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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试炼问心局(上)
    臊眉臊眼的夜小天带着妖姬回来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狗娃,心情忐忑的走在插云峰的路上,二人相视苦笑。

    上了山,雅乐没在,二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然后就煎熬的等待着怒火的降临。

    他们真不怕济世堂的责怪,大不了换个地方修行,现在的他们凭着自己的实力,一样的有人追捧,就怕雅乐怒其不争的样子。

    济世堂药王殿开了紧急长老会,文琪、李柳、夜小天三人灵宝轩一行让济世堂十分的被动,甚至让天心宫丢脸脸面,让玄宝阁变得冷漠,这件事已经影响到济世堂的发展方针了。

    冯凌春原本是打算以此为契机,打开一条通道,不曾想直接干塌方了。

    肖桂倩做了详细而又内疚的发言,最后主动请辞,所有罪过都担在身上,请求责罚。

    冯凌春看了看雅乐,“雅乐长老,你怎么看”。

    雅乐站起身来,言简意赅的说道,“文琪那孩子我知道,不会惹祸。这次事出突然,文琪受了不少的委屈,要好好安抚。插云峰的事,我会好好教训他们二人,让他们知道任性的后果。至于肖长老的请辞,我认为不必,本就无错,不该受罚”。

    冯堂主看了看其他人,“诸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见无人应答,冯堂主盖棺定论,“肖长老作为此次试炼的负责人,却没有尽到护道的责任,导致事态的发展一发而不可收拾,影响实在是不好,记大过一件,罚奉一年,以儆效尤。

    文琪那孩子我是知道的,年纪虽小,稳重不输成人,回去好好安慰她,不要有心理负担。

    插云峰的长留供奉和道生客卿行事鲁莽,但是初心难得,功过相抵。

    玄宝阁和天心宫那边由我出面,争取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雅乐长老,你看可好”?

    雅乐点点头,“都听堂主大人的吩咐”。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要是夜小天在现场,一定会毫不吝啬的给雅乐比大拇指,有人罩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回到插云峰的雅乐,只不过冷眼看了夜小天一眼,他瞬间就淡定不了了,狗娃已经乖乖的磕头了。

    “起来吧,堂堂的长留剑仙,让人家看到你这副模样,成什么样子”。

    李柳笑嘻嘻的就站起来了,夫人只要不动手,那就是没事了。

    雅乐走到夜小天面前,“你还走不走了”?

    夜小天赶紧低头哈腰的,“不走了,不走了,我就是出去散散心”。

    雅乐横了他一眼,“心情不好才去散心”。

    夜小天那叫一个怕,“我说错了,我是去偷得半日闲,来把悠闲逛”。

    雅乐见不得他的惫懒样子,“你跟妖姬道友说一声,在插云峰,我的规矩就是规矩,她喜欢也好,讨厌也罢,如今她寄人篱下,就该懂得忍让。我作为你的护道人,管你是为了你好,你能想通那是最好,想不通就照办”。

    夜小天更怕了,心里祈祷那妖精不要赌气,这两个人的火气都大,他怕压不住啊。

    妖姬果然出现了,夜小天一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心里面说了一万遍,姑奶奶,我求你了,别和师姐犯倔。

    “我与道生的事情只要你不插手,我就不计较”。

    雅乐不置可否,“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这一场针锋相对的暗战,终于告一段落,夜小天终于松了一口气。

    从此之后,夜小天不再乱想了,一个媳妇他都管不了,更别说是三妻四妾了。

    雅乐走到门口,顿了一下,“该出手的时候敢出手,这件事办得不错”。

    狗娃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自豪,夫人不常夸人,心里面舒坦啊,横着走两步。

    夜小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平稳着陆,师姐始终是师姐,拿捏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啊。

    一个人的夜,雅乐脸上偷偷绽放出光芒,一个狗娃,一个夜小天,在她的看护下,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她心情如何能不好。

    至于那些一心想占便宜的宗门,雅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欠的账该是你们还的时候了。

