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哥,本王来也多时,该到了分别的时候,青山不老,咱们就此别过。”妖王抛下一句,挥手示意纷战的几人不得恋战,即刻破出战圈回转仙魔岛。
天中自有数人应答,以血鸦为首,白狼、老猿等仙妖堂几位高手,先后与身前之敌彼此对撞,以真元神兵等豁开一处缺口,退到了妖王近前,之后彼此眼神一换,飘身形去往雷池外数百弟子之中。
这些人一动,如九天元君、白惜元等人也都相继回往,有的落在了姬瑶身旁,有的奔去了骆红尘一边,总之雷池间随着妖王那记通天大手破开白凤,一时倒是隐战息退,各自回返到阵营,开始了彼此的对峙。
“你妖王此番远来是客,虽说此刻在旁人家中,可老头子向来脸皮够厚,借着宝地,怎能不与妖王做些招待,再者我老头子故交依旧,有些话还得说道说道。”骆红尘高声回应,言语间并不打算放任离去。
姬瑶仙子也在一旁帮腔:“旁人有骆老爷子做主,眼前的这位,雷堂主和我瑶池、苍云三家,不会放任离去。”
“不错,姬瑶仙子话可代表,我苍云一脉不会放他就此离去。”白惜元缓缓的向前飘过,落在姬瑶身旁,隐隐为她助势。
而此时的雷功,雷鸣山眼下真正要做主的人却是淡淡发话:“留下魔丘,旁人慢走不送。”
话音缓缓的传出,落在妖王耳中,不禁皱了皱眉,说实话,他真不愿意此时动手,这雷鸣山说到底与他还有些渊源,虽然情谊上尽在他夫人一头,可其中牵扯着不少东西,不好与外人道说。
偏偏他方才得到灵讯,乃是云中二圣亲自出头,请求他不惜一切协助魔丘,这里边换做旁人,哪怕是许亦代掌门主,此刻传来灵讯,他妖王继断寒门之能,也不会卖他丝毫情面。
可云中二圣不同,且不说资历多老地位多高,单是他妖王与两位夫妻的交情,加上当年有狱中人执掌寒门的情谊,以及他临终的交代,只要不是特殊的事,妖王基本都会答应,哪怕这事情极难,哪怕他许亦未得妖王支持,有云中二圣出面,一切都有商有量。
这也是许亦偏偏选在此时叫魔丘前来,也偏偏选在之前,一道劳心咒勾出风尘一身魔气,更在之后启用了莫问剑这个绝强的后手,目的就是保魔丘此行顺利,最少也能生身不死,毕竟有仙妃赶来,妖王绝对动身,如此一前一后,此行不管什么目的,也不管对方可有支援,或是谁人来援,断保他魔丘此番得逞。
至于他如何算到白惜墨会在最近几日带着风尘北行祭拜,此中牵扯颇多,几句话难以说清,总之许亦能算准一切,又能主导一切,并非是掌局者料敌在先,而是有些局,布局、入局直到掌局,一步步、一丝丝甚至是一环环,都可以巧妙的手段彼此紧扣,从而看似平常又好像意外,哪怕是什么消息,什么情报或者是什么契机,都是入局的人该要看到。
而这个局,许亦不知布置了多久,也不知从何开始,更不知有多少人被请到局中,或是将来有多少人陆续而来,甚至他自己也是否身在局中,谁也不知,谁也不晓。
唯一能猜到些内里的,便是眼下那一身邋遢的莫问剑,不过他一身离奇行事反常,谁也不知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或许妖王能明白一些,不过他只是猜测,也仅仅只是猜测,至于对与不对,妖王却不太在乎,能叫他上心的只有当年的狱中人,以及他当年交代过的身后布置。
这也是他为什么明明不太看好许亦,知道他野心颇重,未必能一心赴给寒门,当年云中二圣找来许亦时他并未反对,之后的百余年也不太过问,能叫寒门继存,三百年前那样的局面都能力开往后,妖王又岂会在乎他许亦如何折腾,只当是陪着云中二圣走个过场,能成最好,成不了,不过重来一次,他妖王有这个自信。
