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好大一场雪,整个西昆仑所在随着姬瑶仙子清冷的声音,霎时间飘起来淡淡的雪花,随后又逐渐变大,最后竟鹅毛一般飞舞在漫天之间。
西昆仑峰峦迭起,虽地势天高,可终年之下从无雪霜,这一点与西昆仑仙脉有关,自古便是仙家之所,其缥缈之间更多的则是灵性,可今日大雪飘飞,竟是在片刻间皑皑之象。
“瑶儿......”瑶池仙境之中,古元大师眉头紧皱,轻轻的看着姬瑶,有些话想说却咽了回去。
姬瑶仙子什么性子,她比其师父玄姑子更加懂得,而且她姐妹二人如出一辙,看似柔弱的外表下尽是刚强,只是姬瑶仙子比她妹妹姬泷仙子要多些担当,毕竟是长姐之身,即便是孪生姐妹,许多事也是要姐姐硬着头皮去做,故而姬瑶仙子在许多事上更有抉择之心。
如今日的局面,太阴经重返宗门,古元大师本是兴奋,可转头看见方才的情形,姬瑶仙子并不能完美契合,而解决的办法以古元大师的身份也大概猜到,就算不知道具体,也能看出其代价如何。
可这样的法子,古元大师没有话说,劝也不是退也不是,她与玄姑子不同,虽然一心念着宗门,可后辈的一生需要自己做主,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其中的尺度,古元大师明白利害。
而且她自己当初便是那般受于危难,身不由己的滋味她更加懂得,但今日的事,他身为大帝之尊,又是瑶池一脉护道之人,从哪方面论,怎么也轮不到姬瑶仙子比之先行,故方才想要出言阻止。
可话到嘴边,她只是长辈之身,且本身的真灵已祭到帝庙之中,早晚要归去帝庙,如此这太阴经一事,她心有余可力不足,没有办法代替姬瑶,宗门之内亦没有旁人有此牵连,非太阴之力者,即便是一脉高徒,面对此事也毫无办法。
另外姬瑶仙子自己的决定,仙主的命令一经发出,那九天元君等尚未到来,姬瑶仙子已经在着手准备,且看其手中印诀,那瑶池一脉历代仙主才能动用的玄帝诀。
此诀外人可取宗门可用,但一经施展,除瑶池仙主之外,其传承之身内有本源,旁人即便是古元大师,也没有能力,甚至没有资格将其发挥出全部实力,而且玄帝诀最重要的不是对敌与否,也不是修行与否,其更大的作用乃是与瑶池仙境融为一体,此乃不得已为之的无奈手段。
当初玄帝传下此诀,目的便是瑶池后辈遭遇不测之际,有仙主者护佑宗门,保住瑶池一脉未来的希望,可今日之下,姬瑶仙子在所有人心中乃是瑶池一脉真正的希望,她要以此舍身成仁护佑一脉,古元大师难以接受。
“黄叶飘零,化泥护新,瑶儿你尚且娇嫩,这待放的仙花不曾硕果,何必要如此作为,今日有师祖在此,且撒手撤印,看贫道如何化解。”古元大师眼神坚定,这一刻没有了往日的气势,也没有往日的清高和不苟言笑。
这一刻,古元大师仅仅只是一个长辈,眼含笑意面带慈祥,看着自己自小长大的宗门,看着自己守护了数百年的家,这家里有太多的往事,可家中尚有小幼,这是将来的希望,有外敌强横,唯有护泥新生。
没有不舍,也没有遗憾,这不正是古元大师一生的真谛,为宗门护道,为天下大祭,可转回头,谁又为古元大师做了什么?古元大师又为自己做了什么?
有吗?
没有!!
不!!!