    ——

    济世堂的堂主亲自带着礼物来道歉,态度很诚恳,灵宝轩和玄宝阁的面子也有了。

    既然玄宝阁不计较了,五行宗又有人愿意出面作证,面对着九大宗门其二的态度,没有主子撑场面的阴阳宫等人,说话底气完全不足,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冯凌春虽然赔了不少笑脸,也送出去不少东西,只要能让玄宝阁和天心宫不计较,这些都是值得的,她虽然两手空空,却满意而归。

    玄宝阁的正殿上,一个看着不太起眼的老道士耐着性子送走冯凌春,这才重重咳嗽了一声。

    “老藏头,你是不是皮子痒了,还敢收东西”?一个别具一番风味的声音从殿后面响起,玲宝儿背着手四处张望。

    老道士个子不高,也比较瘦,被噎了一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顺气,“火行上人,这是我们宗门的事情,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玲宝儿眉头一竖,“你龟儿和我说话态度好点哈?老子和你好好说话你不听是,来嘛,出去打”!

    作为玄宝阁的话事人,玄宝阁的藏宝道人还是截教的长老,腔调肯定是要有的,就是对面的太不给面子了。

    “火行上人,注意你的身份”。

    “你啥子身份嘛?好幺不到台”!

    藏宝道人默念不生气,直接不搭话。

    玲宝儿哪里管那么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龟儿嫌老子烦,是不是”?

    藏宝道人面露不悦,“成何体统,快放开”!

    玲宝儿眼睛一瞪,“废话,说!为啥子还要收济世堂的钱”?

    藏宝道人挣扎不过,为了体面,赶紧解释,“济世堂能够避免冲突,冯凌春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这里再不收点利息,她肯定是不会信的,你看她出了我的门,心情有多好”!

    玲宝儿仔细想想好像是那么的回事,一撇嘴,“下回早点讲”。

    藏宝道人最烦这个玲宝儿,胡搅蛮缠不说,轻则出口伤人,重则出手伤人,躲又躲不过,打又不值得,完全不讲道理,“行了,事情既然已经结束了,贫道还有要事”。

    玲宝儿冷哼了一声,“你以为老子想在你这里浪费时间哦,你赶紧爬。”

    说完话,玲宝儿带起一圈火环飞天而去,藏宝道人只能感叹遇人不淑,“济世堂什么时候攀上她了”?

    对待阴阳宗等宗门,玲宝儿的脾气就没那么好了,暴力火焰开门,所有人看着她就是看到鬼一样,跑是不敢跑的,只求她别找我麻烦。

    “济世堂的人是哪个龟儿子打的,滚出来”!

    阴阳宗的宗主差点把范斌的十八代祖宗不重复的骂三遍,一点庇护心思都没有,五花大绑就把范斌推了出来,跪在地上。

    范斌从来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倒霉,命根子没了,元气大伤的他得不到济世堂的救治,眼看就要当太监了,到最后他的想不通,自己哪里得罪火行上人了。

    玲宝儿没有出手的打算,只说了一句,“济世堂的事情就算了哈,听到没得”?!

    阴阳宗的宗主差点给她跪下了,别说纠缠济世堂了,让他去济世堂赔礼道歉都没问题。

    “老子警告你们哈,嘴巴给老子闭紧点,老子要是听到哪个在后面嘀嘀咕咕的,屎都给你们打出来,听到没得”?!

    阴阳宗凡是照过面的,无一不是疯狂点头。

    剩余的宗门也是如出一辙,玲宝儿的面子比天还大。

    天心宫,玲宝儿的出现总是那么让人出人意料,对待喜怒无常的玲宝儿,天心宫自然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流言没有传开,只是有些人开始哀叹,玲宝儿又开始作妖了。

    心满意足的回到五行宗,唐飞鸿兴冲冲的去给玲宝儿请安,玲宝儿福如心至一般,“发春了你?”

