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刻钟过去……
又半个时辰溜走……
徐家病秧子,也就是裴归尘。
竟然,始终未现身。
阿宝暗中琢磨这回利用萧绛河,将萧净月带出白鹿后山,为的是借萧绛河的手,重现萧净月的阴狠招数。
叫萧净月亲身体验一回,被下药,被好事者撞破媾和。
思及此,阿宝看向远处的林间山雾缭绕,默算时辰。
和珊娘定好的见面地,就在山腰处。
自称愿交出证据指认盛珏的珊娘,此刻必已被皇叔盯住。
只等萧净月被萧绛河算计,被围观和裴归尘幽会,众位宾客议论纷纷之际,晚晚放火将乱子闹大。
到时候,谢无碍便能趁乱劫走萧净月。
悄然掐紧掌心,阿宝神色愈冷。
将萧净月伪装成她,丢给珊娘刺杀。
如此一来,便是借珊娘的手,杀萧净月。
让裴归尘那渣滓,亲眼目睹。
怀有他骨肉的萧净月,死在他派来的人手里。
只是,作为最重要一环的裴归尘!
竟给她迟到?!!
越想,阿宝越郁闷。
她正期待裴渣滓,丧妻又丧子的精彩表情呢!
这时,不远处的湖边廊亭,突然传来戏谑笑声。
某书生不怀好意地笑:“陶小姐才貌双全,郑兄好福气。”
韩老引了山泉,汇成了园中碧湖。
水波潋滟,荷叶连连,鱼悠然于湖中游。
见秋光烂漫,众人诗兴大好。
骚客文人,临湖作画;
士子书生,吟诗论道。
唾沫与酒酿齐飞,宣白共乌墨一色。
而今年没了萧净月,陶家小姐频频出风头。
萧王府改姓郑的传闻愈演愈烈,郑有为近来愈发嚣张,又多饮了几杯烈酒,众目睽睽下,竟大放厥词:“才女之名,不过是添头。再厉害,还不是得嫁与我,为我生儿育女!”
停泊湖边的画舫上,陶家小姐脸色尴尬。
而阿宝冷然看向郑有为那伙人。
他们心照不宣地举杯同庆,大笑不停,笑的得意又不屑。
偏偏她清楚,郑有为那句豪言,确是事实。
陶家小姐愤然离席,阿宝沉默。
身后又突然传来匆匆脚步。
阿宝循声回头,竟是山雅园的老管家来请。
“御史大人,我家老主人请您一叙。”
闻言,阿宝慢半拍想起来。
张兰衡年少的时候,曾拜在韩老门下。
“小六,小七。”张兰衡突然点名。
阿宝茫然了一会,才恍然小六是喊她。
“韩老德高望重,平日难见。”张兰衡温和:“你们俩不是说,想向韩老求教作诗么?随我来。”
师生叙旧,为何撒谎也要带她们俩?
但张兰衡的眼神有求,阿宝定了定神,偷扯璇玑袖角。
下一瞬,异口同声:“多谢大人!”
话落,她却察觉,老管家瞥了眼她们俩。
不满又嫌弃,仿佛她们俩很碍事?
满头雾水,阿宝佯装恭谨地跟在张兰衡身后,由老管家引着,环着湖廊走向园后的茶室。
但在茶室门口,阿宝和璇玑却被老管家伸手拦住。
“御史大人,我家老主人毕竟对您有授业之恩。”老管家看似恭谨,话里却有机锋。
闻言,旁观的阿宝更觉奇怪。
这位韩老,究竟所为何事?
但她佯装侍女,有心询问却不能开口。
阿宝蹙眉,张兰衡却突然回头,定定看她。
她被他看得,愈发莫名其妙。
蓦地,张兰衡神色无奈又带自嘲,妥协般,说道:“小六,你同小七在此处等我。若有事,便喊我。”
阿宝边疑惑,边点头。
结果,一语成谶。
茶室的门刚关上,阿宝刚坐上廊檐的石墩,秋风飒飒里,金黄的银杏叶扑簌落下,一道熟悉身影闪过。
孤傲锋利的白袍,极冷。
是借用徐家病秧子外壳的,裴归尘。
毫不犹豫起身的阿宝,追向白袍。
这山雅园,阿宝早有听闻,由韩老亲自督建,美不胜收,最负盛名便是它廊腰缦回,花铃不败。
一路悄然追来,阿宝深深感叹。
不愧是,江南第一园。
重重花廊,花铃铺开来,如绚烂万花镜,好几回她差点迷路,所幸她曾留了银萤香在裴归尘身上。
百米距离,不至于跟丢。
直到,挂着‘子规啼’匾额的茶室门口。
有人开门,是年轻公子。
着急跟来的璇玑,凑到阿宝耳边惊讶嘀咕:“那是陶二公子!”
“我知道的,陶二。”阿宝冷然。
她记得陶家主虽忠,陶二却是裴归尘走狗。
前段时日,除了萧王妃闹鬼,陶家宅斗也很热闹。
陶家主把一向重视的陶二关在家中,转而提拔陶大,就连近来的江南商盟合议,陶家主都是带着陶大列席。
看来是她送给陶大的那份礼,起了效。
以至于,陶二必须找裴归尘求助。
思及此,阿宝拉着璇玑,蹑手蹑脚蹲到墙角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