只是眼下有云中二圣请求,他怎么说也不能放任不管:“雷堂主,本王的夫人今日搅扰,不来不愿动手,只求夫人无虞便可带人离去,只眼下有些事不得不为,稍后也就得罪了。”
说完不等雷功搭话,又对骆红尘说道:“骆老哥,你我当初也算相识,虽然身在两道,可你老哥的为人不似那些道貌岸然,本王向来钦佩,可今日却不得不再动手脚,也算是当年一场未完,今日再来打过。”
话音带着残影,妖王直接起身,瘦小的身形竟是泛起惊天之势,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只是见他残影一晃绕过所有人直接来到骆红尘身旁,跟着一抖长袍四下一摆,化作开了周遭所有灵力,只与骆红尘拼杀真元。
同时他通天彻地直接动转,雷池间所有的灵力,包括雷鸣山仙脉之力竟是丝毫不能为人所动,哪怕是骆红尘身为大帝,另有雷功身为堂主,此时也似切断了联系,天地中灵力不动,山脉间仙根不佐。
骆红尘当下反应,一抖大帝图想要开合,不知为何竟是无法放出,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着这幅道运神兵,叫它心生顾忌,不敢在人前显露。
骆红尘心中吃惊,不由得抬眼一瞧,那妖王此时身无长物也无神兵,只是通天彻地斩断牵连,可他二人彼此相差不大,其修为更在伯仲之间,要说他妖王略强,骆红尘倒也不惧,但说他轻易切断天地感应,骆红尘说什么也绝不会信,哪怕他是妖王,也未必能比过当年的狱中人,他都不能办到,难道这妖王就行?
骆红尘心里怀疑,又仔细的瞧看起妖王,果然,他眼神中带着神念,一眼就瞧出眼前的妖王一身泰然,隐隐中似乎有一些虚影在他体内迸发,更有山巅之势仿佛天高,以妖王为中心,细不可查的能量不知何时早已经覆盖了雷鸣山每个角落,哪怕是仙脉神根,又或是手中神兵,再或者是眼下在场之人的元神紫府,以及所在的一身各自真元,都在这无形的能量中隐隐牵制。
同时又有一些吞噬之感,这感觉不仅针对神兵的灵性,也针对一切天地灵力,更针对一切灵体元神,叫其身有滞碍,运转间难免不畅,甚至那吞噬之意,仿佛神兵一出被它盯上,便可落在口中当食。
“落兵崖!!想不到这宝物竟在你妖王手中。”骆红尘明白过来,口中说了一句,随之伸手在空中一记虚划,好似划开了一个细小的口子,就那么直接伸手,无形中取出了一柄通体赤红的宝剑。
剑身上满是血迹,也不知干涸了多少岁月,发黑的已经有些焦质,似乎伸手一刮,便能碎成齑粉随风飘散,不过那血迹中好像藏着什么瘆人的东西,无比的冰冷,顺着眼神一爬,亦可钻进心神之中,看上去不禁让人脊背发凉。
“丫头,此剑凶险却专破长离,稍时老头子顾及不上,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动,尤其不可轻易动情。”交代完毕,骆红尘手中一抖,直接把剑交给姬瑶,尔后与妖王战在一处。
他二人飞身往上,自天中紫云间彼此相对,心里也都明白,此时此刻这雷鸣山顶,除莫问剑外,旁人不在眼中,只要拖住对方,一切都能有缓,至于他二人胜负,说白了不是生死之分,一时间恐怕难出结果,哪怕他妖王手段更强,又或是骆红尘早年藏拙,总之他二人此时动手,谁也别想参与其他。
姬瑶仙子伸手接过,红妆宝剑一渡真元,自剑身而起,周围十余丈所在,尽是一片冰冷异常,这还只是隐隐带动,如叫它施展术法,哪怕是一记剑诀,相信这雷池间定是满山的风霜,又带无尽的期许。