    唐飞鸿瞬间脸红的就像桃花开一般。

    玲宝儿想起李柳的模样,口中啧啧啧啧不停,“批娃儿长得还行,你娃儿眼光不错嘛”。

    唐飞鸿开始撒娇,“师父~~~~!”

    玲宝儿会错意了,“你放心咯嘛,你师父出马,全部搞定了,他们不会找他的麻烦的”。

    唐飞鸿始终脸皮薄,不好意思提儿女私情,“谢谢师父”。

    “哎!说那些”。

    此时的玲宝儿摸着光滑的下巴,心里面觉得自己太机智了,明面上是替自己的徒弟撑腰,实际上嘛,还是为了夜小天那傻小子。

    “批娃儿出手果断,对老子的脾气”。

    玲宝儿看了一眼唐飞鸿,后者笑得甜甜的,玲宝儿瞬间觉得还是算了,有些东西不能太强人所难。

    唐飞鸿哪里知道自己差点被乱点鸳鸯谱,她是打死都不会同意和夜小天在一起的。

    “来来来,喊人,喊人,打麻将,打麻将”。

    夜小天哪里知道在五行宗疯传的麻将,就是玲宝儿传出来的,她那些铁杆粉丝,以麻将打得好为荣,以不会打麻将为耻,以能和火行上人一桌打麻将为毕生追求目标。

    ——

    玄宝阁试炼完美谢幕了,很多宗门的弟子有了极大的收获,心湖的提防更加的稳固,以后的修行只会更进一步,大家都要承玄宝阁的情。

    只不过这一次试炼的话题不再是谁的表现更好一点,谁更有望在十年之后更进一步,这个话题从提起就绝对无法让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济世堂多了一对剑仙,这二人据说修行时间极短,力战阴阳宗四位金丹护道人,战而胜之。

    长留剑仙更是连玄宝阁元婴境护道人都毫无畏惧,越境问道半步不退,真是少年可畏,人们都在打听这对关系莫逆的剑仙,到底师承何人,有没有可能改头换面。

    鱼游宗这三个字第一次传入人们的耳中,夜小天的大名不再是因为善于写书而得名;

    长留剑仙李柳的大名,不再仅限于济世堂,听闻五行宗的唐飞鸿对他赞不绝口,在任何场所都毫不掩饰对他的倾慕,让好些人有了妒忌的心思,一个个的摩拳擦掌要去问道。

    一时间,各大宗门的邸报都争相报道了玄宝阁试炼的前因后果,夜小天二人大大出名了。

    而此时的主角们,正在苦逼的试炼。

    对,你没听错,夜小天和李柳正在试炼中。

    因为玄宝阁的试炼泡汤了,雅乐打听到了玄宝阁试炼的内容,自己鼓捣出一套以幻阵为基础的连环阵,二人已经忘却了身前身后事,正在苦命挣扎中。

    作为阵眼,雅乐亲自主持大阵,夜小天和李柳被魂引离体,在她编织的世界中渡劫。

    夜小天又重生了。

    哎?夜小天纳闷了,他为什么要说又字呢?!

    就在刚才,夜小天从破败的草席上醒了过来,还在懵逼之中,就有人推开不挡风吱嘎乱叫的木门,一个看着起码五十多岁的干巴老头敞开胸怀,黝黑的脸上是激动的表情,就是长久干巴了的花,一下子就绽放了,“大牛,放榜了”!

    夜小天先熟悉了一下自己,嗯,很好,身材一级棒,精血旺旺旺,恶龙抬头很凶残。

    他动了一下身子,床板不堪重负的呻吟起来,夜小天被吓一跳站起身来,一不小心就把低矮的茅草房顶了一个对穿,他正好把头伸出房顶,看到的是满眼的绿植和寥寥的炊烟。

    “这孩子,怎么这么的冒失”!

    夜小天缩回头,俯视着这干巴老头,“老头,你谁啊”!

    老人家一下子懵了,“大牛,你魔怔了,我是你老汉啊”。

    夜小天瞪大了牛眼,“你大爷的,占老子的便宜”?