那温暖她一生的宗门怎会不留下许多的美好,只是太过久远,古元大师直到下定了决心,才回想起自己这一生点点滴滴,所有的美好都在数百年前,那时师姐仍在,师父也还是老样子,懒散,可又无比的关怀。
“呵呵......”古元大师不禁笑了笑,脸上的温情越发明朗。
风尘在一旁察觉到异常,眼见着古元大师静静的往前走着,直到在姬瑶仙子身旁的时候,一抬手抹去了姬瑶仙子手中的印记,又轻轻的摆了摆手,这一刻,瑶池山太瑶仙帝古元大师,其毕生的修为顷刻间回归本体,只留下发愣的姬瑶仙子。
“师祖......”姬瑶仙子瞬间明白,可她同样是没有话说,外面的大雪正是古元大师以太阴之力无意引动,雪岭霜寒乃是古元大师最后的手段,那冰冻一切的寒意却温暖着整个瑶池。
大雪飘飞间,西昆仑动荡消逝,瑶池仙境安静如常,一片片雪花落在池水当中,没有涟漪,只有慢慢的融化,而此间的一切仿佛开始无比的祥和,让人人不住生出一股安稳心境,似乎看着眼前这个慈祥的长辈,一切的不安,一切焦虑都化为乌有,凭空的无比相信。
“前辈这是......”风尘刚要说话,一连十二道身影先后来到,仙风飘摆灵气鼓荡,可所有人脸上眉头紧皱。
为首的瑶台三圣之首玄阴子更是直接插话,打断了风尘想要询问:“师叔竟如此行事,难道真没有化解的办法?”
看来玄阴子知道一切,这雪岭霜寒跟霹雳堂堂主雷功的雪落苍穹异曲同工,都是燃烧本身的精血,且生机之下,古元大师更为决然,她身负五帝之尊,有大庙之运随身修行,故往来之下自然有天地之力,这是万民所起,护佑人族这该当享受。
可凡事总有两面,此刻古元大师将大庙之运囊括其中,所带来的结果,必然是死后无法真灵入庙,倘若仅仅如此倒也无事,不入帝庙正有来世之本,可真灵做尔,其雪岭霜寒想要燃烧大庙之运,彼此的牵扯正是古元大师本身的真灵,而且燃烧的根本亦有元神之体,如此古元大师一但施展,最后的结局便会是魂消魄散,连真灵也没有一丝残留,真正的抹出一切。
这代价如此巨大,仅仅只是换来瑶池的安定,可局面如此,古元大师倘若不动,姬瑶仙子必然遭难,这是古元大师不愿见到,故而她有此选择,而一但施展她最后的手段,那雪岭霜寒必然能改变局面,除非此刻有人将其打断,否则那恶灵如何,今日也难有作为。
“来的正好,贫道今日学师姐的模样,虽然不敢保证化解危机,但这瑶池仙境冰封三年,三年后自然解开,到时那恶灵倘若还在,瑶儿已炼化太阴,自然能将其解决。”古元大师好似交代,说完也不顾其他,只是淡淡的看了看一旁的风尘。
风尘与之对视,见识到眼中尚有一丝遗憾,跟着有些不忍,便开口说道:“前辈且稍等片刻,说不定一切尚有转机。”
而古元大师竟好似知道了一切般摇了摇头:“算了,当后辈的一生无能,总不能什么事都指望先祖,你要说什么也就不必说了,只是今日之局不该累你空等三年,稍时叫瑶儿送你出去,另外叫白鹭这孩子带你回南海,有任何事等三年后再说。”
听完这话,风尘明白古元大师应该是看出了什么,只是她境界之高,有些事看破不说,她明白修行之间忌讳颇多,虽有无奈可也只能如此,就像今日之局,那恶灵本身可能其目的只是为了瑶池一脉能够突破,而关键则在压力之上,至死的磨难,绝境的压迫,才是让人成长的关键,故而她如此做戏,便是要叫姬瑶仙子绝境成长,而姬瑶仙子乃瑶池一脉如今的希望,她有造化,亦是整个瑶池皆有造化,古元大师可能已看出了这点,想到其个中利害,不忍说出,只能以一己之身送姬瑶仙子迈入天路,至于往后的路途,能否有仙神之缘,便要看姬瑶仙子造化如何,只是最难的请身入道,古元大师做好了决定。
但风尘知道,今日的局面皆是磨炼,不到最后,他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否则一切的努力权当白费,可能也未必白费,但姬瑶仙子心境被困,所谓当局者迷,或许今日所谓风尘的造化并非如此,其冥冥之中更是姬瑶仙子本身的造化,亦是瑶池一脉本身的造化。
可是还有一件事风尘此刻疑惑,身在雷鸣山之时,他师爷春秋大帝骆红尘是如何知道这瑶池之间会有机缘,莫非他早知今日如此局面,可古元大师为何会不曾知晓,他二人皆是帝尊,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不是古元大师更应该早就知晓?
