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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金榜题名时节
    会试考完,京城的戒严就解禁了。

    谁不知道,会试才是跃龙门,殿试虽然更显耀一些,但是只是排名问题了。因此,各大酒楼和会馆,座无虚席,都是些等待放榜的才子。大家三五小聚,不时有相熟的相邀,人群越聚越多,最后都会成为文人的聚会。

    这个时节,也有胆气壮一些的女子抛头露面,只为看一眼有情有义的心上人在人群中是何种风采,或是用桃花眼挑花了对象。

    白日里的热闹,主要还是正经的学术交流,夜晚来临之后,才子开始风流。映月的酒肆原本和文人不搭边的,自从有了状元桌之后,也沾染了些许才气。

    平日里,这张桌子虽然没有人隔绝,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不去占位置,有时候宁愿蹲在门口喝酒都行,要不然自己带一个小马扎,万万不敢有辱斯文。

    映月根本不在意这个事情,元朗等四人也没有这种霸道作风,是这些苦哈哈的想多了。

    一日,一个老码头,战战兢兢的问映月,可不可以在状元桌上喝一碗酒,不为别的,就为自家新添的小子沾染一些才气,听说这几位文人都是大有名气的才子。

    映月拨弄着算盘,言语和算盘珠子一样的清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本来就是摆出来让你们喝酒的,是你们自己计较”。

    说到这里,映月突然狡黠一笑,“要不要我帮你多嘴问一句,要是那几个书生愿意帮你家小子取名字,你可要谢我”。

    老码头笑逐颜开,“都使得,都听夫人的”。

    说来也巧,当晚元朗一个人又来了,映月眼珠子一转,打量了一下他,随意一问,问他愿不愿意给别人家才满月的额小子取个名字。

    元朗这次考试发挥得不错,紧绷的心情得到放松,听到映月提起,他反倒是认真了。

    看戏的着急忙慌的把老码头找过来,元朗详细问了生辰八字,属相,算了算忌讳,认认真真的在红纸上写了一个名字。

    老码头感恩戴德,非要给元朗点一瓶酒。

    映月忙着看戏,元朗吃不住劲,知道老码头热血上涌,这瓶酒不要丢了面子,点头的话,老码头回家里子也没有了。

    元朗拍了拍老码头的手臂,让他先收好红字,自己端起一碗普通的竹叶青,“读书人有节气,不能以铜臭度之。你既然要谢我,我就满饮此碗酒,心意到了,此酒可比琼浆。勉而为之,反而不美”。

    说完元朗一口饮尽碗中酒,脸色迅速串红。老码头见此状,里子面子都有了,赶忙陪了一大碗酒,本来酒量很好的他,难得呛酒了,咳嗽得眼泪鼻涕一把,笑容却真挚。

    从此之后,这状元桌大家也不调侃了,谁家还没点小心思,文人才子取的名字,能差了吗?

    ——

    随后的几天,夜小天心情愉悦得过分了。这几天老书虫直接没现身,夜小天估计他可能有些自闭了,在他口中的字障,原来水平有好几层楼那么高,这真是一件得意的事情。

    春风得意马蹄疾,说的就是报喜人。

    会试结束,放榜之日。

    大多数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只有少部分人属于天降之才。

    不管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还是榜下捉婿欢乐一场,上万人的举人老爷,此次贡生共录取四百人,堪称读书大不易的缩影。

    紧张的时刻最后揭晓,元朗、虞城、上官不器和袁洁这四人均高中了,元朗和虞城排名靠前,看来官身和文位基本上是稳了。

    放榜的时候李文采就没在意,他本来年纪就小,为人也不爱说话,样子不像是书生,倒是有些像农夫。因此,他在京城,除了同门的师兄弟,没有什么朋友。

    放榜那日,李文采直接就忘记了这件事,这些日子净顾着考试了,先生留的功课,落下了好多,他要赶紧补补课才行,因此在屋子里哪里都没去。

    直到大门被京城的汪师兄撞破,口中说着中了中了,不由分说就拉着他往外跑,才跑两步,就一拍脑袋,口说,“瞬息将至”。

    密密麻麻的人群,李文采二人突然出现,吓了大伙一跳,被骂有辱斯文者不绝于耳。

    汪植不管那些,指着榜单上的名字说道,“中了,你中了”。

    李文采看着密密麻麻的名字,一时间懵了,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汪植一拍脑袋,指着最后一排,说着“看那里”。