    老头子明显被吓着了,自己这儿子虽然笨一点,但是却很孝顺,从来都是懂礼数的。

    二人大眼瞪小眼,老头子听闻有人大喜之日会有魔怔的状态,只要狠狠的一巴掌就能让人清醒,只不过看着如山一般高的儿子,老汉有些无从下手。

    “你蹲着点,我够不着”。

    夜小天微微缩着头,“老小子,你想干嘛”?

    老汉越发的肯定,自家儿子是魔怔了,于是换了笑容,招招手,“你把耳朵拿过来,我有悄悄话跟你说”。

    夜小天不明就里,伏身低下头,歪着脑袋就想听听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汉一发狠,把自己种田犁地几十年的力道全部聚集在右手之上,胡扇一巴掌糊在夜小天的脸上,清脆的掌声响起,原来鼓掌不需要双手的。

    夜小天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他脑子里就像是过电一般,闪回很多画面。

    曾阿牛,这是他的名字,他的父亲是曾大,他出生在一个农民的家庭,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父亲在保大保小的问题上选择了传宗接代,于是他踩着母亲的尸体出生了。

    这里是下河村,穷乡僻壤,有些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这片天,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生来命好的人,可以不用辛苦劳碌就能吃上大米白面。

    ——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曾阿牛,玄级上品的天赋,有五行灵根——净土。

    这里是修行者的世界,总是有祖坟冒青烟的儿郎生来就与众不同,不必再做下贱的事情。

    曾阿牛,九代贫农,到他这一辈,物极必反,他出生那天,据说霞光漫天,他的啼哭竟然让老天爷都流泪,太阳雨下到他开口笑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来改的,稳婆自从知道了曾阿牛有修行的天赋,连带着把他出生的异象都夸大了一遍,逢人便说。

    从此之后,曾阿牛就被视为下河村的希望,大家你一碗米,我挤一口奶的把他喂养大,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曾阿牛今年十八岁了,好吃懒做惯了,生的人高马大的,竟然是一刻的农活都没做过,村里面做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就在昨日,曾阿牛十八岁生日的当天,有天使从县里来再次勘验他的修行资质,今日反馈,得了一个良好的评价。

    放榜了,镇里面放红榜,有修行资质的后生浓墨重彩的写下人生第一笔,曾阿牛排名第一,名单上显赫得很,第二人是镇上大地主家的小儿子。

    没了,整个镇包括周边十二个镇,就只有两个人有修行的资质。

    荣耀啊。

    想起了一切的曾阿牛回过神来,喊了一声爹,曾大直接泪流满面,哀嚎着说害怕自己的儿子回不来了。

    房间漏风,言语自然就随风,邻居们听到哭声,都来查看,大家还以为是曾大喜极而泣了,都在和善的劝慰。

    要不是有人提醒,今天是曾阿牛的大日子,曾大还真有可能抱着哭呢。

    当晚,身穿鲜红的新衣,身上戴着大红花的曾阿牛被村里的村老郑重请到祠堂。

    下河村,基本上都姓曾,村老也是宗族的族长,平日里享受生杀大权,咳嗽一声哪个都打怵。

    今天的村老虽然还是严肃,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气,曾阿牛被一位老人领着走进了宗祠。

    曾阿牛的父亲曾大,那张开花的脸就没有收敛过,一辈子劳碌的辛苦全在这一刻得到补偿,他虽然走不进宗祠最里面的屋子里,但是他的心已经跟着儿子走了进去,坐在靠门的位置,他的腰杆从来没有如此的挺拔过。

    曾阿牛被请到宗祠里的主桌,和村老同席,规矩森严,仪式讲究。

    曾阿牛眼神中突然有些明悟,他以一种好奇和审视的角度去观察周围的人和事,有些疑惑,更多是对自己的反问。

    曾阿牛从小是这些叔公、伯父等等长辈们看着长大的,自然是知道他平日里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性格,今日见他虽然说话不多,却有礼有节,大家一致认为,是开悟了。