但事实却是春秋大帝高深莫测,这里面疑点颇多,风尘唯一想到的可能,便是那红妆宝剑出相思剑阵之时,那里面发生了什么,除此之外,唯有他外公苍云大帝白乾一曾经对春秋大帝说过什么,再之外,风尘实在想不通会有什么。
不过说什么也不太重要,古元大师此刻已是准备好一切,稍时法印一转,其周身的一切尽数燃烧,那请身入道便是真正开始的时候,到时说什么也是枉然。
可就在此时,一声龙吟猛然响起,似乎很远,也似乎很近,且无比熟悉,仿佛有血脉关联,风尘大感诧异,这瑶池仙境内成一地,即便是西昆仑或者是瑶池山发生了什么,除了姬瑶仙子和古元大师,旁人此刻难以察觉,但这声龙吟仿佛洞穿了一切,其熟悉之感,风尘好似想到了什么。
下一刻,不等他有所思绪,淡淡的声音,平和且无比熟悉:“小丫头,你这般去了,他日你师父问起,贫道该如何应付?”
“外公!!”风尘最先反应过来,同时白鹭仙子也猛然抬起,可看了半天,这瑶池仙境还是往常,没有一丝他爷爷的气息。
“白老爷子亲自出手,我古元代瑶池先行谢过。”古元大师也反应过来,这声音平和异常,万事之间没有波澜,普天之下除了苍云大帝白乾一,任何人面对瑶池仙境今日的局面,也不会表现的如此淡定。
而随着白乾一声音落下,那一声龙吟之后,整个西昆仑漫天的大雪被顷刻消融,随之则是一片莫大的云朵,携风带雨中一条苍龙百余丈摇摆而动。
“哦?”此刻风尘真灵化身的面前,那神秘女子的口中似乎有一丝诧异,跟着周身的光华有些闪动,不过她并没有询问风尘,她听出风尘与来者的关系,有些不解的看了看风尘,似乎再说你这这般修为的外公,为何此前要遭遇这般的劫难。
风尘也好似明白,摇摇头没有言语,此事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过为何,最后都摇摇头怨恨命途,方才被神秘女子一看,不自觉解释起来:“晚辈当初家族遭祸,外公他被人拖住,无法及时赶到。”
“能把他拖住,看来这天地间另有高人,只是这玄门如今多半法末,这样的人物难以再出,恐怕拖住你外公这并非当下,想必这世间另有算计。”那神秘的女子言语疑惑,似乎有什么不该发生,但此刻真实遇到,令她不得不多做考虑。
风尘没有回答,他知道玄门之外亦有棋局,只是这棋盘多大,风尘不得而知。
而那神秘的女子在片刻后接着说道:“既如此,本座需另有安排。”
说完也不再理会风尘,而是转头对着天外说道:“你这小辈真身不至,光靠这白帝的手段,今日也难以挡住。”
“阁下是有缘之人,何必还在乎许多,贫道此刻不好现身,来等他日,那沧海以东自有分晓。”白乾一这话云山雾罩,听到之人除了那神秘的女子,即便是古元大师也眼神疑惑。
众人疑惑,那神秘的女子却是一笑:“不错,等此间完毕,本座也该去见一见它。”
“那请阁下乘龙而去。”白乾一当即相邀。
可那神秘的女子却是不理:“本座方才说了,这一道九仙神龙可请不走今日的灾劫。”
白乾一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叹息一声,片刻后再次说道:“唉,既然阁下不就,稍时有外人赶到,贫道可不会留手。”
“不过一些宵小,死在你我之手有何分别。”那女子淡淡的回道。
白乾一跟着回应:“不错,贫道这就动手。”