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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矛头
    鬼王当时贪恋神兵,却是最终晚到几日,在他之前不知是何人扮其模样,去了府邸收徒不成又杀人嫁祸。

    鬼王路过时正巧赶上那人带着一个十来岁的丫头,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模样立时上前,几句不和两人大打出手,谁知那人动转神通始终是鬼道之能,却不曾漏过本门绝学。

    鬼王知他有意在隐藏身份,当下以本命神兵招魂幡布下鬼阵,欲要以幽冥之法逼他现出一身修为,岂知那人一见神兵,直接撇下那半大丫头抽身遁走。

    鬼王想要去追,却见那丫头当时昏迷,又隐隐透着一丝锁魂咒种下的绿光,不禁好奇她哪派的弟子被人掳了出来,可一阵探查竟是毫无修为,且救醒后再一盘问,那丫头只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父母刚刚被假扮的自己双双杀害,缘由竟然是亲弟弟招来祸端。

    鬼王更加好奇,什么样的体质竟会惹来这样的高手,连自己全力出手都不能将人留下,甚至连本门的绝学都不曾暴露,当即带着那丫头回返家中。

    不过鬼王当时多个小心,以防被人拽入局中,也就并未现身,而是将那丫头一身禁锢,自己隐去身形悄悄的来到他弟弟身边,以手段令其昏迷,之后上下左右里里外外一阵探查。

    可奇怪的是,鬼王并未查出有何不同,那丫头的弟弟最多只是一个识海充盈的凡人罢了,否则以鬼王的心思,当时若是得知她弟弟天赋异禀,说什么也会把他带来寒门,至于那三盏炉,一个神兵而已,总有机会再去尝试。

    就这样,鬼王反过来再探那丫头,她倒是比她弟弟强上不少,而且更为惊奇,识海中除了一个本相灵魂,竟还有一具尚不成形的人形灵体,虽有些模糊,也没有丝毫生机,可它确确实实就是灵体,那懵懂中一丝淡淡的灵性绝对做不得假。

    鬼王心中大喜,这丫头如此情况若能驯服,必将是他鬼道之后衣钵的传人,想起这些鬼王定下一计,先将有人假扮他行凶一事暂时隐瞒,也好跟那丫头威胁一番,以他弟弟的性命作为筹码,逼着她同自己一道前去路上蒙骗那三盏炉,如此,正道中九耀仙门之一的凌烟阁倘若记仇,便可令她自绝于正道之外,这样再施些手段,攻心之下,一个十来岁的丫头自然会心甘情愿的拜在门下。

    到时天长日久,师徒二人感情深厚,再倾囊相授又有寒门作盾,查一个当年的冤案,以及帮助她报仇雪恨,岂不轻而易举,退一万步,纵使她仇人玄门绝顶,她报不得仇也怪不得别人,说不定还能激发斗志,修炼一途前后无人。

    这样的话,自己不仅身后有人,一身绝学不断,寒门往后更能因此而多一位绝顶的高手,正道也会多一位强劲的阻力,甚至是索命的强敌,如此,不论从哪方面都是一个不错的机缘。

    鬼王打定主意,便以她弟弟的性命做要挟,逼迫她随行演了场戏,本来一切顺利,三盏炉已然到手,连凌轩儿、凌纤儿两姐妹一体双魂也都掳走,可那丫头却因离得太远,又有凌烟阁高手以命相博,不得以,鬼王当时只好暂避。

    回到寒门后,鬼王得讯说那丫头已经被带回了凌烟阁,便做了些安排,想着后续再去图谋,却不想那凌烟阁竟把那海外昆仑祝春华请来了大雪山,并在当天就赶到寒门。

    仙魔岛上一切事宜,狱中人亲自决断,鬼王虽有不甘,可门主发话他言听计从,直接还回神兵再又放人,至于那丫头之事,鬼王明白以祝春华的本事,一眼就能瞧出她不凡之处,想来也是不用惦记,索性直接不提。