    此时的雅乐比夜小天更加的震惊,这个古神阵变种的幻阵,以她合道期的实力施展,虽然是有些不足,但绝不会让阵中之人苏醒。

    相比而言,平日里最为纯粹,最为让人惊艳的狗娃,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而夜小天从一开始就有些格格不入,她对夜小天的神魂越发的感兴趣起来。

    宗祠门外,有老学究一般的长辈在查验曾阿牛的家谱,然后郑重其事的重开一篇,专门为他写下今日的辉煌,因为他们希望,曾阿牛从此之后,就会带着曾家走出这片土地。

    曾大听到这个消息,直接睁大了眼睛,族谱上重开一页,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以后清明上个香,曾阿牛都是头香。

    曾家人看着曾大的样子,羡慕嫉妒在心中泛酸,运气好这种事,最让人共情。

    礼仪完毕,就是三举杯,杯子筷子一响,气氛就活跃起来了。

    在酒席的最高潮处,村老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了曾阿牛,双喜临门。

    晃了晃头,曾阿牛看着一桌子的长辈,一下子慌了神,差点把酒杯碰洒了。

    “阿牛啊,不要怕,这都是你的长辈,从今往后,你就是曾家的顶梁柱了,你千万要记住,你的荣耀不仅仅属于你自己,更是曾家的,懂不懂”!

    村老的叮嘱最有用,被这么一吓唬,曾阿牛瞬间不忐忑了,族长说的都对。

    下河村大摆宴席,曾阿牛先成家。

    男儿遇见良人先成家,遇见贵人先立业,二者同时遇见,那就是人生最大的快事。

    下河村家家户户有力出力,有钱出钱,酒宴持续了三天。

    不是曾家小气,而是天使来接人了。

    “曾阿牛,我是你的接引道人,你随我去吧”。

    在下河村全体老幼的鼓励下,曾阿牛带着全村的寄托,踏上了骏马的鞍,疾驰而去。

    ——

    上尧州有个天保宫,是这里最大的修行门派。

    曾阿牛一路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一路上的景色和遇到的人和事,让他一下子就看花了眼睛。

    从不曾吃到过的美食,让他一下子就迷茫了,让原本想新媳妇的的他,暂时忘掉了些许离愁,原来大米饭也有很多区别,鸡汤不是最好吃的东西,村老也不是最厉害的人。

    曾阿牛的接引道人道号问舛,是一个超凡境的老神仙,一手符箓震慑鬼神,一手五鬼搬运术生人勿进,是上尧州的护国法师,不到五十岁的道龄,眼神和善,为人谦和,很有前途,是很多人巴结的对象。

    问舛道人看着高出他许多的曾阿牛,眼中的喜爱是不掩饰的,“阿牛,你记住了,在宗门里面若是待不惯,你就忍一忍,到时候要是愿意,就可以来找我,还是过这样的日子”。

    曾阿牛第一次笑了,因为这个中年道人对他很好,一直很好,从来没有嫌弃过他乡巴佬土气。

    今天是天宝宫新晋弟子入门的大事,巍峨的山峰和威严的山门被打扮一新,平添三分气势,让人抬头仰望的时候,更显敬畏。

    这次新晋弟子的遴选,是二十年一收获的道种,马虎不得,这一次初选之后,就要统一拜入外门。

    这一次是好年景,共计有三十三人有修行的资质,其中有一人最为特别,天地玄黄,他独占天资,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天之骄子,天宝宫宫主甚至被惊动了,亲自主持这次纳徒盛会。

    选徒那天,曾阿牛在问舛道人的带领下,来到天宝宫的山门外,一下子就被高高的山门和山峰上雄奇的建筑震惊了,他原以为上尧州已经是天上人间,没想到这里才是仙界。

    “曾阿牛”。

    “曾阿牛”!

