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之法！</p>
周实心中一震，立刻回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些电影和小说。</p>
“赵大人何出此言？”</p>
赵璇沉声说道：“怡春苑事发后，我安排人去分批处理埋在后院的尸体。</p>
“原计划是分批运到城外，然后集中埋葬。这样做一是避免让百姓恐慌，二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以防始作俑者听到风声逃跑。</p>
“结果去了十五个，回来了五个。就这五个人还被吓破了胆，在自家床底下躲了一天，话都不会说了。”</p>
“那其他十个……”</p>
“在城外发现了他们的尸体，相隔很远，在埋尸地点和江都城之间，而且身上的伤口相当可怕。他们显然是在逃跑过程中遇害的。最重要的是……”赵璇呼出一口气，面不改色地说，“尸体少了两具。”</p>
“所以您的判断是，尸体杀死了他们？可为什么不是有人杀了他们，然后偷走了尸体？”周实还是没搞懂赵璇的逻辑。</p>
“原因有二。第一，在现场和江都城之间还发现了不少被严重破坏的腐烂尸体，和衙役的尸体混在一起。从脚印分析，这些老尸确实是从埋尸坑那里跑来的。第二，埋尸人不知所踪。”</p>
“也许是吓得躲起来了呢？”</p>
赵璇耸耸肩，道：“这埋尸人是我花了老大工夫找来的老手，这点小场面不大可能吓着他。相反，他的嫌疑最大。”</p>
埋尸人也是阴门中人，能接触到操纵尸体的邪术似乎也说得过去……</p>
“呃，那您想委托我什么事呢？”</p>
“帮我留意阴门中的动静，摸清哪些人可能掌握赶尸之术。最好能查到那埋尸人现在在哪。”</p>
周实犯难了：“这怎么查？”</p>
“放心，如果我想得不错，他过两天可能会自己找上门来。”赵璇高深莫测地笑着，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我不会让你白干的，来，收着这个。”</p>
周实定睛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是一个五十两的银元宝！</p>
“哎呦喝，不合适不合适，这点小事还要您破费——”他欢欢喜喜地把银元宝拿起来，一摸，笑容就僵了，“赵大人，这个……是官银啊？”</p>
赵璇笑道：“不错吧？绝对不缺斤少两。你每提供一条有用的线索，我就给你一个元宝，这么好的买卖不比开酒楼强？”</p>
周实冷笑了两下，明白了她的用意。</p>
官银是官府铸造的银子，上面打有特殊的标记，只有官方能使用。赵璇给的官银当然不会缺斤短两，甚至亮得和镜子一样，但周实也不敢拿它出去花。</p>
民间使用官银，和私自重铸官银，都是重罪！</p>
赵璇的意思很明确：我不会亏待你，你也别跟我耍心眼，收了好处就老老实实办事。如果你知情不报，或者沆瀣一气，我有的是办法弄你。</p>
周实毕竟也是阴门中人，相比和官府，当然是和那罪魁祸首的关系更近。她防一手也是对的。</p>
就算知道她的意图，周实也不敢不收。他大大方方地把银子收进袖子，感觉好像在自己的脖子上套了个绞索。</p>
“多谢赵大人，周某但当竭力。不过我得了消息该怎么联系您？”</p>
“这个简单。你想找我的时候，就在这丰德楼的门口放一个笤帚。如果事情紧急就放在右边，事情不急就放在左边，我的人看见了就会通知我。”</p>
周实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确认自己记住了。</p>
“明白了。”</p>
“嗯，我那边还有事，不打扰了。”</p>
周实条件反射地客气了一句：“您不喝点茶再走？”</p>
赵璇摆摆手，说：“我不爱喝茶，先走一步。”</p>
“我们这儿不仅有茶，还有饮子、酒酿……”</p>
“饮子？”赵璇一听，立刻坐回板凳上，“甜的吗？”</p>
周实一愣，回答道：“有甜的。”</p>
“那我要一碗，不，三碗甜的！”</p>
“得嘞——”</p>
周实掀帘而出，叹了口气。</p>
“这全是肌肉记忆啊……”</p>
他让小四去后厨要三碗莲子红枣汤，只说是自己要喝。</p>
不一会儿，小四端着三碗汤回来了，周实接过盘子，再次嘱咐他不要让人来打扰，同时问了一句：</p>
“少东家回来了吗？”</p>
“呃，还没有。”</p>
“阿贵呢？”</p>
“他说要去码头探探路子，顺便把菜刀、锅子备齐。”</p>
周实点点头，让阿贵去码头是他的主意，所以没有多问。</p>
回到雅间，赵璇的双手正轻拍着桌面，那双眼睛一见甜汤就发出光来。</p>
“您的甜汤。”</p>
“谢谢！”</p>
三碗甜汤很快见底，赵璇意犹未尽地用勺子刮着碗底，试图再挖出一勺。</p>
“唉……掌柜的，结账。”</p>
她不甘心地把碗放下，从兜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p>
这甜汤本来就是拿来送给客人解腻的，哪还能受钱？何况这银子够在丰德楼摆上几桌了！</p>
周实连忙阻拦：“用不了这么多！”</p>
赵璇摆摆手，道：“用不了的就给我存在柜上，下次我再来。”</p>
她向后挪了一下，让膝盖离开桌子，保持着坐姿腾空跃起，落到窗户外面。</p>
周实立刻上前，趴在窗户向下看。只见人来人往，哪里有那一头栽下去的女孩的影子？</p>
好厉害的轻功！</p>
他回头看看三只空碗和桌上的银子，叹了口气，收了银子和账本，下楼让小四上来收拾。</p>
此时天近黄昏，客人们陆陆续续地结账离开，新来的四个厨子走进前堂，和掌柜打了声招呼就走了。</p>
周实的目光集中在那个最年轻的、名叫薛安的厨师身上。他的手艺确实了不得，让他做码头的饭食真是有些屈才了……让他先做一阵，看看能不能上大灶。</p>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阿贵也回来了。</p>
“都安排好了？”</p>
“是的。”阿贵把身上的包袱放在椅子上，气喘吁吁地说，“这是新的家伙什，请您验一验。后厨的灶也垒好了，小工也找好了，明天一早就能上灶。”</p>
“好，好。”周实看着阿贵通红的脸，想起他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拿到工钱，心里不仅愧疚。</p>
“只要把码头这条路子打通，丰德楼就能起死回生……”</p>
说来也真有意思，周实作为一个穿越者，本来只想着扮演好周大掌柜的角色别穿帮，把开在丰德楼的阴魂客栈打理好，从铁算盘中找到救自己命的法子。</p>
可没想到，经过几天的忙碌，周实一边算死人账，一边算活人账，让多少阴魂瞑目，让多少活人开颜。虽然辛苦，危险，但周实心中的成就感也是巨大的。</p>
他慢慢把这两份工作和自己的生活绑在一起。</p>
“这就是打拼事业的感觉啊……”周实苦笑一下，心想只要自己能活下来，倒是不介意一直留在这个世界，做这丰德楼的大掌柜。</p>
“诶，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走吗？”</p>
一声大吼把他从思绪中拉出，这个声音在这副身体的记忆中，简直就和半夜鬼叫门没有区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