    之后的事宜,祝春华收徒回山,鬼王也就不用多说,至于凌烟阁惹出大祸等后续之事,莫问剑身在门中也听说一二,自然不用鬼王再叙。

    而其中最重要的,也是莫问剑最为关心之事,当初是谁假扮了鬼王杀害他父母,这点鬼王不知,自然说不出究竟是谁,不过鬼王当初毕竟跟他交手过招,多少也能提供些线索,便告诉莫问剑那人有意隐瞒身份,多半就是正道之人,否则他身在邪道又有如此修为,说不定只需跟鬼王提及,他二人就能将姐弟俩分个明白。

    之所以这样推断,其原因有二,其一,倘若他身为邪道又修鬼道,大可以放肆修行,何必要掩藏本门修为,偏偏以不甚高强的鬼道之法动手过招,再者他以鬼道见长,为何又不顾他姐姐海内双魂,非要去抢夺莫问剑逼迫拜师,这点理说不同。

    这是其一,其二,正邪之法虽有印证,可无机缘或是无有对应,那两道法诀必然是有所冲突,那天鬼王与人交手,那假扮者幽冥鬼道总有滞碍,似乎他本门的功法与鬼道相克,或者其中有什么原因,使其不得不分出大半的修为暗中压制,这也是他不甚高强的原因之一,按说以那人的修为,能在鬼王手中从容离去还不露本门修为,其实力之高绝非鬼王能敌,这样的人,莫说邪道,就是正道中或是方外高手,数得上名的就那么些人,这些人要么不屑,要么不能,要么没有理由假扮鬼王去哄骗一个俗世之家。

    故想来想去,多半此人乃是正道,因为莫问剑天生带着一丝人间之力,如要修行,须得以人间疾苦煅灼,使其死而复生,好叫人间之力从周身而起融进他先天之炁,继而分化灵源二炁之后,他紫玄二炁各有人间之力助其修行,方能不违功法反噬,又可使其事半功倍。

    因为人间之力本属凡尘,乃是人族的气运凝结,而玄门修行则是逆天,虽有天道眷顾可也同时排挤,这点从人皇之尊就可看出,其人皇者万法不侵诸般不挡,纵有玄门之高,不到一定的程度,或无相应的克解,也无法伤其分毫,更不能挡其威势,故玄门中修行者高玄无数,却只有寥寥数人不惧人皇,这也是人皇能统御天下的根本所在,亦是人间之力可问天高的根本所在。

    如莫问剑,他当时修行不过百余年,前五十年还是凡尘之身,后边直接一飞冲天,俨然已盖过玄门中超过九成的修行之人,这样的速度以及这样的成就,除了他确实有些天资,其根本原因便是人间之力,这也是薄凉子帝尊之高,能自食其不再收徒的言论,亲自收为关门弟子的关键所在。

    而说到薄凉子,鬼王当时猜测那假扮之人,就薄凉子嫌疑最大,这点也最好理解,因为不管那假扮之人有何算计,他种种安排其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莫问剑,这点毋庸置疑。

    另外,倘若抛开薄凉子暂且不提,贯穿莫问剑家仇血恨,以及他姐姐海外拜师等等这一切事宜,其中受益最大的只有两人,一个是薄凉子暂且不提,另一个当属那海外昆仑祝春华,祝春华身通鬼道,其修为也高绝异常,这两点都跟鬼王的推测相互吻合,其嫌疑也应该最高。

    可鬼王却偏偏觉得此事并非是祝春华所为,也并非是他与薄凉子相互串通,因为祝春华早年跟薄凉子生死大仇,他二人往事过节乃是杀兄灭子之仇,祝春华兄长被杀,薄凉子独苗被害,此仇绝对是无法化解,故他二人不能串通。

    既不能通,祝春华本身又最是自傲,他说收徒就是收徒,你若不从他转身就走,根本不屑去假扮鬼王做下此事,故这般想来,他的嫌疑反倒最小,而且祝春华收他姐姐,完全是看中她海内多出残魂,这点跟他修行的功法息息相关。