    果然,红榜的最后一名,“李文采”三个字异常显眼。

    周围的人好些投来羡慕的眼光,最后一名也是中了啊,总比我们千里迢迢赶来,抱着希望而来,流着泪水而归的好多了。再一看李文采,模样不出彩,简直是天妒英才,他都行我为什么不行,不服不服,来年再战。

    李文采一天都是懵逼的状态,怎么这么好运气,千难万难一般的会试,自己懵懵懂懂的就过了。李文采回忆,自己确实发挥不错,难道真的是文曲星开光了?!

    不管如何,还没到束冠年纪的李文采,是一个妥妥的贡生了,最起码也是同进士出身,只要他殿试不出问题的话。

    好家伙,周迩风尘仆仆的直奔李文采,见面就是哈哈大笑,使劲捶了李文采一拳,说着师门有幸。随后,周迩劝李文采殿试结束以后,不要接受同进士的文位。

    自古以来,殿试是学子最为看重的一个最重要阶段,一甲二甲和三甲之间,有着天大的鸿沟,好些个要强的学子,会拒绝同进士这个文位。

    当晚,李文采的先生喝醉了,看着周迩和李文采,眯着眼睛笑,就是不说话。

    会试过后,就是殿试。

    殿试,是最后定进士科名,殿试题目就比较简单了。今年只出一道策论和一首应景诗,限制一个时辰,当日交卷,午后交由八位读卷官轮流批阅,并拟出前十名,进呈孔圣人塑像前,由才气决定名次。

    李文采不出意外的成为三甲同进士,意外的是状元桌真的成就了一名状元。今年的新科状元叫做元朗,虞城是新晋探花,上官不器和袁洁终于如愿,一人进士出身,另一人同进士出身。

    不出意外,这些才子都是书院的高才,里面还有一个比较熟悉的名字,骊山书院,五斗。

    所有才子“金榜题名”。

    ——

    李文采的出现,夜小天是出乎意料的,原因有二。一是自己被迫闭门思过,囚徒人生,是不允许见外人的;二是不曾想与自己同路而行最后分道扬镳的李文采,以为自己与他只是擦肩而过的缘浅过客,哪知会因为他的执念以这种方式和自己见面。

    夜小天得知李文采竟然踩中了龙尾,一路过关斩将,硬是凭着真本事获得文位,心中敬佩不已,大拇指竖起来就放不下来了。

    李文采对于自己的文位有些难以启齿,“夜大哥,我家先生和师兄都让我放弃这个同进士的文位,再回去多读几年书,下次准备充分了再考,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夜小天换了一个角度思考,“我说句不好听的哈,历史上有没有那种放弃文位,后来就一直考不上,反而耽搁了自己的事情”。夜小天俗人一个,只关心这件事。

    “这倒是不会,放弃文位只有一次机会,择优而录,大不了还是同进士”,李文采解释道。

    “哎呀,那就好,我也赞成你放弃一次,反正有低保”。夜小天赶紧给李文采倒酒,没办法,学渣遇到学霸,人家这么低调,你还是要客气一些才好。

    李文采原本是不喝酒的,但是夜小天亲自倒的酒,就算脸红脖子粗,也要一杯干,“夜大哥才气冲天,若不是因为我的事情,区区考学而已,肯定不在话下”。

    夜小天一边劝他慢点喝,一边摆手,只是脸上有止不住的得意,“哎呀,我这个化外之人算不得数的,就不与你们争一时之气长气短了。但是说到文采和考试,其实我还是有些心得的”。

    对于这句话李文采信了一个十层十,光是夜小天教他写诗的画面,总是给他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他一直认为夜小天是被自己拖累,这才被囚禁在这里,表面显得洒脱,其实甘苦自知,只不过自己嘴笨,本事也是差一塌糊涂,现在还做不了太多事。

    酒水喝得急了些,上头就自然快,李文采赌咒发誓,要为夜小天读书,争取早日把夜小天救出来。

    夜小天好笑又感动,这个已经步入青年的农家读书郎,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也为这个异世,还有人证明他存在的价值,夜小天感动到提杯酒干。

    李文采心愿已了,如愿以偿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