“红妆一出长离恨,三十三高相思阵。”姬瑶仙子喃喃的念了一句,也不知为何所出,只感觉那剑中似有一痴情的女子,爱而不得,求而不能,最后由爱生恨,将满眼的相思化作一绝困的法阵,宛若牢笼,只求她心上人从此不出。
“世人都说相思苦,谁又能懂长离恨,姬瑶仙子,眼下还是放下此剑,免的被它扰了心智。”莫问剑此时叹然开口,眼神直盯着那把红妆宝剑,似乎有什么难言,想说又不好轻易点破,只能轻轻的劝了一句。
姬瑶仙子闻听转头,心里也明白方才骆红尘已经交代,此剑必有它不凡之处,否则又怎会无端说出宝剑的用法,她一身心境不外,除某些事情,很少能被旁的左右,这红妆宝剑只单手一握便可令她心生喃喃,确实不好轻易用之。
想到此处,姬瑶仙子手中替换,依旧是白乙剑助阵玄凌,红妆却被收进囊中,可她毕竟不能真正懂得,未能知晓红妆真意,只收在紫府又岂能抵住这把相思之剑,须不知,连骆红尘都不敢将它收进府内,一直以特殊手段将它藏在一处身外之地,需要取出时方以特殊的手法隔空拿来,平时绝不敢碰。
“动手吧。”玄凌飘飞,白乙化凤,姬瑶仙子再次出手,不同于先前,此一番白乙剑只是佯攻,那玄凌才是正主。
但见那天中一朵仙花,由玄凌所化,娇艳可人却又神圣无比,仿佛在雷池间缓缓长出,枝叉无叶却又硕大,凡其九段开枝,每个枝差皆有一只白凤静静而立,先后九只只是静静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等待着什么,眼神都直直的盯着那朵半开的花蕊。
那花蕊中似乎包裹着什么不凡的东西,鼓鼓的气势引动天地,方才被妖王断解的气机似乎在缓缓恢复,同时那花瓣也在慢慢绽放。
噗~
轻轻的响动,似乎震在了所有人心头,修为高者不由得元神一动,道行不及也是识海间一阵涟漪。
嗖~
花瓣中一团清清浊气直接蹿出,拖着长长的尾巴所过雷鸣山大半之地,最后回到雷池,围绕着姬瑶仙子缓缓融进她体内,同时那仙花再次幻化,变回到玄凌模样,首尾一摆再奔莫问剑而去,至于那九只白凤,却是随着仙花变换,双翅一震围绕着姬瑶仙子前后不止。
“哦?太阴镜的本源?”莫问剑再度开口,姬瑶仙子又给他一个惊喜。
另一边身在雷功旁边的风尘,听说那团清清的浊气竟是太阴镜的本源,想到之前修复识海时金乌皇所说之事,那苍玄令被一分为二,此刻他真阳图炼化海内,那太阴镜多半就在瑶池仙境,如此,他日要去瑶池一走,看看能否会有什么机缘。
他的心思雷功不知,但他毕竟年少,心里有事很多时候不由自主,也就藏不太住,加上他身旁即是雷功也就没有顾忌,故方才心思不由得向前一步,眼中一幅思索之样。
雷功心知他有事触动,跟着开口问得:“小风子可是有事?”
风尘自无保留,不过金乌早有交代,事关他本体真身,不可轻易全托,也就隐瞒一些关键内容:“没什么,只是姬瑶阿姨方才动转太阴,想到真阳太阴或许牵连,我之前海内修阙,真阳图总有偏差,想着来日可否要去瑶池一趟。”
“嗯,确实该去一趟,不只太阴之事,就你一身元神之躯,在那瑶池中历炼一番也大有好处,另外......”雷功说着再不往下,明显是有话不好就说。
风尘自幼聪明,知道有些时候,有些话旁人不说不好去问,也就并未深究,只是点了点头,装作一副不太在乎,之后看向天中,琢磨起自己的心思。
雷功也转回头看向天中,想着稍时不济,如何才能支援一番,毕竟姬瑶仙子道成不久,且修为上与莫问剑相差太多,眼下他似有心思并不认真,如他稍时失了兴致,恐怕一剑之下,姬瑶仙子未必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