    祝春华一生自傲,早年也曾拜过一个师门,不过却是个不入流的小宗门,门叫正心门,门主是个道家的弟子,道号全心子,原本是青离宫金鼎门的一个打杂弟子,学了些道家的皮毛,后来粗心办错了事,被金鼎门逐出门墙,照理他被逐出门,不可以青离宫弟子自居,偏偏他又向往道法,又偏偏向往玄门道家,便四处找寻,以图拜入旁的宗派,只要是道家便可。

    只是青离宫何等之高,莫说一个打杂弟子,就是沾些关系被青离宫扫地出门,玄门正道中又有哪个宗派敢于接收,无奈,小的宗派不敢收她,大的宗派又不肯收他,他又不愿投身邪道,只好在凡尘中自立门户,找了个小山头以道家自居。

    开始他不过想自己修行,因为道法有云天地之高有心为道,只要他一心向道,未必不能窥些天机,何况他还有些青离宫的修行历练,也算有些基础。

    就这样,他日复一日倒也有了些心得,修为上也算踏入了玄阶之列,这个修为在玄门中虽说只能算真正的入门,可好歹也是踏进门来,如此,他信心更巨,卯足了劲头想要一窥高玄,可修行乃是登天,可不是一味苦心就能得偿。

    玄阶后他再无寸进,修为卡在了道玄境不窥天通,三十年后他幡然醒悟,明白一味的苦修已是不行,想到山下的百姓多灾多难,不如下山历练兴许还能得个机缘。

    如此他几番出山,正心门有了威望,虽然在玄门中九牛一毛,可在方圆之间,数百里也算有了香火,继而拜师的人也就陆续找来,全心子心在道家,收徒之事也是全凭缘法,有缘者大开方便,无缘之人万金不来,哪怕你是资质再高或是多少钱财,没有那个机缘,说什么也是摇头,正心门由此而开,门徒不多也算不少,百十来人的道观多了些生机,也多了些热闹。

    这天,全心子闭关打坐,忽觉一阵心烦意乱,明白这是有事发生,便放下悟道,出关等着事宜,可直到黄昏,道观中亦如往常,除了一些来往的香客,根本没有一丝异样。

    天挂黑幕,又到了半夜子时,全心子以为今日如此,或许是他修行不够,这才导致无法入定,眼下平静了一天,心境也跟着静了下来,便要再次闭关参悟他之前留下的困惑。

    便在此时,天中一阵闷雷炸响,哗哗的暴雨跟着下起,满山的水汽蒸腾不止,全心子眉头一皱,他来此已有七十余年,明白这大雨山灌凡家,虽然它今夜来的异常,之前毫无征兆,可此时已下,恐怕山下的百姓多半遭殃,当即命人下山救护,尽量赶在山洪前多多撤离。

    众弟子领命下山救护,全心子也就无心闭关,望着天上的黑云滚滚中越发浓厚,他明白这大雨恐怕没有十余日不会停歇,真要如此,眼下春耕之节,山下的百姓今年恐怕难有收成。

    全心子有些不忍,虽然他一身所修乃是道法自然,可此时不管,山洪化作灾年,叫百姓的日子如何去过,想起这些他抽身搭剑一跃飞上神兵,以御剑之行来到云层,俯身四外一瞧,仅仅半个时辰山下已是水流交汇,再要不管,不出三刻便会有浅洪摧下。

    全心子一剑横扫,以道家神通搅乱云层,之后又将神兵放出,穿插纵横间那滚滚的乌云开始涣散,罡风吹拂着水汽,被他以灵识引向四周,尽量把雨水扩向外延。

    忙活了半夜,全心子方圆摆动七百余里,暴雨洪流被他搅乱成春雨如油,山下的百姓免了灾祸,回到观中,正心门弟子也多半撤回,只有十多人尚在山下为半夜撤走的百姓搬家忙碌。

    雨过天晴,道观中迎来了一缕清爽的朝阳,全心子不禁转头去看,淡淡的云朵挂在一轮七彩的虹桥之下,那朝阳远眺着虹桥,身边的云朵也藏着金边,这样的意境,全心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忽有些感悟,大日之高如水流之善,善者道家有云,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或许这就是道,哪来的闭关,哪来的感悟,所谓道法自然,无拘、无束、无为、无求、无有一切缘法,道就是道,没有旁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