    这个土气的名字,配合着他憨傻的外形,一下子吸引力众人的目光,一水的清秀少男少女,曾阿牛显得如此的与众不同。

    曾阿牛走神了,直到有人推他,他才醒悟过来。

    再一次勘验资质,根据资质选择代师,三个月之后,再次进行细分。

    曾阿牛回过神来,在人们的关注下,努力平息自己的心跳,拖着不太听话的腿走向那注定未来的金盆之中。

    双手插入水中,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萦绕耳边,曾阿牛收敛心神,一呼一吸之间在耳边无限的放大,他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片景象。

    厚土积石,山雨兴焉。

    然而就在这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青翠的山包包没有等到春暖花开,就被掩盖了。

    “玄级下品”。

    有人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大笨货,你认得我不”?

    曾阿牛循声望去,怎么会认不得,他的阿虎就是被他害死的。

    上尧州的大官绅,下河村的地主,州牧大人的小公子,林啸之。

    曾阿牛眼中的恨意一点都不掩饰,当年他才五岁,父亲在集市上给他买了一条铁包金的四眼狗,这是陪他一起长大的玩伴。

    六岁那年,林啸之带着他的狼青来下河村避暑,把下河村整的乌烟瘴气,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林啸之的狼青一路上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咬死了不少家禽。

    那一日,林啸之放狗开始吓唬村里的小孩,曾阿牛个子大,成为最明显的目标。

    狼青嘴里的口水和热气已经近在咫尺,恐慌到极致的曾阿牛除了哭就只有跑,狼崽子一般的恶犬口中的腥气就要扑鼻了,只见一头健硕的铁包金从侧面撞飞了比他高大不少的狼青。

    忠犬护主,阿虎毫不畏惧的展示着自己的獠牙,悍不畏死的冲锋,咆哮着要锁死敌人的喉咙。

    曾阿牛吓呆了,趴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两只狗在疯咬,阿虎屡战屡败,它却毫不退缩,每一次的流血和翻滚,都有它绝不退缩的理由。

    “狼王,咬死它”。林啸之在一众仆人的簇拥下,高高坐在滑竿上,头顶着阴凉,嘴里吃着冰镇新鲜的水果,汁水都泛着寒气。

    那狼青是特殊培育的品种,身材高大,咬合力惊人,阿虎不过是农村常见的土狗,只不过天赋异禀,比常见的要威猛的多。

    但是就算是这样,阿虎也是苦苦支撑,血淋淋的身上很直白的告诉大家,它打不过。

    曾阿牛回过神来,哭着对他们说,“求你了,让你的狗不要再咬了,阿虎要被咬死了”。

    林啸之把没吃完的水果砸在他的脸上,“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狼王给我咬死它”。

    这句话不是对阿虎说的,是对曾阿牛说的。

    此时的阿虎已经没有力气了,躺在地上喘着让人不忍去听的呼吸,全身都是伤,血洞洞汩汩的冒着血水。

    狼青眼中幽光一闪,就如同它强壮的身体爆发出来的力量和速度一般,一下子就来到曾阿牛的身前,一张嘴就咬向了他的脸,曾阿牛凭着本能避让,只觉得肩膀刺骨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心里恐惧极了。

    我要死了?!

    嗷呜!!!

    狼青的狗嘴里第一次变了声调,它放开了曾阿牛,它的身体下面坠着一个重重的身躯。

    阿虎就像是神兵天降一般,拖着残破的身躯,硬是以惊人的速度一口咬向狼青的咽喉,全身无力已经不在意了,阿虎终于如愿以偿,锁死了自己的犬牙。

    “给我上,打死那条贱狗”!

    奴仆蜂拥而上,阿虎终于被打死了,只不过临死之前,它的嘴再也没有松开,不可一世的狼青被它拖进了地府。

    下河村的曾家,为了这件事,全村老幼第一次如此的齐心,不为别的,一定不能让曾阿牛被他们带走。

    人心齐的时候,身体再强健的人,都不敢试其锋芒,因为人的强大不因外在,而是内心。

    林啸之带着奴仆退让了,曾阿牛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