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蛮知道这些人精,但凡不该说的,就怎么百般纠缠,都不会说,也不强人所难,但是今天这事,她琢磨不透,问道:“您说,我老公爹会不会真偷了那些嫁妆帮我们还账?”
芳菲夫人微笑着说:“王爷对世子是近乎溺爱的,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我觉得也是,所以我也跟袁家的人冲突,免得到时候打脸。”落蛮听芳菲夫人这样说,越发的心虚,因为老公爹这盗贼的行为,是为了帮她还债。
芳菲夫人道:“那些嫁妆在西郊别院多年,若是有人要动念头,不必等到如今,而恰好这会儿你们被债务所累,王爷爱子心切,不想被债务捆绑影响他的仕途,加上他知道别院里头只有一两个人守着,便动了歪念也有可能的。”
落蛮惆怅,虽然这个事情他们夫妇都不知道,也不愿意他这样做,可归根到底,这事得益的还是他们,因此严格说来,昨晚宇文啸被关在地窖里,不算白受委屈。
芳菲夫人道:“其实那些嫁妆,该是世子继承的,袁家的人一直没拿回去,而是安置在别院里头,其实也是希望有一天世子迷途知返,能名正言顺地拿走这些嫁妆。”
“不信!”落蛮想起袁家对宇文啸的种种行径,绝不可能有这份心思,而且,他们所要求的迷途知返,也着实可笑,因为宇文啸没做错过什么,是他们固执地认为宇文啸做错了。
芳菲夫
人对着她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了。
落蛮想了想,如果真的是老公爹拿了那些嫁妆,怎么也得叫他还回去,虽说还账是迫在眉睫,但还有别的办法,逼得他偷亡妻的银子,绝非为人子女所为。
所以,她看着芳菲夫人,“听说您曾对外宣称,若是有人能把您夫婿的骸骨带回来,你就把全部家财倾囊相授,是真的吗?”
芳菲夫人弯唇笑了起来,“没错,世子妃想要去吗?”
“我去,我不要您的全部家财,只希望能把欠债全部还清。”
芳菲夫人身子稍稍地后倾,手指在椅子扶手上的狐裘披风上扫了扫,道:“若要去,便得先下墓。”
落蛮知道这点,“我可以先去试试吗?”
“现在不行,等过了清明再去。”
“为什么?”
芳菲夫人轻声道:“过了清明,天气暖和一些了,不必穿得太厚重,利于你从墓中逃脱出来。”
逃脱?落蛮一怔,这墓中有什么可怕的?这墓里头也没葬人啊,就算有鬼,也得有死人住在里头吧?
“有机关!”芳菲夫人为她解惑。
落蛮噢了一声,又有些不解了,“您的目的只是想把您夫婿的骸骨带回来,为什么要下墓呢?”
“因为,他牺牲的那个地方,充满了危机,墓中我设计了很多机关,都是仿照那个地方的,若能从墓中逃脱,才有机会去那个地方。”
落蛮又是一怔,如此说来,她是知道她夫婿的骸骨在哪里的
,但是之前听宇文啸说过,他曾代为寻找,但没找到,合着他是没去过那危险的地方?
芳菲夫人幽幽地道:“我是真希望世子妃能成功,若是成功从那个地方出来,得了我这些家财,很多人,很多东西都可以收买,可扩张势力。”
落蛮没想这么多,只想还账,至于扩张势力,不是迫切的,政治资本很多是用钱买不回来,还得靠自己慢慢地积累。
落蛮在芳菲夫人处留到傍晚,想着宇文啸差不多可以下班了,她才骑着毛驴回去。
府门口还守着袁肇的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从后门进去,所以绕路到巷子,傍晚的夕阳照不到巷子里来,因而进来之后,便顿觉得阴暗了许多。
她牵着毛驴前行,一阵风吹过,只见墙角处蔓生出来的一株小草上有一样闪光的东西,她弯腰拨开小草捡起,竟是一只指环。
指环通体纯金,镶了一颗红宝石,在空气中折射着美丽的光芒,她瞧着这指环甚是熟悉,似乎见苏洛清戴过。
她不禁摇头,苏洛清是真的财大气粗,掉了戒指都不知道。
她藏起来,回头得敲诈她银子才还回去。
她多看了一眼,指环掉在这个地方着实是有些巧妙,若是掉在小巷子里头,一下子就被人看见了,若刚才不是有风吹过来,吹开了草,她还瞧不见呢。
也好在掉在这个地方了,否则早被人捡去变卖。
回到后门处,却见老公爹带
着小厮阿柴站在木门外对里头张望,阿柴撅腚使劲看着,老公爹也凑在上头瞄,落蛮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有什么看的?”
肃亲王和阿柴吓得差点没瘫软在地上,回头见是她,肃亲王抚着胸口翻着白眼,“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落蛮瞧着他青白的脸色,着实是吓得够呛,她问道:“看什么啊?”
肃亲王一手支着墙壁,还没说话,阿柴就道:“王爷说看看袁家的人在不在后院里头。”
肃亲王白了阿柴一眼,“就你嘴巴阔!”
阿柴顿时噤声,他才跟着肃亲王出入没多久,不是十分灵通,呆头呆脑的,总是被王爷斥责。
落蛮没想到老公爹对袁家的恐惧更甚于褚家,她先打发了阿柴进去,然后问肃亲王,“公爹,西郊别院里的嫁妆,是你拿的吗?”
肃亲王不悦地看着她,“绝无可能的事。”
“真的没啊?”
“自然没有!”肃亲王背着手,眼神却有瞬间的躲闪,也就一个眼神,让落蛮捕捉到了。
她惊愕莫名,“天啊,真是您啊?”
肃亲王听得她嚷嚷,跺脚恨不得捂住她的大嘴巴,压低声音怒道:“闭嘴,本王就是拿了几样去典当,等宽裕了会赎回来的。”
他顿了顿,怒道:“还不是因为你们?给你的那几万两银子是借的,前几天人家催账,本王没办法只能先挪了一些去典当还账,想着等有银子了会去赎回
来的,谁知道方罗办事不得力,被老管事瞧见,只好打昏了他。”
落蛮膛目结舌,还以为是他的私房钱呢,没想到是借的,人家追债了,他却去典当了老婆母的嫁妆,这男人得是多无用啊?
而且几万两银子得典当多少件嫁妆啊?怪不得人家找上门来。
落蛮看着满脸焦灼又愤怒不安的老公爹,实在是忍不住了,脱口而出,“你怎么那么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