
暴雨里,手起剑落。
以孟观镜的剑术,杀人易如反掌。
阿宝转身欲奔下客栈楼梯,手腕却被猛地攥住。
一抬眸,轩辕凤燃黑眸凛然,“呆在这。”
话落,黑袍权王那刮骨刀的视线,扫过手下简铅,“护好殿下。若殿下胆敢踏出此屋半步,给本王劈晕。”
阿宝惊愕,正欲讨价还价。
却被轩辕凤燃眼中的担忧,定在原地。
想说的话尽数咽下,阿宝妥协地,往后退了半步,眼看着轩辕凤燃抓了茶案的银剑,转身离开。
客栈马厩很快响起嘶鸣,马蹄匆匆奔向城南门。
阿宝怔愣片刻,突然回过神,靠着轩窗探出大半身子。
望远镜里,不远处的城南大门,厮杀声震天,满是血腥和尸体,然后她听清了夹杂在暴雨声里的,阴森笛声。
果然,兰弥也在。
所以,兰弥在哪里?
阿宝举着望远镜四处搜寻,最终找到了墨骨塔顶。
妖娆妩媚的锦裙美人,衣袂翩翩,勾着轻蔑的,凌驾众生之上的笑,那般盛气凌人却又脸色苍白。
与此同时,兰弥亦发现了客栈阁楼的阿宝。
胸口的箭伤再次痛起来,兰弥怨毒冷笑。
去吧孟观镜,当着她的面,杀了他们。
阿宝敏锐察觉到,曲调有变。
再看向手握血剑的孟观镜,只见青年额角的血筋愈发诡异,而他那双如怪物般的竖瞳,更是染上血丝。
活似阿宝所知的,食人的怪物。
蓦地,阿宝瞳孔骤紧,骇然。
满身血腥的青年,反手抓住一个扑向他的施氏家兵,对准那人脖子狠狠咬了下去,鲜血顺着他唇角滴落。
紧接着,那施氏家兵,似垃圾般被随意一丢。
惊骇的剧变,只在一瞬。
阿宝震愕看着那没了生息的施氏家兵,突然挣扎扭动,然后疯狂扑向了旁边的活人,疯狂撕咬血肉。
一个接一个,变成了一场惊悚的噩梦。
两方人马的输赢,瞬间颠倒。
孟观镜提着血剑,走向城南大门,却听身后一声嘶鸣。
勒缰扬蹄,面沉如霜的轩辕凤燃,手握银剑跃下马背,悍然劈向孟观镜,而孟观镜骤然提剑反击,血红长袍在狂风中翻飞。
阿宝望着青年那双肃杀血眸,再也忍不住。
她转身盯着简铅,一字一句,冷然反问:“是继续拦我,被我弄死,我出门;还是替我往海神庙给晏海熄送一封口信,好救你们王爷,也救城内所有百姓?”
简铅犹豫,但耳旁却不断传来惊恐的哀嚎。
须臾,简铅恭敬道:“属下愿为殿下传信!”
闻言,阿宝拽过银弓,奔下楼。
片刻后,城南大门又响起阵阵马的嘶鸣。
一剑击退孟观镜,轩辕凤燃才得了空,循声回头,竟是裴归尘策马狂奔而来,直冲向被炸开的城门。
突然,一支银色利箭咻地破空,刺进马脖。
裴归尘滚下马背,狼狈站起的瞬间,循着那支银箭的方向,看到了墨骨塔四层的塔窗边,一闪而过的胭脂裙影。
而自己的身后,凛然剑压,强悍劈下!!
握剑回防的裴归尘,眼前刺过一道寒冽剑光。
被硬生生逼退数步,裴归尘尚未站稳身形,又迎来轩辕凤燃轰然一剑,只得再次举剑回防!
轩辕凤燃的伤势,为何恢复得如此快?!
眼下他失了黑麟巨蟒相助,对上轩辕凤燃,赢面仅剩四六开。
裴归尘诧异之余,手中剑招愈发狠厉。
与此同时,终于挣脱镣铐的宣长渡,捡起地上断剑,砍断了朝他扑来的活尸脑袋,被血溅了满脸。
刚死不久的尸体,血尚留余温,激发了宣长渡心中阴暗。
他提着断剑看向墨骨塔,心中恨意熊熊燃烧。
兮儿放心,我定替你报仇,杀了轩辕阿宝!
这时,阴森笛音陡然一变,新的命令。
杀了轩辕阿宝!杀了轩辕阿宝!!
孟观镜听着,茫然四顾,轩辕阿宝,是谁?
循着笛音,青年看向了墨骨塔。
也就是这一刻,更远处,城墙拐角处的宣氏马车里。
目睹惨剧的宣王妃,误会了孟观镜正追杀宣长渡。
不顾劝阻,宣王妃悄然跟进了墨骨塔。
而阿宝,已推开了墨骨塔顶的阁楼。
恰好撞见,兰弥往西南角的密格里丢火折子。
密格里装的是整齐堆叠的账本,被火焰吞噬,很快变成灰烬。
“你晚喽!”兰弥嗤笑,“宣王府的账本,没啦!”
暴雨声里,阿宝攥紧拳头,漠然盯着兰弥。
“讨打直说,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