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元老道却也记得，裴归尘为何愿意与他联手，再开启一次玄阵。

    让公主再次带着记忆重生，裴归尘下一世与这一世的结局，哪有更改之机。

    “公主殿下该说服的，并非是我。”元老道拒绝：“老头我可不敢拿黑鳞蟒胆，开玩笑。”

    话落，裴归尘寒凛，抬手示下。

    埋伏雪谷周遭的裴氏影卫蜂拥而上，阿宝被团团围困。

    蓦地，又见为首的影卫秃鹫着急上前，抱拳小声请示，“主子！徐樱送来消息，蛮族少主正往雪谷来。可要属下将其诛杀于谷外？”

    闻言，阿宝蹙眉，疑惑：白慕凉为何亲自赶来雪谷？晚晚此刻如何了？

    但，令她更意外的是，裴归尘却只寒声道：“让他来。”

    话落，白袍公子穿过影卫分开的路，一言不发地走向阿宝。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只要她忘记了前世，不再与凤燃王相识……

    “玄阵启始的庚金月时，是明日。今夜，我先带你回营帐歇息。”

    此情此景，裴归尘的话，完全不留阿宝拒绝的余地。

    但夜深时，裴归尘亲自端着饭菜进营帐，却是让她的心绪绷不住了。

    “你都盘算着杀我了，竟还准备了这六菜一汤？”

    她熟悉得很，前世她期待昭昭出生的那段日子里，裴归尘定好的药膳单子之一。

    “你只是不记得过往岁月，但你还是你。”

    “依然是我想要的，阿宝。”

    裴归尘舀了碗姜母老鸭汤，小心翼翼撇开了油末，才道：“少加盐，很清淡，你尝尝。”

    闻言，阿宝盯着那一碗被裴归尘端到她面前的热汤。

    强忍厌恶，她问：“重生玄阵的秘密，元老道当真尽数告诉了你么？岁月倒逆，真能退回到百年前？”

    “我知道元沉寂的五衰之症，因此，他比我，更想重生回到百年前。”裴归尘误以为阿宝依然不信重生玄阵的妙处，安抚道：“阿宝，我们定能重新开始。”

    ……沉默须臾后，阿宝冷笑：“你不问问我，愿不愿意么？”

    裴归尘却反问：“阿宝你还记得明镜台的蜃梦吗？被困其中时，我经历了无数可能的，我与你的结局。再来重生，我会一遍遍地试，直到你重新变成前世的阿宝，那个真心在乎我的阿宝……”

    阿宝悚然，瞬间更明白了献灵帝遗信所言。

    重生之念一起，都是凡夫俗子，皆有妄念私欲，谁能抵御圆满人生的诱惑。

    而裴归尘继续道：“我会回到百年前，再服烛珠，努力活着让一切按照史册所载地发生，直到你出生。”

    “他陪着你长大，我也能陪着你长大。”

    闻言，哪怕是心中已有答案，阿宝仍“凤燃皇叔，你不会让他有出生的计划，对吗？”

    “不止是凤燃王，北凉秦氏一脉，百年前就该连根拔起。”

    “阿宝，阻碍我与你白首偕老的任何东西，我都将一干二净地除掉。”裴归尘蓦地攥住阿宝右腕，拇指指腹抚过她腕间的红豆珠链，“它真的，太碍眼了。”

    话音未落，他竟愣是活生生赤手扯断了丝链。

    红豆珠，脆生生地四散溅落开来。

    而裴归尘的血一滴滴落下，但他却笑着抬眸，笑意越深越悲哀，“阿宝……他愿意为你所做的一切，我亦倾尽所有去完成。你想要的，我都捧到你的面前。阿宝，你只需要爱我，把我放进你心里，好不好？”

    “不好。”阿宝看了一圈满地红豆珠，无奈嗤笑：“我的人生，是你的游戏么？”

    “不断试错，只为最终让你圆满？”

    裴归尘愣住，而阿宝取出袖中的手帕，故作关切地摊开他的手，替他包扎被割伤的掌心。

    彼此的互相沉默里，看似愈发温馨，而阿宝佯装不经意地，疑惑道：“但我仍是不明白，为何元老道只想回到百年前？他那般沉醉秘术，难道不该是回到千年之前？”

    “回到，启姜后布阵封禁两界通道的之后不久。”

    “那时候，既无怪物与诡植，只有仍然充盈的灵力，尚未来得及销毁的秘术典籍……甚至能够亲自向启姜后询问出，如何炼制长生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